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手术，似乎用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白灵犀来说，这些时间都长的可怕。
身体上每一处疼痛，都是锥心刺骨，抓着床边的双手，泛着可怕的骨白色，每动一下，都会让她额间的冷汗更加细密。
“小姐，您还是用些麻药吧！”
一旁的小护士都快看不下去了，伸手不停的提白灵犀擦着额上的冷汗。
随着她眉心吃疼皱紧的动作，也跟着混身难受。
她做护士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倔强的女人。
连再引产都不肯用麻药，要知道这比生孩子根本轻不到哪里去，如果是她的话，恐怕早就疼的哇哇大叫了。
可是白灵犀的脸上却满是倔强，不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她说一声疼，白灵犀根本连话都没有说过。
就是这样沉默的一言不发，小护士和她说话，她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微闭着眸子沉默不语，不时眉心微动。
给白灵犀做手术的是她们产科有名的权威，做这个手术之前还忍不住微微摇头。
“宝宝真的很健康，虽然才五个月，可是很长，长大了肯定是一个高个子的帅哥，而且还是个漂亮的男孩。”
医生试图想要说动白灵犀，只不过白灵犀从头到尾都闭着眼，不发一语，有几次医生都担心她是不是疼晕过去了。
可是没有人比白灵犀更清楚，她越疼，大脑也就越清淅，甚至清楚的知道医生在自己身上做的每一个动作，还有那份突然抽离的可怕。
是疼，也是恐惧。
她不敢睁眼，也不敢说话，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如果可以，她何偿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偏偏世间就没有什么东西一定是你可以控制的。
手术工具碰触的声音很清脆，就连贴到她皮肤时的冰冷都感觉的那么清淅，身体忍不住轻颤，一股寒意从血液中四面八方翻滚而来。
“是不是太痛了？”
医生犹豫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抬头，一脸担忧的看向脸色苍白的白灵犀。
这么倔强的女人，她真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到引产竟然不用麻药，连她这个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医生，都跟着胆寒。
“不，继续。”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医生只是犹豫了片刻，再次低下头继续动作。
虽然她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引产都做的很小心，但不管她怎么小心，只要微微一动，还是很容易弄疼白灵犀。
医生拿起一旁护士递过的毛巾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表情也更加认真严肃起来。
一阵汹涌的热流伴着一阵撕扯的巨痛，突然间奔涌袭来，白灵犀猛吸了口冷气，双手下意识的纠紧床单，感觉到身下有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好了，快送到急救室。”
医生惊呼一声，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医生请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
白灵犀挣扎着想要起来，虽然每动一下，都会让她感觉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刺痛，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挺了下来，睁开眼坐起身。
“小姐您刚做完手术，不能乱动，要好好休息。”
小护士一脸紧张道，下意识的想要将白灵犀拉回到床上。
“我不要休息，我要看一眼我的孩子，先不要把他拿走。”
白灵犀疯了一般坐起身，看着不远处正拿着一个托盘想要离开的身影紧张道。
“小姐您小心了，不要紧张快把孩子拿过来。”
就连做手术的医生也被白灵犀突然间的动作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上前将白灵犀的身子扶住，对着小护士吩咐道。
“孩子已经成型了，可是还太小，您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医生宽慰道，只不过白灵犀的心思很明显根本就没有在医生的身上，视线紧追着小护士手里越来越近的托盘，紧张的全身都在颤抖。
她的孩子没有了，这次是真的没有了，不管是什么样子，她都想要看一眼，然后记住他。
全身鲜红的颜色，白灵犀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是一片鲜嫩的肉红色，然后看着一个安静的像是小兔子的小家伙，就这么乖乖的侧躺在冰冷的托盘里，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他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在挣扎。”
白灵犀喃喃道，把一旁的医生都吓坏了，不停的问着白灵犀的情况。
“他肯定很不甘心，很恨我。”
