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想念陈沧翎的,虽然平时喜欢摆大哥架子,但是遇见什么事他总是第一个出头,要是他今天还在该有多好。”伍成晨谈到故友,玩世不恭的气质收敛了许多,“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是个小毛孩,十来岁吧,他在夕安开早餐店,我当时饿极了,光着脚走在大街上,我只想吃一个包子充饥,一个就好了,可那些早餐店老板看见我如看瘟神,甚至个别的拿着扫帚赶我滚出去。”
“四天四夜没吃饭,我精疲力竭倒在了拉面馆门口,意识模糊前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拉面馆招牌了,我这辈子都记得那家拉面馆的名字,居然叫他娘的“虾鸡扒拉面”!”伍成晨说到这,笑得大肚乱颤,嘴都快裂到耳茬子了,“我晕过去以后感觉做了一段很长的梦,很长很长,像是经历数个轮回,最后一个轮回我很富有,每天美女相伴,琼浆漱口,吃各路顶级海鲜,夜里的晚宴乞丐找上门,我想起自己被那些老板驱赶出门的情形,没多加考虑直接吩咐仆人打发他离开,没想到那名乞丐冲出了仆人的重重包围,拎着西班牙火腿要找我1v1真人Solo,乞丐身手非常好,我被砸中后脑勺。”
“然后呢?”基兰颇有兴趣,喝着红酒追问。
“我被砸醒,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有个长相极其帅气,二十出头,身穿黑色背心、黑色喇叭裤,发型极其风骚的飞机头男人正拿着一根火腿在我眼前晃悠,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这小子怕是救不活啦!躺我床上三天一动不动,今晚找个地儿把他埋了吧!”我他妈才十来岁心里害怕啊,心想自己不会被什么传销组织拐走了吧!”伍成晨嘴上说着害怕,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
……
“哟?醒啦?你赖在我家里那么几天,打算怎么报答我?”陈沧翎漫不经心的看着少年伍成晨,伍成晨在他眼里如同捡回来的垃圾袋。
“我……我没钱……”伍成晨怯生生的看着陈沧翎,生怕眼前这位飞机头哥们儿把他卖去大西洋。
“没钱?没钱还他妈跟我谈个屁?!”陈沧翎大怒,拎起手中的火腿指着伍成晨鼻子,猪蹄子差点插进他鼻孔。
“我……我什么都会!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刷盘子打扫卫生!”伍成晨被吓得结结巴巴,电影里都是拿枪指人的,而眼前的奇葩居然拿西班牙火腿的猪蹄子指他,可猪蹄子在他手中的威慑力比手枪只强不弱。
“哈哈哈!吓唬你的,起床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陈沧翎的脸说变就变,上一秒还凶神恶煞,下一秒却笑得像是中了百万大奖的农民工。
伍成晨打量周围环境,他在一处处不超过二十平米的简陋房间里,小型书柜、书桌、木吉他……所有物品摆放整齐,跟风骚火腿青年的风格完全不搭。
“再不出来我就把拉面喂给流浪狗狗吃啦!”陈沧翎在房间外吆喝。走出房间是油迹斑斑、灯光昏黄的走廊,墙面上贴着上门开锁、美眉上门、松竹矿泉水、盲人按摩……各式各样的广告,同时能闻到浓厚的牛肉高汤味儿,穿过走廊伍成晨来到灯光强烈的早餐店内,陈沧翎正在收银台数着一沓零钱,店内是中式风格装修,木桌木椅,两边墙上挂着四台风扇,机械的摇着头,像是被剥夺灵魂的木偶。
“诺,把面吃了,有什么问题吃完再谈。”一元面额的钞票在陈沧翎手中翻飞,从那专注的神情能看出他非常享受这过程。
离收银台最近的那张餐桌上摆放着一大碗红烧牛肉拉面,与其叫大碗,不如叫盆,碗口都快接近水桶宽度了!丝丝热气升腾,看来摆放在这有一段时间。
“咕咕咕……”伍成晨的肚子开始发号施令,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可以肯定的是他昏睡期间依然油盐未进,香味扑鼻,肠胃迫切需要进食,身体急需能量补充,他再也矜持不住,两步冲到餐桌前,狼吞虎咽吃得汤汁四溅。
“别一副饿死鬼模样啊,不够我再给你弄一碗。”陈沧翎头也不抬,专心数钱,今天生意不错,打烊前的店内依然是爆满状态。
“呲溜呲溜……”伍成晨如同是在饥荒年代中存活下来的小孩,完全不在乎吃相,一口牛肉面、一口牛肉汤,他从未品尝过如此地道、如此鲜美的红烧牛肉拉面,也许是因为自己实在太饿饥不择食的原因,他觉得这碗牛肉拉面胜过世间所有山珍海味。
