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道:“我打算明日回家,你们姐妹俩,是否与我一起?”
“月寒哥哥去哪,我就去哪。”玉暖柔抱住月寒胳膊,一副娇憨模样。
玉灵心道:“既然妹妹粘着你,我也一起罢。”
月寒笑道:“我家并非阔府豪宅,既无万顷良田供食,也无丫鬟仆役驱使,家中只有我母亲一人,生活清贫些,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明日便出发。”
……
夕阳西下,月影东流。在那青山绿水旁,门前两颗大白杨,齐整整的篱笆院,几间小草房,空气静谧,鸟语花香,一片以绿色为主色调的世界,观之令人心旷神怡。
一众三人行至长河城边上的一处人家,离得远远的,月寒便高声叫道:“母亲,我回来了!”
只见那篱笆院中走出一年轻的妇人来,正是月寒之母,林晚晴。
她十分欢喜,迎出院外,佯怒道:“你怎的这一去许久,人不归,也没个书信,叫为娘担心。”
“儿子惭愧,叫母亲担心了。”
见着玉氏俩姐妹,林婉晴问道:“这二位姑娘是?”
玉暖柔一把抱住月寒胳膊,嘻嘻笑道:“姨娘好,我是玉暖柔,月寒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玉灵心道:“见过姨娘,我是暖柔的姐姐,玉灵心。”
林婉晴大喜道:“好好好,真好。”
一众四人回了家中。
林婉晴一边为姐妹俩收拾住处,一边向一旁的月寒问道:“那两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月寒道:“母亲久居家中,不闻世事。长河城中,六年前曾有一桩灭门惨案,仅剩暖柔一人,我救了她。西山镇暴匪横行,祸害无数,那一行,我又救下玉灵心。将近年关,她姐妹俩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索性家中人不多,我邀请她们来家里过年,她们便一道过来了。”
“都是苦命的孩子。”林婉晴语锋一转,问道:“你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月寒道:“依母亲看,是何关系?”
林婉晴道:“我看那妹妹,与你十分亲近,好像很是喜欢你,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月寒道:“暖柔身世凄苦,前段时间又受创伤,若是她愿意,我想将她娶进门来,给您做个媳妇儿。”
林婉晴大喜道:“好小子,你开窍了!”
就在这时,姐妹俩玩赏归来,只见玉暖柔两颊通红,一反常态的乖巧,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月寒见了,问道:“暖柔,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说时捏了捏玉暖柔的小脸,后者脸上红晕瞬间扩散,就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林婉晴拍了月寒一下,笑骂道:“刚才还夸你开窍,这又变成木头了。你们坐着,我去烧饭。”
玉灵心道:“姨娘,我来帮你。”说时与林婉晴一道走向灶房。
见二人离开,玉暖柔道:“月寒哥哥,你方才说的,可当真么?”声音之小,细若蚊吟,说完,小脑袋更是要埋到胸口里去。
月寒道:“你都听见了?”
玉暖柔点了点头,仍是不敢抬起头来。
月寒道:“我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你愿意,余生就让我来守护你。”
玉暖柔闻言抬起头,只见面前少年的双眸中,闪烁着执着与坚定的色彩,她下意识的闪躲,支吾道:“可是我…”
“嘘…”月寒示意她不要说下去,轻声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不愿被提及的伤口,你我皆是,你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余生之中,有我在,你的心中,便不会再添新伤。”
二人脉脉相视,情动相吻。
饭间,林晚晴问道:“你此次回来,在家住多久?”
月寒道:“所幸无事,明年开春才会出门。”
林晚晴喜道:“如此甚好,自你拜师以来,六年未见,匆匆一别又是一载,为娘一人独坐家中,实是孤独。”
月寒道:“若是母亲孤单,不妨搬到城中,我日出而出,日落归家,孝敬母亲。”
林晚晴道:“搬到城中?你我母子身无长物,在那城中,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月寒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玉灵心,笑道:“母亲且放宽心,我在那西山镇剿了一帮匪寇,得了他们的赃款,其中有中品灵石数百,金银珠宝无数,我将之散于当地百姓,却也因私心留了一二,银钱方面,母亲不必担心。”
林晚晴道:“如此凶险之事,以后还是少去参与,为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
月寒颔首,聆听教诲。
翌日清晨,月寒刚睁开眼睛,便见林晚晴走了过来,低声道:“昨夜,为娘夜起,看见玉暖柔脑袋上竟然长着两只耳朵,身后还有一根尾巴,莫不是你中了迷惑,带了只妖精回家吧?”
月寒笑道:“母亲放心,暖柔不是妖怪,她是活生生的人。”
林晚晴疑惑道:“那她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尾巴,是怎么回事?”
