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天幕如墨,弦月一弯,星子几粒,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羲清宫最中心的那个房间,‘门’窗紧闭,静谧无声,只远远地瞧见一豆烛火,在纱窗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不用进去了。”
橘‘色’身影正要推‘门’而入,忽地有人扯住她的衣袖,在旁轻声低语。
无神的瞳里什么‘波’澜也无,橘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向对方——那是一名看身形不过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面上的白‘玉’面具将面容遮去大半,然光是那‘挺’拔的鼻梁,刀削的下颌,以及‘性’感微挑的‘唇’线,其真容的清绝秀美可见一斑。
“酒。”
目光落在他手中,五指勾着一把青碧瓷壶,正在月光下泛着冷莹莹的光。
“我不开心。”
在旁人面前寡言少语清高自傲的少年竟勾了‘唇’对她微微一笑,“锦衣,陪我喝点么?”
锦衣摇头,“伤身。”
“伤身好过伤心。”
少年侧脸朝屋里一望,眸里的光愈发黯了下去,“他不喝酒,我替他喝。”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抱着那酒壶猛灌。
可他终归是不会喝酒的,一口琼浆下喉,顿时呛得咳嗽起来,然而又怕惊动了屋里的人,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硬生生地将那口烈酒灌了下去。
一下子,眼睛便红了,仿佛连血液也被呛进了眼眶一般。
滚烫的泪无可抑制地涌了出来,他酸着鼻子继续灌着那酒,呛出来,又捂着口鼻将辛辣的液体吞下去,又呛出,又吞下,一口一口地,消灭着壶里的毒‘药’。
锦衣立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做着近乎自残的行为,目光涣散,仿佛没了魂魄一般。
这**,并不好过。
“哎……”
兮予第一百二十三次闭上眼睛,然而不过半刻,便又第一百二十三次地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
她失眠了,是的,失眠。
或许是白日游街时睡得太多,或者是在‘露’华池受了惊吓,又或许是被关在牢里太过压抑,此刻的她,虽然眼皮沉重,困意绵绵,合上眼后,脑中总有这番那番的画面在浮现。
会想起菇菇离开她时那泪汪汪的双眸,会想起溯明抱起她时宠溺心疼的眼神,会想起凉牙那充满讽刺的笑容,会想起玳瑁警告她时毒辣轻蔑的表情,会想起那名灰发少‘女’没有焦距的瞳孔……
然而,眼前浮现最多次的,却是那人拂袖而去留下她孤零一人望着晃‘荡’纱幔发呆的画面。
手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胸’膛的温热,回想起他将她锁在身下时那双深得似海的赭‘玉’眼眸,她不小心真的望进去,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处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