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致赫几人不放心,兮姜跟着众人又回到了村子,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附近的高地上,看着村里的情况。
他们到的时候,村子里弥漫着沼泽里的黑气。
村子上空的女孩儿,静静地看着下方乱成一团的村民,沉默的悲伤连远处的兮姜他们都感应到了。
柳红乔更是流出了眼泪,“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孩儿悲伤到这个地步。”
“想知道吗?”
众人齐齐点头。
兮姜刻画了一个符阵,然后众人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段画面。
这是兮姜神识和女孩儿的魂体接触时,发现的。
女孩儿叫花缘,是村里一个寡妇捡来的孩子。从小到大就不受村里人喜欢,处处遭排挤和针对。
随着年龄长大,花缘异于常人的地方越来越多。
有一年,村里来了一个道士,说花缘是半妖,不是人。从那以后,寻村里人更厌恶花缘了。寡妇死后,花缘便自己一个人艰难活着。
寡妇留下的房子在村子的边缘,偶尔村里人还是能见到花缘,但都没有好脸色。
或许是半妖的缘故,花缘自己可以在山林里找到食物,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但好景不长,连续几年的干旱虫灾,让村子颗粒无收,村民的愤怒在慢慢聚集。
直到有一天,村里一个小孩儿回来说,他在村边的破屋外,见到花缘了。
众人的愤怒立刻就找到了发泄口。
所有人都认为是花缘这个半妖,带来了灾难,必须要将花缘处死,才能平息老天的怒火。
无辜的花缘遭殃了。
她被村民强行闯进屋里,绑了起来。
那时候,花缘也认为自己是不祥的,被村民们杀死,她也认命了。但花缘没想到的是,更大的痛苦还在后面。
村子里的男人聚集在一起,决定在一个吉利的日子,处死花缘。
众人离开以后,一个男人又返回了村长的屋子。
那天晚上,花缘被关押的屋子,迎来了两个黑影。花缘想大声喊叫,但嘴被人死死捂住,她一个未成年的野生半妖,哪里是两个成年男人的对手。
从哪以后,一直到被沉塘,关花缘的屋子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来,有时候两个,有时候三四个。
花缘明明还活着,可她觉得自己比死了还不如。
白日里,她也曾向给她送饭的村妇,求救过。但换来的却是,恶言相向和狠掐乱揍。
死的那一天,看着恶臭又肮脏的沼泽,花缘竟觉得,这沼泽比她干净。
看到这里,柳红乔泣不成声,杜子腾几人也红了眼眶。
“这些畜牲。”
“该死!”
此时村子里,村民们个个拿着刀叉,朝着村子上空的花缘不停挥舞,但毫无用处。
上方的花缘越悲伤,他们就越恐惧。
“你这个妖怪,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回来干什么?”
“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都怪你们这些混蛋。”
“那件事不能怪我们,只能怪你命不好。”
一些胆子小的,直接跪了下来,祈求道:“花缘,那件与我无关,都是他们做的,是他们提议的,我真的没想那么做。”
男子旁边的中年男人,见同伴倒打一耙,推卸道:“张苟,那件事就你最积极。”
“不是的,花缘你别听他胡说。前几天,我还听到他说起你,说应该再留你一段时间。”
中年男人此时也害怕了。
“花缘,第一个不是我,是村长。村长才是第一个伤害你的人。”
村长直接上前就是一脚,中年男人被踹倒在一旁。
众人就这样相互推诿,乱成一团。
村子上空,花缘的悲伤没有减少,反而更浓了。
被黑气萦绕的花缘流下了一滴墨色般的眼泪,眼泪滴落在地,无数黑气瞬间向四周扩散开去。
村民脸上满是恐惧,四散逃开,但他们怎么跑得过黑气。
被黑气侵蚀的村民,身体开始腐烂,并发出阵阵恶臭。场面一片狼藉,仿佛乱葬坟岗。
伤害过花缘的男人全死了,并且死前痛苦不已,如万虫啃咬一般。小孩子都活了下来,还有一些妇人少了腿,胳膊,眼睛,耳朵。
大仇得报,花缘的怨气却没有消散,反而有一种无法解脱的感觉。花缘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仇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她还是不开心。
花缘凝出人形,落到地上,朝着兮姜走去,“我好痛苦,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
兮姜怜惜地看着花缘,忍受着黑气的侵蚀,伸手摸了摸花缘的头,柔声道:“人生在世,总有一些身不由己。若是你能勇敢一点,早点离开村子,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兮姜的话,让花缘一下子哭了出来,但这一次眼泪中的黑气淡了不少。
“如果当初,我能听阿姆的话,早点离开村子,他们就伤害不了我了。”
在释然的哭泣中,花缘渐渐消失了。
幸存的村民见花缘消失了,跪在地上向兮姜叩谢。
“好自为之。”
兮姜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从村子出来以后,兮姜将应猫放归山林,又继续朝着安灵家的方向前进。
“安灵师姐,为什么报仇之后,花缘怨气却没消。可你一句话,她的怨气就消了呢?”柳红乔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报仇固然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这件事有两大根源。村民固然可恶该死,但如果花缘在能自力更生的时候,就勇敢地离开村子,便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所以,花缘有些怨恨自己的怯懦。
我们每个人到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每一世总要学会些什么,深深烙进灵魂,以后才不会忘记。或许下一世,花缘会勇敢一些吧!”
兮姜的话,让队伍众人若有所思。
柳红乔还小,想不了那么深,她追上兮姜问道:“安灵师姐,那你觉得我这辈子,应该要学会什么啊?”
兮姜看了看一脸纯真的柳红乔,“我不知道呀!我要是知道,我就是天道了。”
“或许天道也不知道,它只会做利于世界发展的事情。”兮姜仔细思考一番说道。
“妹子,你咋知道天道只会做利于世界发展的事情?”杜子腾抓住了重点。
兮姜看了一眼杜子腾,笑道:“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