三个混混被一顿狠揍,伤筋动骨倒没有,是些生不如死的皮外伤,对方气势骇人不饶不休,几个混混吓得差点尿流,口中求饶:“不要打了啊……饶命啊……我们也不想这样,是有人叫我们这样做的……”
慕皓天眉头一皱:“有人指使你们?谁?”
“潘雅。她给了我们钱,不然,我们也不敢……”
慕皓天面沉如水。
巧了,翌日集团高层开会,下班后慕皓天正好遇到潘雅,她是来给赵长鸿送一张请帖,母亲生日在即,准备举办生日宴会,潘雅自告奋勇地送请帖过来,笑嘻嘻地问赵长鸿:“都下班了,不如请我吃饭?”
赵长鸿还没回答,就听到旁边插来慕皓天的声音:“哟,是潘雅,我正想找你。”
大家都认识,但潘雅与慕皓天的关系也仅仅浮于“认识”这个层面,见面打个招呼,圈子聚会打个照面,泛泛之交,是以潘雅有些意外:“有事吗?”
慕皓天皮笑肉不笑:“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报警。”
潘雅一脸迷茫,但慕皓天的神情让她极为不安。
“有几个朋友,也许你应该见一下。”
几个人一起去了慕皓天的海滨别墅,那三个小流氓被打的鼻青脸肿,潘雅已经认不出来,她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看慕皓天:“这谁啊?”
“就是她!”流氓叫出声,“她说给我们一人十万,要我们找那个女人的麻烦,拍她的□□,要干什么都可以……”
潘雅面色大变:“你们什么人啊?信口开河……”她急急往外走,门口站着赵长鸿,面色清冷:“哪个女人?”
赵长鸿是被潘雅拉过来的,之前,她悄悄说:“你陪我去好不好?我从小就有点怕慕皓天。”赵长鸿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过来了。
“昨晚殊晚在路上遇到流氓,他们要□□她。”慕皓天清清冷冷道,冷眼盯着潘雅:“若不是大家都认识,我就直接移交给警察局。”
赵长鸿眼中像有寒流过境,冰凌结成一片,盯着潘雅:“你指使的?”
“我没有……”潘雅否认,“我……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可那几个流氓忙于推卸责任,异口同声道:“是她,就是她。”
“我又没说要你们□□她。”潘雅叫出声,铁证如山,她无刻抵赖。
“这有什么差别?”慕皓天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渗出,“话虽然没说得明白,但□□都敢拍,后面的结果想都能想得到。”
潘雅一向有点怕慕皓天,此时濒临崩溃:“我没有,反正我就是没有……”
“潘雅,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吗?你太让人失望了。”赵长鸿猜到这是女人间的嫉恨,却不料潘雅会用这种恶毒手段,“殊晚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她勾引你!”潘雅委屈又愤怒,“她长得跟个狐狸精似的,妄图飞上枝头。我不能容忍她这样做。”
赵长鸿眼中满是厌弃。
那种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潘雅,她的形象已经支离破碎,自尊千疮百孔,眼中却满是执拗:“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我从十七岁就喜欢上你,我那时候就想,以后我一定要嫁给你。现在,你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带我去酒会,反而带她去……她一个服务员,凭什么跟我争?”
赵长鸿半垂眼帘,似乎毫无兴趣,侧过身对慕皓天道:“这事就算了,闹大了毕竟不好看。”
慕皓天的锋利目光落在潘雅身上,一字一顿道:“这次就算了。但是,我警告你,别再打殊晚的主意。”
冷冷的口气,赵长鸿眉头一皱,看来慕皓天对殊晚有想法,脑子飞快地旋转,赵长鸿疏朗一笑:“我们是兄弟,谢谢你帮我照顾殊晚。”
他在委婉地提醒慕皓天,朋友妻不可欺。
孰料慕皓天道:“我没帮你照顾。”他的重音落在“帮你”二字上,意味深长。
双方目光交汇,俱是一笑。世家交情,两人自幼相识,又是生意合作伙伴,自然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刀戟相向,便用笑容遮掩过去,但笑容底下,各怀鬼胎。
离开慕皓天的海滨别墅,赵长鸿便给殊晚打了电话,问:“在忙什么?”
“街拍几组照片,给衣服打样,快忙完了。”殊晚回答,又问:“赵先生,你有事吗?”
“公司发福利,我手上有一张哈根达斯的电子礼卡,但我对冰淇淋没有特殊爱好,所以想折现,五折卖给你怎么样?”