碗太大,分量也足,伍成晨足足花费半小时才将牛肉拉面吃得底儿朝天。
“够不够?”手中的零钞打理完毕,五毛、一元、五元、、五十、一百,不同面额的钞票各为一沓,陈沧翎打量伍成晨有一段时间了,在他眼里伍成晨如同落魄狼狈,如同街边流浪狗。
“嗝~饱了,谢谢大哥哥。”伍成晨满意的拍拍肚皮,他对陈沧翎已经完全放下防备,如果陈沧翎是想要对他不利的人贩子,根本不会店铺门大开,还给他吃那么丰盛的牛肉拉面补充体力。
“小兔崽子,你爸妈呢?”陈沧翎点燃一只自制卷烟来到伍成晨身前坐下。
“我,我爸爸妈妈在两年前就没有消息了。村里的乡亲们都说他们在外地打工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伍成晨低着脑袋,不自然的掰弄手指头,“我想他们,只好一个人来城里找他们,可怎么也找不到。”
“……”陈沧翎沉默,眼里闪过一抹心酸,他其实对伍成晨的身世了如指掌,在外打工是谎言,伍成晨可是炼金世家啊,需要外出打工赚钱么?死灵!死灵!死灵!他妈全是死灵惹的祸!陈沧翎面色平淡,内心却在怒吼,真相是什么?真相是伍成晨父母在两年前已经牺牲!于对抗死灵的战争中战死!
“别担心,他们肯定会回来找你的,他们想让你的生活更好,他们要挣大钱让你过上公子哥的生活!”陈沧翎轻柔的抚摸着伍成晨的头发,眼眸最深处的暴君燃起熊熊烈火。
“真的吗?”再次抬头,伍成晨双眼通红,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滴落,“他们不是不要我对不对?”
“哈哈哈!怎么可能不要你?那么帅的小伙子别人争着抢都来不及好么?等你长大绝对是少女杀手啊!等我一下,我送你一样东西。”鼻子发酸,怒意不停在胸腔冲撞,陈沧翎憋不住了,他不能露出破绽,只好找借口暂时离开匆匆回到小房间。
陈沧翎紧紧关上房门跌坐在地,瞳孔在逐渐向妖异的紫色转变,他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双手抱头紧紧蜷缩,黑色鳞片逐渐覆盖于皮肤之上,愤怒、悲伤倾刻爆发,他的龙灵·暴君还不能完全受自身控制,陈沧翎非常清楚伍成晨的经历和伍成晨父母的遭遇,特别是伍成晨父母战死的画面如梦魇般出现于脑海中。
滔天怒意在陈沧翎心里横冲直撞,他在逐渐龙化!陈沧翎艰难的拉开书桌抽屉从中摸出针管和两支镇定剂,他此时如同急需摄入毒品的瘾君子,面部扭曲狰狞,紫色瞳孔透露出灭世般的疯狂,大面积皮肤被龙鳞侵袭,宛如龙形怪物。
两支镇定剂被抽空,陈沧翎毫不犹豫的举起针管狠狠插入了自己的颈动脉,若是有医生在场一定会骂他疯子!没支镇定剂的剂量都很大,平常只需三分之一就能让成年男子昏睡两天两夜,可陈沧翎一次性用两支!如此庞大的剂量注射进颈动脉无疑是找死!
陈沧翎身体不停抽搐,瞳孔涣散,龙灵·暴君不该是龙血种所能掌握的,龙血种的躯体根本承受不起!那可是龙皇都不一定能够熟练掌握的龙灵。
店内的伍成晨擦干眼泪,他不知道陈沧翎到底在经受着什么,店外马路上的行人很稀少了,一些人穿着中山装神色匆匆,一些人还留着清朝长辫搂着旗袍美女的腰肢,他走到店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载人的黄包车从身前穿过,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若不是大哥哥好心救自己,也许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世间了吧……伍成晨心想。
“我靠!店名跟大哥哥一样风骚!”伍成晨发现陈沧翎的这家拉面馆正是他意识模糊前看见的那家,“虾鸡扒拉面”店名独树一帜,如此奇葩的思想最起码得领先当下三十年啊!
伍成晨回到拉面馆,陈沧翎回房间那么长时间都没动静让他觉得有些不安。
“大哥哥?”伍成晨来到小房间门前喊到,可房间内没有一丝回应。
“大哥哥?你还在里面吗?”伍成晨担心起来,虽然陈沧翎跟他还不算很熟,但不管怎么说陈沧翎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总不能不管不问。
“小兔崽子,你过来干嘛?老子的钱还在收银台上呐!赶紧去看看,别被人偷啦!”陈沧翎洪亮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伍成晨这才放心,急忙回到收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