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反而叫狐姬有些不爽,她说:“怎么可能?你不是看到了么,是我杀死了墨圭。”
剑再次摇了摇头,“不对。是墨圭故意让你吸了他的血。”
狐姬发现自己完全不明白,于是又重复的问:“你什么意思。”
剑伸手,青铜剑从里屋飞出来,被他一把抓住。他说:“两千年来,我躺在漆黑的墓穴里,渐渐忘了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切,也忘了墨圭对我的嘱托。但昨天一切回忆都回来了。我想起的我使命就是为墨圭正名!”
墨先生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不知为何心中为之一震。如果不是看到了青铜剑的幻境,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墨圭这样一号人的。即使是家里族谱记载了所有族人,却选择性的回避了这个抓住白狐的传奇的祖先。
剑轻抚青铜剑,以回忆的口吻开始叙述墨圭的一生。
“战国时期,周天子势微,群雄崛起,东周命数摇摇欲坠。阴阳家墨族一脉得知“集齐四方神灵便可凝聚龙气,铸造一个王朝”的秘法,命墨、白两大氏族一一结成生死联合,去神州各处寻找四方神灵。
当年墨圭正值壮年,与白洐的组合更是阴阳家的翘楚。两人被安排去西方寻找白狐。经过秦国境内,感受到当时秦国带来的改革之风,两人都是倾慕不已。
国富民强的秦国当时已经开始锻造更为轻便的铁剑。墨圭想着偷学铸剑技术,便来到了铸造我的铸剑坊。
天下的事就是这样巧,彼时的秦王也十分铸剑技术,时常微服出访同一个铸剑坊。所以两人便在我的面前相遇了。不明身份的两人相谈甚欢,关于天下形势,关于民生国策。于是想要扬名立万、做出一番事业的墨圭,决定将四神的秘密告诉秦王。
秦王听后震惊不已,两人一拍即合。而我作为誓言的信物,由秦王亲手交给了墨圭。”
狐姬突然打断他,“不对。最后我被封印之后交到了周天子的手上。不过后来诸侯争抢,最终还是被秦王得到了。”
剑低头看剑:“墨圭找到你以后,最初确实一心想将你献给秦王。可后来,他改变了主意,非但没有再想封印你,而且还想方设法为你阻挠阴阳家的搜寻。”
狐姬脸色大变,她眼睛不安的闪动着,仿佛经他这么一说,远古的记忆中确实有些蛛丝马迹。只是当时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断然不可能相信墨圭的。
她问:“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最后一次我去找他的时候,却被引入了阴阳家布置的陷阱?”
剑不暇思索的回答:“因为他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了。”
狐姬眼珠一转,问道:“白洐?”她见过这人一两次,印象里只是墨圭的跟班。
剑点了点头,“这也是白洐临死前亲口对我的忏悔。当初墨圭想投靠秦王的事情并没有向他隐瞒。结果家族的人察觉到墨圭的异常,没有直接询问墨圭,而是以高官厚禄收买了白洐。于是白洐一直潜伏在墨圭身边,表面上对他肝脑涂地,实则将墨圭的动态都报告给族里的人。直到时机成熟,他们设计了捉捕你的陷阱,并用墨圭为诱饵引你上当。”
狐姬嘴唇颤抖着,半晌才问:“……为什么,为什么当时墨圭没有告诉我?”若是墨圭以实相告,她就算拼尽一切也要救他一起逃走。再不济,也不会亲手杀掉他啊!
剑摇了摇头,“当时你被诱骗进法阵,已经无法摆脱阴阳家的控制。墨圭故意让你挟持,是为了……最后能跟你在一起吧。”
“你说谎!”狐姬声嘶力竭的大喊,连带舒心的面容都变得狰狞起来。
可剑并没有一丝触动,仍然平静的说:“我没有说谎。你已经陷入阵里,他本不用送死。他若顺水推舟,让族人成功封印你再去邀功请赏,没准早就扬名千古了。白洐在垂死之年总是反复的念叨着这些。可墨圭没有这么做,他选择让你杀死他。这样,他就可以用他的血做你的封印,用他的尸骨做关押你的容器了。只是这样一来,他作为墨族的叛徒,秦王眼中的背誓者,永远的被历史抹去了……”
狐姬听完,泪水忍不住滚滚而落。
是的。剑说得一点也没错。在权利名望和他对秦王的誓言面前,墨圭最终选择的是她。与其让别人封印狐姬,还不如自己来。至少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狐姬万万没想到,自己怨恨了这么多年的爱人,其实也是被人陷害了的。
如果可以,她多想回到过去,在她和墨圭的最后一面,说一些不是诅咒的话语。可她终究不能。因为,两千年的时间,间隔是世界上最不可抗拒的力量,就算是她也无可奈何。
剑说完了该说的话,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他曾经的使命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但新的使命又一次落到肩上,那就是保护舒心。
“白狐。旧事已了,咱们都不必再提了。从今以后舒心就是我的新主人,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否则……”他说着拇指将青铜剑顶出了剑鞘。
狐姬听见舒心的名字思绪不禁断了一下。虽说她也曾威胁墨之白要弄死舒心,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一来舒心的身体配合度还算比较高,她也舍不得换新的容器。二则……对付白夜的时候,舒心的身体明明已经被她的意识掌控,却仍能抬起手去拿青铜剑。这真是教人匪夷所思。
难道舒心也不是普通人类?念头一晃而过,她自己又否定了。舒心早在她跟墨之白斗法的那天就已经濒死了,如果有过人的本事何至于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境地呢?
此时,她心境烦乱只想找个地方静静追忆墨圭。
于是便点了一下头,算是与剑达成了协议。剑倒也爽利,身型变虚说:“我进青铜剑修炼去了。日后舒心召唤,我自会出来。”
说罢,身影化作一缕青烟缩进青铜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