“此前,万兽山庄将她捉去,将她炼制成半人半妖的傀儡,虽然经过师公的治疗,但是并未痊愈,想必再过一段时间,这些特征便会消失,彻底恢复人身,母亲不必担心。”
“原来这姑娘受了这么多苦,倒是叫人心疼,只是她若外出,切记叫她将那耳朵与尾巴藏好,莫叫人误会。”
“孩儿明白。”
母子叙完,只见姐妹俩也起了身,正站在院中眺望风景。
月寒道:“将近年关,我们去镇上置办些年货。”
玉暖柔一蹦一跳,一把抱住月寒胳膊,笑道:“我和月寒哥哥一起。”
玉灵心道:“我也需要购买一些东西,我们一道去吧。”
林晚晴道:“早去早回,我在家做好午饭,等你们回来。”
三人一众,向着伏灵镇走去。
伏灵镇上,诸多铺子,药铺、首饰铺、胭脂水粉铺、布衣铺、裁缝铺、林林总总,不尽相同,街道上有卖猪羊牛肉的、卖鱼卖虾卖螃蟹的,更离谱的,甚至有卖人的。
月寒一众三人行走在街道上,只听那喧嚣入耳,格外热闹,玉灵心的心神,被一家胭脂水粉铺吸引,玉暖柔虽然想跟着月寒,但是身为女儿家,也是被那胭脂水粉吸引,月寒看出她心中所想,三人便约定好,巳时在镇门口会首,随后便分开,月寒向着卖肉卖菜的地方走去,俩姐妹向着首饰胭脂铺走去。
玉暖柔喜好玉器,在首饰铺逛了许久,但铺子里的物品,并未达到她心中的标准,所以一直没有出手,玉灵心买了几盒胭脂,但也兴致不高,此一行,并没有见到真正想要的东西,姐妹俩一道出了铺子,只见街边一年轻的道士席地而坐,在他面前铺着一块布,上面摆放了一些物品,玉暖柔瞥了一眼,顿时被那小摊上的一件玉器所吸引,她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抓,却被那道士一掌打开,玉暖柔顿时吃痛,捂着玉手,双眼泛红,就要哭出声来。
玉灵心见了,急忙查看伤势,只见玉暖柔手背上一片通红,已是受了些小伤,顿时冒火,怒道:“你这道士好生无礼,为何一声不吭就出手伤人?”
道士不屑道:“这女子才是无礼,伸手便来抢贫道的东西,是贫道适才发觉,她才未得逞,你倒说我无礼?”
玉灵心道:“你摆这摊位,不就是要卖这些东西,还不让人看了?”
两方争吵,顿时将街上人群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将三人围成一个圈看起了热闹。
道士道:“贫道确实有意出售这些东西,可没说谁都能碰。”
玉灵心道:“碰一下怎么了,再者说,我妹妹还没碰到你的东西,就被你给伤了,这事,你必须给个说法!”
道士闻言,冷哼一声:“说法?那我就给你个说法!”说时一挥袖袍,一阵气浪吹过,将玉暖柔盖在头上的冠巾掀开,那竖在她脑袋上的两只猫耳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快看,脑袋上长了两只毛耳朵。”
“真的是哎,这女子莫不是妖精变得?这变得也太好看了吧……”
……
围观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玉灵心见状,厉声吼道:“你干什么?!”
道士冷冷地反问道:“干什么,你带这妖物出来,还问我干什么!”说时出手,在玉暖柔腰间一摸,又扯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出来,众人见了害怕,齐齐向后退去。
只听道士朗声道:“诸位不必害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贫道在此,她作不了祟,也害不了人,今日,我便收了这妖物,还世间一个太平!”
众人一片附和,鼓掌叫好。
那道士见状,心中信心更甚,抓住玉暖柔尾巴的手掌用力一提,将其拎了起来,玉灵心见状,展开气势,攻向那道士,那道士见她袭来,手中翻出一张灵符,瞬时贴在玉暖柔额头,随手将她扔了出去,随即施展身法,与玉灵心战至一处。
二人斗了几十回合,围观的人数也越来越多,玉灵心急怒攻心,出手尽是杀招,擦着挨着非死即残,那道士见她凶狠,双掌一合,又快速展开双臂,只见数道黄色灵符赫然出现,随即向着玉灵心一指,灵符化作一道长虹,直飞玉灵心而去,后者见了,心知不能中招,左右躲避,奈何灵符数量太多,一个疏忽,被一张灵符擦身,顿时炸的她右肩一片焦黑,吃痛之下,又挨了那道士一掌,倒地不起。
“仗着有几分修为,就带着妖物出来逛大街,幸好今日本道下山,撞个正着!”道士指着受了重伤的玉灵心大声喝道。
围观众人围了上来,纷纷行礼,其中一老者,乃是伏灵镇镇长,他上前拱手道:“难怪近日镇子上六畜不安,人口不灵,原来是有妖邪作祟,幸得道长出手,捉拿此妖孽,老朽王远伯,乃本镇镇长,谨此代表伏灵镇所有镇民,感念道长大恩!还请赐下名讳,让吾等传颂道长美德!”