白灵犀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只有一只小兔子大小，和她的手掌一样，身上的肌肤是通体的粉嫩色，仿佛只要轻轻触一下，就会破掉一样。
“他长的好可爱。”
白灵犀眨了眨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滴落了下来，胸口那种闷痛捶打着她，她真的很难受。
她想忍着不让自己哭的，可是最后才发现，原来忍耐是可以让人这么痛苦。
“小姐，您还好吧！”
医生担心道，白灵犀摇了摇头，狼狈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她现在怎么能好。
她好疼，不光是身体上的疼，是心里更疼，真的让她变的好难受。
“把他快点带过去吧，让医生一定要救活我儿子。”
她已经牺牲了一个，却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白灵犀身影颤抖着，看着小护士端着拖盘快速的离开产房。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好想扑上去，把她手里的盘子夺回来。
可是夺回来又有什么用，她的孩子已经死了，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小姐您的家人在吗？您现在还是先回病房吧！”
坐了引产，就和生孩子一样，此时的白灵犀虚弱不已，可是偏偏她又不让用麻药，所以恐怕要比普通的引产，还要来得辛苦的更多。
白灵犀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回病房。
“医生麻烦你能让人把我送到急救室外吗？我想看着我儿子平安出来。”
失去了另一个，她想把在另一个身上还没来得及补贴的爱，全部补贴在她另一个儿子身上。
虽然白灵犀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代替另一个人，可是这是她这个做母亲现在的唯一心愿。
“小姐，您现在需要休息，您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会让护士在手术结束后立马通知你的。”
“不用了，我想自己亲自等我儿子平安。”
她不要再假借别人来帮她，儿子是她自己的，她要自己亲耳听到，亲眼看到。
医生真的是被这么固执的病人给吓到了，从医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固执的人，根本连自己都不顾的。
“那好吧，不过你现在不能走动，我让护士推把轮椅过来。”
医生的话让白灵犀很感激，不得不说，她现在能去看团团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
小护士的动作到是很利索，很快就给白灵犀推了把轮椅，把她小心的扶上去坐好，还很贴心的给白灵犀盖了条毯子。
“小姐，您可真坚强，整个手术我连听你哼都没有哼一声，你不知道有的产妇生产的时候，医生还没碰她，她就能自己在哪里叫的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小护士一边推着白灵犀往急救室走，一边忍不住感叹道。
白灵犀的唇色苍白，听着小护士的话，只是虚弱的勾了勾唇角，声音十分的虚幻。
“也许是我还没有到时间生产，不够疼吧！”
这么简单的话，却让小护士顿时闭了嘴巴，小心的推着白灵犀往急救室走，真的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拐角处，小护士的脚步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面前俊美如斯的男人，疑惑道：“先生，能不能让一让。”
“孩子呢？”
穆景言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小护士的话，视线骇的落在白灵犀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下一秒黑眸一凝，大步冲过来扣住白灵犀的脸，大手用力的收紧。
“告诉我，我的孩子呢！”
穆景言的怒吼声，惊动了整个楼层来往的行人，众人纷纷看了过来，却又快速的躲开。
小护士直接吓眼了，看着穆景言的脸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想要把穆景言的手扯开。
“先生有话好好说，您太太才刚做完了引产手术，您不能这么对她。”
小护士只是着急，穆景言的视线终于从白灵犀的脸上移开了一会儿，落在小护士的脸上。
顿时，犹如一阵冰冷的寒芒刺骨而来，直接打在了小护士的身上，腥红的眸子里，散发着如野兽般的恐怖。
“你说什么？”
“先生您……”
“再说一次。”
“先，先生……”
小护士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竟然这么恐怖，顿时吓的差点都要哭了，至于穆景言在问她什么，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孩子我打掉了，刚刚做的引产。”
相对于小护士人惊吓的样子，白灵犀的声音清冷的从身下传来，没有一丝的胆怯，更没有一丝的温度。
啪！
响亮的一巴掌，像是使出了全力。
白灵犀被打的脸侧在一旁，嘴角处是颤颤温热的湿意，半张脸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麻木的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白灵犀，像你这么冰冷的女人，根本不配怀上我的孩子，打的好，你真是打人醒了我，就不该对你这个女人有任何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