如果赵长鸿说我有几张卡想送给你,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拒绝。殊晚防人之心极重,她不会随便收别人东西,买卖就不同了,各取所需,公平交易。
果然不出所料,殊晚说:“好啊。”
“你在哪儿拍照?我看看方不方便过来。”
殊晚赶紧报上地点。
通话结束后,赵长鸿又拨通助理的手机:“马上去哈根达斯买一千块的充值卡。”
他到达对方街拍的地点时,殊晚正好收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两人在汽车旁边一手交钱,一手交卡,殊晚眉开眼笑,说:“你们公司福利很好啊。”
赵长鸿点点头,“嗯”了一声:“东方传谷是大公司,这次人人有份。”
“你是总经理也有吗?”
“总经理难道不是公司的工作人员吗?”
殊晚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傻气。又觉得疑惑:“不过,赵先生你这样的富豪,还在乎五百块钱吗?”不是应该随手把卡扔给秘书或者助理吗?
赵长鸿叹一声,像煞有介事道:“滴水成河,粒米成箩。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这样教育我。”
换句话说,资本家连皮毛都不肯放过。
果然符合资本家的本性,殊晚不再有疑问,赵长鸿又说:“你现在去哈根达斯的店吗?我顺道,可以捎你一程。”
如今两人已经熟了,若是顺道,殊晚不再拒绝。二人一同上了车,赵长鸿状似无意问起:“昨天,你遇到过慕皓天?”
一提这个殊晚就来气:“他耍我。我接了一个平面广告,结果是他让人约的,根本就没有拍照。真讨厌,以后接活,要是不熟的客户我就不去了。”
赵长鸿唇带浅笑,看来,她对慕皓天的印象并不好。又问:“你昨晚是不是遇到流氓了?”
怎么他也知道?殊晚遮掩回复:“嗯,不过流氓被慕皓天打跑了。”
声音小小的,赵长鸿猜测她不愿多提,说:“以后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不过,你得早点回家。”
殊晚点头。
哈根达斯专卖店很快就到了,殊晚下了车,朝赵长鸿挥了挥手,他亦和煦地说一声“再见”,之前都说了不喜欢吃冰淇淋,总不能现在跟她一起进店。
殊晚兴冲冲地奔向点餐台,因为肚子已经饿瘪,她并不打算坐在店内享受,要了几个冰淇淋球,准备找家饭店坐下。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等美味大餐上桌,人生简直太美妙了。
她一口气要了四个球,捧着杯子出门。这条街繁华似锦,吃饭的地方也多,殊晚舀一口冰淇淋,瞟一眼街道两侧的店面,该去哪家吃呢?
还没选好餐厅,却听到有人喊:“殊晚!”
几步之外站着一个人,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头大波浪棕色卷发,不是马菲苏是谁?马菲苏横着一张脸,大步走过来,她目光落在殊晚手中的冰淇淋上,磨着森森白牙:“这就是你的减肥方法?”
“我……我……”殊晚吞吞吐吐,心虚不已。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面前一套,背后一套,你在耍我是吧?”马菲苏今天被别的模特公司挤兑,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根本就没有想好好做模特,我苦口婆心劝你,你全当耳边风,屡教不改,还煽动整个模特队跟你一起吃,除了吃,你脑子里能装点别的吗?”
“我为什么不能吃?”殊晚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她很饿啊,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处在疯狂的饥饿状态,还在马菲苏的威逼下喝减肥汤,难吃得想吐,日子如同煎熬。
居然跟她唱反调?马菲苏这桶炸药终于炸了,火化噼里啪啦乱溅,一把打翻殊晚手中的冰淇淋杯,“要想好好干工作,就是不能吃!”
冰淇淋轰然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粉身碎骨。
“我工作是为了填饱肚子,不是为了饿肚子!”殊晚火了,杏眼圆瞪,“我受够了这份工作!”
她看着马菲苏,一字一顿:“所以,我不干了。”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新闻里总说年轻人要放下狂傲,踏踏实实安安分分,她知道这个理儿,竭尽全力地服从马菲苏的安排,忍忍忍……可她饿得魂儿都快掉了。
怨愤积压太久,今日终于彻底爆发。
殊晚爆发起来也颇有气势,大步从马菲苏身边走过,直奔旁边的肯德基,跑进去喊了一声:“给我来份全家桶。”
她就吃,就吃,就吃……抱着全家桶出来,她还挑衅地看了马菲苏一眼。
说不干,自然是雷厉风行,殊晚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她没多少家当,箱子一提,当晚便离开了模特队的住处。公司的招牌离她越来越远,她一步也不回头,喃喃自语:“还说模特是很有前途的职业?连肚子都填不饱,有什么前途?”
就这样,殊晚告别了她的第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