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还是回去了。
家里的佣人看到了她,个个都欢喜不已。
她脸上的容色很平淡,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宫老太太欲言又止的望着她,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可她的心完全是一片冰凉,再也不会被暖热了。
她叫来管家,让他把佣人的薪水结清。
宫老太太见她拿钱出来,立刻松了一口气,得意洋洋的笑着把家里的账单都让人送过来放在司星的面前。
司星看也没有看一眼,说她累了,直接上了楼。
宫老太太被闹了个没脸,一张脸气的通红,指着司星对周遭佣人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这是给谁摆脸色看呢?出去浪了一个月才回来,她也真有脸……”
“啪!”
司星直接砸了二楼摆放着的瓷器,砰然的巨响,在装潢精美的别墅里四处回荡。
宫老太太张着嘴,喋喋不休的话语,终于停了下来。
司星居高临下的望着宫老太太:“如果你不会说人话,那就把你的嘴闭紧了!”
“你……”
“我怎样?”司星淡淡笑了一笑:“从小到大我没受过气,你也别想再给我气受,老太太,您最好记清楚了,宫家现在在帝都是什么处境?你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件衣裳,都是我的钱……我欠你们宫家的,我这个人还有司家的大笔陪嫁,也尽够偿还了,从今儿开始,谁让我不痛快一次,我就让她不痛快十次!”
“你,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我是你的婆婆,你就得敬着我……”
宫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宫泽自始至终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言。
宫老太太又去拽儿子,容色癫狂狰狞:“阿泽,我看她是要上天了,你给我打她,打死她……”
“她说的没有错,咱们宫家跟错了人,现在在帝都没有沦为丧家之犬,还不是托了秦九爷的福气,咱们家上上下下吃喝拉撒不都是花的她的钱,母亲,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这气儿,只能受住。”
“你……阿泽……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嫁到我们宫家来,就是我们宫家的人,她的一切,当然就该是我们宫家的!”
宫老太太恶狠狠的看着司星:“司星,我告诉你,你害死了你公公,害惨了阿泽,害我一只眼失明,你嫁到我们宫家来,就是赎罪的,你的那些陪嫁,本来就该是我们宫家的,你今儿拿出来,我就不追究你出去浪了一个月的罪名,要不然,我老婆子今日豁出去让你好看!”
“行啊,我也想知道,你能让我怎么好看。”
司星淡淡笑了笑,叫了管家:“从今开始,老太太的一应开销,我不再负责,包括老太太身边侍奉的佣人,薪水也由老太太自个儿承担。”
“是,太太,谨遵您的吩咐。”
管家一头一脸的冷汗,心里却十分不齿宫家的这些行径。
他们这位太太,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家世,这样的脾性,往哪再去找第二个?
先生这样重的残疾,太太还是嫁了,一家子不说捧着人家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偏生整日里挑拨个没完,还有人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了不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有人给你撑腰了是吧,你出去这一趟,是不是和外面的野男人睡了,找好了下家了,所以你才有底气和我叫板,啊?司星,我告诉你!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长着一张狐狸精脸,专门勾搭野男人,我呸!我今儿就撕了你这张脸,看你怎么出去勾三搭四!”
宫老太太推开身边的佣人就要往楼上冲。
自从丈夫死了儿子废了自己也瞎了一只眼之后,宫老太太整个人就变了性子。
不过宫家本来也就是不入流的世家,她的出身也不过尔尔,教养自然比不得大家闺秀。
但是如今,却完全就像是个有病的疯子。
司星是欠了宫家,但宫家自己上赶着要去巴结裴家做卖国贼,又算什么好人家?
话说回来,若不是有司星和秦九川的一层关系在,就凭当初司家跟着裴家为虎作伥,如今也不可能有个好结果。
宫家老爷子那老鼠胆,怕是也逃不掉一个活活吓死的结果。
宫泽和宫老太太说不得还要去蹲监狱,厉慎珩若是稍稍狠辣一点,怕是宫泽的脑袋都别想保住,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生生在帝都过他的好日子?
可宫老太太却压根不会这样想,她还恨司星拿了大印坏了裴家的大事呢。
要不然,宫家现在可是帝都最炙手可热的人家了!
司星就是个丧门星,就是个搅家精,宫家老太太对她恨之入骨,心里不止一次想过,最好把司家的钱都拿过来,再让司星滚蛋。
但是偏偏,自己儿子死都不肯和司星离婚。
平日里自己耀武扬威惯了,没想到现在司星竟然要撕破脸了,宫老太太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佣人们赶紧想要拉住卷了袖子要去打司星的老太太,宫老太太却推开跟前的人就奔到了楼梯上。
“闹够了吧!”
宫泽忽然狂躁的暴喝了一声,他滑动轮椅到桌前,抄起桌案上的茶盏用力摔在了地上,血红着脸咆哮:“都他吗吵够了吧!”
“阿泽……”
“管家,现在把老太太给我请回房间去!”
“阿泽!你还护着这个妖精!”
宫老太太气的浑身发颤,宫泽阴柔的一张脸暗沉无比,他盯着宫老太太,声音阴恻恻的响起:“你要是想让宫家就此灰飞烟灭,你就继续闹下去。”
“阿泽,这女人不能惯着她……”
宫老太太被几个佣人扶出去,却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宫泽双手紧紧攥住,眉梢青筋根根毕现,不知多久,在这让人快要窒息的空气中,宫泽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司星。
司星也望着他,只是她的目光,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那些璀璨夺目的光芒。
宫泽恍然的又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一日,他被几个朋友撺掇着在酒店大厅摆放的白色三脚架钢琴上,弹了一曲肖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