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中平静无澜。
从药柜里出来以后,墨先生和药伯抓紧时间修复青铜剑,舒心休养身体,为服食返魂香做准备。
白夜大难不死,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他借山中灵气充沛更好恢复法力为由,暂时留在此山中。其实他是想等舒心平安吃下“返魂香”再走。
于是,麒麟就顺理成章的担负起守卫此山中的重任。只是前一段时间进犯此山中的东瀛法术并没有再出现,实在是因为日本阴阳师内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来此山中滋事。
引起这一切变化的,正是皇少隐。
日本商会呗一把大火烧毁之后,日本驻军竟然在商会附近全了一块地方,明目张胆的盖起了驻地。时下全**阀混战,金陵的国民政府对日本也是敢怒不敢言,叫日本军队更是飞扬跋扈。
平日里军车横冲直撞,还以搜捕烧毁商会的恐怖分子为由乱抓人。叫原本的金陵城一下子萧条许多,仿佛肃杀的严冬提前到来了似的。
除了寻常日本兵,还有一些身穿和服的武士在街上大摇大摆地出现。再加上最近金陵城里陆续有人目击夜晚有妖怪肆虐,更叫百姓人心惶惶。
在日军驻地里有一处被“征用”的白色洋楼,外围有层层重兵把守。与一般机构不同,它门口没有插日本国旗,而是插着一面黑底鬼面的旗子。
日本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就是鼎鼎有名的“皇一族”的旗帜。如今,其族长亲临金陵,被当地驻防军官奉为座上宾。
驻金陵部队的一把手是鹰森大佐。金陵乃是六朝古都,底蕴深厚,百姓富庶,能驻扎到此实在是肥差一件。除了可以敛财之外,如果能在此立个大功,为打日本帝国全面“统治”打开局面的话,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
原本皇一族一直是隐藏在执政者背后的神秘家族,这次族长主动要求进驻,等于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他的算盘是伺候好了族长,等族长回国好好给他美言几句。
于是跟随族长来的阴阳师们在军营里也是没人敢惹的角色。其实,就算没有大佐的命令,凭借百姓对阴阳师天生的敬畏,他们也没人敢惹。
这天,一行六人从这幢小白楼里出发了。他们走的时候个个威风凛凛,像是出门碾杀一只老鼠般胸有成竹。
谁知不到半天这几个人便回来了,只不过并不是得胜满满的样子,而是跟在“犯人”身后回来的。
之所以能看出是犯人,是因为,为首那个年轻男人的双手被铁镣铐在身前。可他的风姿气度像是在公园散步一样悠闲,丝毫不像被俘虏的样子。再看他身后左右两边,分别跟着一位身姿飒爽忍装的女侍从和一位身段婀娜穿和服的女人,身后那几个黑衣人倒更像是小跟班。
日本兵当然知道忍者是什么样的。
然而,这个穿忍装的女子不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大方方的跟在皇少隐的后面。而且她没有蒙住脸,明艳的容貌叫这些士兵垂涎欲滴。
那个穿和服的女人就更奇怪了,明明几乎坦胸露乳,但脸上却盖着面罗,叫人更是遐想万千。
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盯着朱雀的脸和女人的胸脯忘情的张开了嘴。他们只看到了镣铐,没有看到身后那六个人面如死灰的脸色,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把这两个女人当普通的犯人对待。
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他们走过的路的两边,不管有没有垂涎两个女人的士兵,两只眼睛全部都被炽热的朱雀火烧瞎了。
哀号声传开,闻讯赶来支援的士兵,跑过来又都不约而同的停住。因为他们看到了朱雀身上燃烧的火焰。有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故乡的骇人传说。
再结合身后那六个丧家之犬的样子,没有一个人敢去救助自己的战友,只能傻呆呆的看着他们。
“朱雀,可以了……”皇少隐脸上春风不减,目不转睛地朝着小白楼笔直的走去。
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全然不需要人带路。因为隔得老远他就知道,他要找的人和东西在这幢建筑里。那面耷拉的黑旗子并没给他什么提示,只是那丑陋的鬼脸早就在小白楼上方浮现,那是阴阳师才能看到的影像。
他明白,这是“大哥”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不过,他才不会在乎。大哥之所以没有成为他手下败将的原因,大概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正面交锋过吧。
一行人行至门口,大门自己开了。一位身穿西式燕尾服,带着圆眼镜的老年男子开门出来。
“许久不见了,少隐公子。”老人语气平淡,既没有轻蔑,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皇少隐认出此人是原本侍奉父亲的刃伯。看起来虽然像个不问世事的管家模样,实际上却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忍者。
他幼年时,曾经听父亲说过,整个家族若论忍术和体术,除了阿刃,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这是极高的评价,特别是出自异常严苛的父亲之口。
他同样也听父亲说过,若论阴阳术的厉害,他这位大哥是不二人选。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大哥成年之后,父亲亲自将大哥送走去打理分支。原来父亲连自己最欣赏的儿子也不相信。
正是因为如此,大哥才能逃过一劫。在他灭门屠杀的时候,父亲和继承父亲衣钵的二哥都惨死在他的手下,死得最惨的则是父亲的妻子。这个叫声刺耳的女人,终于不再发声了。
说到母亲。皇少隐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是不是人他都无法确定。不过他知道,母亲是他常年被关押的原因。他对母亲没有爱也没有恨,更没有憧憬。
他对一切都没有憧憬,除了力量。力量对于他就像是毒瘾一样,只想要更多。用来消灭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他不需要人爱他,他只要所有人都怕他就够了。
想远了……
他轻笑一声,抬腿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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