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是个很活跃的城市。
便是入了夜,街上的铺子也都开着,行人亦是不少。
找了成衣铺子买了几套衣服,几人便赶紧的回了客栈。
客栈里单独的小院都是为了大户人家出行准备的,院子虽然不大,可以住的人却不少。
她们租的是一个最小型的,也有五间屋子,可以住上十来个人。
原来的分配是顾欣悦睡主间,袁子苏睡外面的软榻,青莲子和杜仲分住两边。
现在……
青莲子一进屋,就自动的将杜仲的铺盖给搬到自个的屋子里了。
至于秦齐和秦陌寒是分开各自一间,还是在一间屋子里打架。
他便不管了。
只是想想那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奇怪,虽然说,兄妹关系好的,做哥哥的都不大看得来妹夫,但是也没有到秦齐和秦陌寒这种地步。
好的时候真是穿一条裤子,命给对方都可以。
可先前,他也是察觉到了秦陌寒那杀气的。
那可是,真心想一剑杀了秦齐……
秦陌寒那模样,不像是担心自己妹子被抢走,反而像是,心都被挖了去一般……
若不是顾欣悦最后喊他走。
青莲子都担心,那人是不是会往运河里跳。
正这么想着,转头便看到秦陌寒跟在顾欣悦身后往主屋走,眼瞳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还带了淡淡的笑意。
揉了揉眉头,青莲子决定不管闲事了。
少年人的心思啊……
还是不要猜。
主屋袁子苏早就打理好,垫子什么的都换上了惯常用的,连屋子里的椅子软榻都换了一下位置,成了顾欣悦最喜欢的模样。
一进屋,顾欣悦便对软榻上一坐。
吃得太撑,又走得太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可不好意思让秦齐抱)(虽然秦齐非常想抱),人还是有些累的。
秦齐刚想就势坐在她旁边,秦陌寒已经凉凉的道:“你不去冲澡?不是快累趴下了?”
秦齐呵呵一笑,势头一点没有停顿的坐下,道:“刚吩咐店家烧水,还要点时间,在姑娘身边,我不累。”
秦陌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对了,工部贪腐案,楚瑜私下派了五皇子出来。”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顾欣悦道:“那五皇子,就是月铮。”
秦齐微微沉吟一下,便点头表示明白。
秦陌寒却是愣了一下,道:“月铮。”
“恩,就是那小子,那,那小子。”顾欣悦比划了一下道。
思忖片刻,秦陌寒便明白了顾欣悦说的是谁。
以前她提过,有那么一个少年,精灵古怪的,话都不知道该相信多少,应该是有背景之人。
原来是五皇子?
眉头一竖,秦陌寒的声音里便带上了冷意,道:“他是不是在打你主意?”
记得,她刚到庄子没多久,那少年便出现了。
只怕,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妹妹的身份去的。
顾欣悦轻叹了口气,将遇见楚铮,一起去到崇圣楼,然后楚铮自己透露出来的意思,细细的说了一遍。
当然,也将那蒋慧慧的行事当做笑话说了出来。
特别是说到那蒋慧慧付不出钱被自己拿银票打脸,顾欣悦很是爽快的笑出了声。
反而没有注意到那两男人在那一瞬间对视之时的狠戾之色。
事情说完,顾欣悦又道:“对了,还有一事,咱们旁边可住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听闻是镇南侯的庶女,送去京城选秀的,青莲子说,她的媚术极其厉害。”
还在对眼神的两人顿时都转过了头看向了她。
“镇南侯?”秦齐不觉低声道了一声。
那不是安宁公主二嫁之人嘛?
居然有庶女?
“说起来,镇南侯还真是有些神秘。”秦陌寒目光带上了一些森冷,道:“南海之地离京城距离遥远,又被誉为南蛮之地,根本不被人重视,便是苏岑带了南海军进京,都被人忽视掉了,但,我听苏岑偶尔透露过一句,他所带之人不过是他父亲留下的嫡系部队,南海军的数量其实不少,而且,兵权在镇南侯手里。”
秦齐的眉头微蹙了一下,道:“苏岑能跟你说这句,也算不错了。”
秦陌寒点点头道:“是,苏岑那人……对镇南侯和南海之事向来是一字不提,便是楚瑜也从来没有提过,以前我便觉得有些诡异,现在看来……”
秦陌寒话音一顿,和秦齐对视了一眼。
心里都突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秦家覆灭一年后,先先帝便驾崩,先帝携灭秦家之势顺利登基,过不了多久,便出了顾老太君引杜夫人进府让安宁公主早产之事。
随后,先帝便让两人和离,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安宁公主远嫁到了镇南侯府。
顾和魁特意跟他们说,当初是安宁公主送的信,那意思便是安宁公主送信并非是他指使,而是安宁公主自己的行为。
也便是说,安宁公主和秦云天的关系不一般,或者是说,安宁公主不赞同先先帝对秦家所为。
如果,先帝让安宁公主远嫁,本就是因为秦家之事而将她放逐,那,为什么会选择镇南侯?
一个有着媚术高强的庶女的镇南侯,一个让苏岑都忌讳到不说一个字的镇南侯……
王爷……侯爷……
区别,并不算大。
若真是如此,那安宁公主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这么想着,秦陌寒的心尖又是一痛,对着顾欣悦低声道:“对不起。”
顾欣悦一怔,看着他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微勾了一下唇角,道:“这事不怪你,你不用道歉。”
不管安宁公主落到怎样的境地,最开始都来自她自己的选择。
而且,那时候秦陌寒都没有出生,再怎样,这种事情都怪不到他头上。
其实,他完全不必为此自责。
甚至,让她误以为……
算了……
微微摇头,顾欣悦道了声:“对了,那钥匙……”
说着,看了秦齐一眼,声音便淡了下去。
秦齐抬眸看向了秦陌寒。
秦陌寒咬了下唇,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契书,道:“这些地方,都已经查过了,契书都有效,只是,已经有十九年没有人去收过租子,那些钱,都被庄头和掌柜存了下来,这次,看到地契便将钱交了出来,一共……”
声音顿了顿,秦陌寒接道:“现银加上铜钱,合计一百一十三万两。”
那是顾老太君嫁妆里搜出来的那堆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