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欣悦窗外静立了一宿,天没亮,秦陌寒便悄然离去。
顾欣悦一觉睡到天微亮,便翻身而起,赶紧的洗漱,喊着要去看热闹。
早饭都没要袁子苏准备,让其他人继续去做没有做完之事。
和秦齐两人在外头摊子上吃的。
昨天一场热闹还没完,知州家就起了大火。
下人是都逃了出来,两个主子却都被烧死了。
钦差大人带着知州走了,这下面人只能喊了下面的小吏来。
一翻收敛之后,得了一个知州新纳的姨娘谋害正妻嫡子,趁机放火的结论。
然后下了对那十娘的通缉令后,便不了了之。
街头巷尾说的,还是那汪家一案。
听了满耳朵的热闹,两人便往瓜州而去。
瓜州离扬州不远,骑马过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顾欣悦穿了普通男装,和秦齐在城门口就下了马,都不用问路,便听得街上人叫着去钱家看热闹。
便跟着人流往钱家走。
钱家这座府邸,以前是瓜州望族的老宅。
这户人家是聚族而居,那老宅的面积亦非常大。
一个院落套着一个院落,都数不出有几进,只能看到绵延的屋檐,占据了整整三条街。
要不是那望族家道中落,根本修缮不了房屋,家财不公又引起族人闹腾。
这老宅也不会出让。
也就是汪家,直接砸了一万两银子,将宅子买下。
做了自家姑娘的陪嫁。
也正因为这宅子够大,才让钱家不分老少男女的都住了进去,呼奴唤婢的过起了富贵日子。
拿到宅院后,汪家又出了一大笔钱重新修缮了一番,将所有院落重新打通规划,又关闭了一些闲门,在正门外面开辟出了一块宽阔的石板坪地。
此时,那外面的广场一片人头涌涌,就听得杀猪一般的吼叫:“汪家欺负人啊!我老太婆不要活了!”
一点都没有往日那高高端着的书香门第老太君的威严礼仪,钱老夫人穿了一件富贵团花的内袍坐在地上大哭大闹。
钱老夫人想不通啊!
这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儿一大早就变了天了!
昨日,二儿子才拿回三千两崭新的银锭,三儿子将五儿钱芐那最是舒适宽敞的主院给打扫出来,说是让她搬过去住,大儿子也说了,只等扬州汪家的案子一判下来,那知州就会直接给瓜州下令,让瓜州衙门将地契给换了。
一切都好好的,都是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她嫁入钱家的时候,钱家老太爷还当着官,虽然官小又不是什么能捞油水的职位,但是家境也算不错。
可是老太爷一死,家里就开始败落下来。
她会生,别人一胎生两就算多,她一连生了两次三胞胎。
前后生了十个儿女。
当时生产花了一大笔钱,后来养孩子又花费不小,再加上儿女嫁娶,老太爷一去,家里没有一个懂得营生的,又要端着书香门第的架子。
年年都入不敷出,只能靠卖一些祖产来维持开销。
这么些年下来,便只剩了百亩薄田。
眼看着剩下的孩子嫁娶都不够钱,天上便砸下一个馅饼。
汪大姑娘带着十里红妆嫁过来了。
开始,老夫人对这个五儿媳是很满意的。
长得漂亮,又懂事孝顺,钱家一大家子都住进去了,也没说什么,也老实的出钱将那一大家子给养了。
让她开始觉得儿媳妇不顺眼,是从她问儿媳妇要六儿子娶媳妇的聘礼之时。
不过千两银子的聘礼,对于儿媳妇不过九牛一毛,可儿媳妇就是不出。
只说,公中没有这笔钱。
公中当然没有!
那百亩薄田便是卖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
她自然是要儿媳妇拿嫁妆银子来贴!
可儿媳妇就是不松口!
出聘礼不同意,出嫁妆不同意,便是给前头几个儿子名下买点良田宅子什么的也不同意!
她便愤怒了。
这儿媳妇有钱不能随便用,那有个屁用!
何况,儿媳妇生的还是女娃!
自家儿子可是已经中举,以后眼看着前程似锦,就这么一个抠门儿媳妇,那里能配得上他!
老夫人绞尽脑汁的想,想想出一个既可以将儿媳妇的嫁妆贪下,又可以将儿媳妇休掉的法子。
可是楚律规定,女子死后,嫁妆归亲生儿女,无子女则嫁妆归娘家,便是休弃,那嫁妆也是要带着走的。
唯有一样,便是女子与人通奸,那么嫁妆要留下一半。
可汪大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跟谁通奸去?
眼看着幼子幼女的婚事触礁,正愁得头发都白了,上天给了她机会。
或者说是,她一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她一直抬举着的丫鬟将汪大姑娘撞流产了。
她故意偏着那丫鬟,将汪大姑娘气回了娘家,又特意派了婆子跟了去。
一再的叮嘱,要找机会让汪大姑娘与人有染。
这钱家门风紧,可是汪府不是啊。
汪大姑娘管家是个好手,可那汪太太却是个拎不清的。
后宅可乱得很。
婆子到了汪府后,就勾搭了那姨娘,将何健安排到到了汪大姑娘旁边。
果然,让何健给摸了进去。
这后面的事,就完全是按照她的想法来走了。
前日,她还强逼着汪大姑娘留在钱家的下人将库房打开,将那些好东西通通搬到了自己屋子里。
晚上睡觉都笑醒,还跟自己夫君打趣,可以给他买个十五六岁的美婢伺候。
(反正卖身契在自个身上,一碗绝子汤灌下去就是)
可今儿早上,大门就被砸开,一群凶神恶煞之人冲了进来。
直接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给丢到了大门外。
她那夫君和儿女媳妇孙子什么的,也一个个的被丢了出来。
衣服都不让他们穿整齐了。
“喂!你们是谁!这可是钱举人的宅子,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放肆!”
听得一声厉吼从人群外传来,钱老夫人眼睛一亮,用更大的力气干嚎道:“孙县令,孙大人!这是来了土匪啊!土匪抢劫啊!”
人群往两边推开,一个鼻子都往上翘的中年人带了十几个衙役冲了进来,指着正往外丢人的一群大汉叫道:“尔等何处来的匪徒!不要命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行此抢劫之事!”
为首那大汉眼睛微眯,将手上拎着钱大爷对地上一丢,拍拍手道:“县令是吧?正好,来将这钱大钱二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