道士摆了摆手,客气道:“贫道金元,住在离此处东边三十里远的金羊道观,吾将此妖带回驯化,必不会让她败坏此处风水。”说时就要去拉扯玉暖柔。
这时,一黑衣少年拨开人群,行至那道士面前,阻止了他的动作:“道长,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妖物,有何凭证?”
那道长看了月寒一眼,十分不悦:“她头上有耳,身后长尾,极易分辨,还要何凭证?”
黑衣少年道:“道长,若是在下没有认错的话,你对她使用的是二阶镇妖符,若她是妖物,此时应该静止不动才是,你且看她,不是还在动弹呢。”说时将玉暖柔拉起。
那道士见了,暗道:奇怪,明明镇住了,她为何还能动?虽心中奇怪,但也不好就此被问住,强行辩解道:“想是这妖物有些修为,二阶灵符镇之不住,大家快散开,待我拿她!”
此言一出,众人随即后退。
那道士又要施法,却被黑衣少年制止。
“道长不必再费事了,我来说明原因吧!”
黑衣少年朗声道:“这位姑娘,与被你击倒的女子乃是亲姐妹。哪有姐姐是人,妹妹是妖的道理,道长的镇妖符之所以镇不住她,乃是因为她并不是妖,而是人,她之所以有着妖的一些外形特征,是因为她是此前万兽山庄事件中的受害者之一,故此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已得圣手相助,稍待几日,待她痊愈,这些特征便会消失。”
众人闻言,一阵恍然。
玉暖柔被那道士摔得七荤八素,这时才恢复意识,她将贴在额头上的灵符揭下,放在手里端详,众人见状,更信了几分,其中有正直之人,疑惑出声:“如此说,方才道长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玉暖柔只觉得浑身酸痛,见了黑衣少年,顿时哭了出来,一把跳到他身上,指着那道士哭诉道:“月寒哥哥,他刚才打我!”
来人正是月寒,他轻声道:“我知道。”
月寒将玉灵心扶起,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声道:“道长,你冤枉了好人,快快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
玉灵心闻言,愕然看向月寒,姐妹俩被人这般欺辱,难道他打算就这样算了?连道歉都不愿为她们讨回?就在她为此感到心寒时,只见约翰拍了拍玉暖柔后背,示意后者从自己身上下来。
玉暖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听他在耳边轻声说道:“哥哥要动手打人,你这么抱着,月寒哥哥施展不开。”玉暖柔闻言,随即从他身上下来。
月寒行至道士面前,双目含怒,直视后者。
道士理亏,顿时拘谨,刚要说话,只听月寒道:“道长,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道士满脸赔笑之际,却见月寒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顿时几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道士脚掌离地,还未落地,只见月寒由极静到极动,没有任何缓冲,霎时换了张面孔,厉声咆哮道:“我吃的亏,向来要讨回,你这瞎了眼的臭道士,冤枉吾妹在先,后又打伤吾姐,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便教训教训你,看你日后还敢不敢随便冤枉处置他人!”
那道士修为不俗,奈何却遇到了月寒。脸上挨了一下,顿时脚掌离地,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掌又搭在他脚踝处,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只见那道士毫无还手之力,一只脚被月寒拎在手中,上下挥舞,对着地面一通乱敲乱砸,砸一下骂一句,场面极度暴力,在场围观群众的眼球都受了莫大的刺激,玉灵心见此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见月寒那一副癫狂的模样,心头寒冷被一股暖流冲走。
原来,他并非她想象的那样。
玉暖柔还从未见过这种状态的月寒,她捂着嘴,怔怔的看着,少时叫道:“月寒哥哥,不要再打了,再打就打死他了。”
月寒闻言,停下动作,问道:“暖柔,灵心,可原谅了他?”
玉暖柔讷讷颔首,玉灵心犹豫一下,亦是轻轻点头。
月寒随即将道士扔到一旁,上前对着那镇长抱拳道:“毁坏了这一处,甚是过意不去,这些就当是赔偿了。”说时掏出一锭金子,那镇长连忙摆手,月寒强行塞给他,又向人群中一人道:“我定制的蔬果肉类,还请快些送至我家中。”那人连连称是,月寒见一众对他惧怕,也不多留,与姐妹俩一同向镇外走去。
镇外,月寒一边为玉灵心疗伤一边问道:“我记得在西山镇时,你没这么弱的,是何原因?”
玉灵心道:“我弃了原先修习的心法,重修了别的心法,修为倒退了许多。”
月寒闻言,手指在星辰镯一抹,取出一本心法递与她道:“这是我师娘的古凤诀。”
玉灵心惊道:“传说中练至极致,便可化身古凤,遨游九霄的古凤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说时将之推回。
月寒道:“古凤诀只可女子研习,我留之无用,况且你姐妹俩的修为,我也着实担心,快快收下,日后与暖柔共同修炼,互补互益。”
玉灵心这才接过,玉手轻轻摩挲,沉声道:“多谢!”
“一家人,谈何谢字!”月寒大大咧咧,抱着后脑勺笑道。
“我指的是,方才那件事。”玉灵心红着脸,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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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