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煊快步走出屋子,他的记忆里没有举行祭祀的位置,但这难不倒他,他侧耳倾听了一下人声传来的方向,然后朝这个方向奔跑,很快就找到了移动的人群。
为了方便,祭祀在村外举行。
唐煊跟着人群来到祭坛下面,靠近祭坛的位置已经站满了人,像他这样的普通村民只能站在祭祀外围。
就跟游戏里一样,什么级别的教徒就占什么级别的位置,十分严格不能有丝毫逾越。唐煊尝试插一个老头的队,结果被这个老头生气地大声斥责,引来周围许多人的瞩目。为了不惹麻烦,他只能老老实实地退回外围。
他抬头朝不远处望去,那里有一座小山。他的目光缓慢移动到半山腰,那里是羿的母亲被杀害的地方。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悸动,仿佛羿在伤心。
由于记忆缺失,唐煊不知道羿发觉父亲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时是怎样的心情,也想象不到羿趴在山洞外听到父亲在洞窟里面放声大笑时心里是何等的恐惧。
这件事一定深深地影响了【极古】,促成了【极古】后来对神祗的厌恶以及祂自身恶趣味的形成。
此时祭祀已经准备完毕,村长正站在台上讲述威利斯坦创造万物的丰功伟绩。此时的唐煊心态已经和以往不同,他十分认真地听村长讲述,他打算记下来以后整理成文字交给古神研究所,权当为考古做贡献。
在村长的故事里,威利斯坦是类似盘古的伟大神祗,虽然没有开天辟地,但进行了身化万物这种损己利人的好事。村长还具体举例,表示世界上所有植物都是威利斯坦的毛发,所有石头都是威利斯坦的骨头,所有动物都是威利斯坦的血肉等等。讲述的时候声情并茂,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
唐煊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胡扯,不过也不是完全不信。
听起来,威利斯坦的能力似乎跟创造有关。当然身化万物肯定是假的,因为绝大部分神祗出于招揽信徒的需要,都会在描述自己的时候有所夸大,也就是联邦法律中所指的虚假宣传,严重时甚至干脆就是诈骗。比如一个管死亡的神祗宣传信自己得永生,这就是赤果果的诈骗。
这是神的通病,也是祂们身上少有的让人感觉神跟人也没什么区别的地方。要是神也归法律管,一梭子弹打完之后再查,没一个是无辜的。
唐煊脑海里浮现出威利斯坦喜提银手镯乔迁铁窗房的滑稽场景,再脑补一段最近火爆的配乐,不由笑出声来。
笑声引来一片异样的目光。
唐煊若无其事地抿住嘴唇。他心想,随着戮神司-天庭分司的日益壮大,类似的场景有朝一日或许真能实现。
以赵公明为代表的天庭神仙本身就有信仰基础,各个都相当于复苏的古神,如果他们真心站在人类一方为人类谋福祉,人类很快就会拥有跟古神分庭抗礼的能力,到那时候古神就必须遵守人类制定的规则了。
唐煊心想,这么有趣的事情他一定要参与,理由就是要监督并确保有关部门的工作能顺利进行。
以后所有古神招收信徒都必须走合法程序,不得武力胁迫、心灵蛊惑和虚假宣传,同时严禁好勇斗狠和造谣生事,让古神沐浴在法治社会的阳光下,陪伴人类共同成长。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违和的情景......
唐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不过这次他没笑出声音,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他朝身后望了一眼,发觉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其他村民来了,看样子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么祭祀也该开始了。
就是现在了!
唐煊神色自若地走到祭坛边的土路上朝祭坛后面走去,在靠近祭坛的位置,他被一个手持长矛的长相凶恶的男人拦住了。
“羿,你有什么事?”
唐煊冷静道:“我有件事情想和父亲说。”
强烈的熟悉感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他发觉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都跟游戏里一样,无论是身上的衣物、面前的人还是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丝毫差别。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凶恶男人缓缓摇头:“有什么事可以等祭祀完成再说。”
唐煊佯怒道:“你敢拦我?”
凶恶男人沉默了,他负责保障祭祀顺利进行不假,但他知道长老十分看重羿,似乎有意培养羿做自己的接班人。
他心想让羿进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他毕竟是这次祭祀的守卫,职责在身,没有长老的允许,谁也不能到祭坛后面去。
唐煊跟他对峙着。
他心中默念着一秒、两秒、三秒......
该来了吧?
果不其然,祭坛后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让羿进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凶恶男人一言不发地让开路。
唐煊从他身边走过,默默活动手腕。转过拐角,一眼就瞧见几个身披白袍的老人簇拥着一个身着红衣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张小木桌的旁边。
唐煊低着头一路小跑来到红衣男人面前。红衣男人没有扭头看他,而是继续对身旁的白袍老人交代事情。
唐煊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挥动稚嫩但不失坚硬的拳头,狠狠地捣在红衣男人的喉咙上。
咔——
红衣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呃——”
他向后倒退一步撞到桌子,眼神难以置信地盯着唐煊。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胆小怯懦的儿子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起来打断他的喉咙。
这不可能!
白跑老人们呆若木鸡,眼前这一幕带给他们的冲击远远超越了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他们呆呆地看着唐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红衣男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这一拳打得太妙了,正卡在他一口气吐完将要吸下一口气的时候。而且刚好把他喉部的骨头打碎了,碎掉的骨头割破了血管。窒息、眩晕、疼痛、肿胀......众多令人痛苦不堪的感觉齐齐涌上大脑,十秒不到他便再也支撑身体,沉沉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