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说着,把一个小盒子捧到孙老太太面前,孙老太太笑着接过盒子,埋怨起来,“回去一趟好好玩一会儿子也就是了,还给我带什么东西呢。再者,从铺子里回府的路上,可不是路过祥月楼的,你别当我是老糊涂。”
迎春心知孙老太太虽然如此说,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迎春笑着说:“母亲倒是精明得很,哪有人敢把您当成是老糊涂呢,母亲快戴上这支钗子,只怕出去别人会以为母亲是我的姐姐呢。”
孙老太太大笑起来,“迎儿这张嘴啊,哄死人不偿命呢。”
孙绍祖在一旁望着亲近的婆媳两个,没说话,却极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第二日辰时,迎春遣退了水绸和陈姨娘,自己又去孙老太太那里请了安,然后回院子里。迎春早让司竹找出了自己那套踢键子时穿的短衣紧扎口的裤子,长发也绾起来。“走罢,”迎春活动了下脚踝,就往出走。
司竹自昨日被迎春暗斥一句后,不敢多说一句话,现在见迎春真要去花园子,心又提了起来。“夫人,难道还真要去么?”
“那是自然,”迎春又活动了下手腕,“如果我们不去,二公子那里定是更有话要说的了。”
迎春扭头望着司竹,“昨日二公子可去姜姨娘那里了?”
司竹摇摇头,“二公子没去。”
迎春点点头,“那就好,只要姜姨娘不给二公子出什么坏招数,二公子还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而已。”
司竹见迎春去意已决,也不再说什么,除了留下来桂心和紫苏外,叫上了泽兰、槐角、小翠等大大小小十多个丫头。司竹心里想着,如果二公子要对夫人下黑手,她们这一些丫头们虽然不能对二公子如何,但是挡住夫人还是没问题的。
迎春刚要走院门,见身后忽拉拉的跟着一排人,立住脚步,望着走在自己身后的司竹,皱起眉毛,“司竹,你这是做什么?打群架去啊?都给我回去,我就带着司竹和槐角去就行了。”
“夫人,这如何使得?”司竹急得脸上有些发红。
迎春抱着双臂,“怎么就使不得了,你带这些个丫头去像什么的?搞选秀啊?这黑压压的去了,倒是有声势了,只怕一会儿子孙府里上下几百口子的人全都知道了。我来问你,司竹,那时候老太太那里如何交待?”
“可是……”
迎春又说道:“还有,你带这些的人去,二公子一看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了,倒像是咱们怕了他似的。难道我一个成人,还怕一个十岁的孩子不成?”
司竹垂下头,迎春摆摆手,“司竹,我知道你怕我出什么事,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二公子打败的,你要相信我。”迎春望着司竹身后的丫头们说:“你们给我留下来,我就带着两个丫头去。”
丫头们都站住了,槐角和司竹跟上了迎春,主仆三人向花园子那边走去了。
奕彩房中。
奕彩一挑眉毛,问茯苓:“你可听清楚了?果然是三表嫂要和二公子……摔跤么?”说到这里,奕彩还不能确定,真会有这样的事么?
茯苓马上回道:“那还用说,这是二公子院里的一个婆子告诉给我的。”
“几时摔跤?”
茯苓想了想,“好像就是辰时罢。”
“可不就是现在了?”
茯苓点了点头。奕彩放下手中的花样子,“走,我们躲起来悄悄的看看去。”
迎春到了葡萄架子那边,孙成浦早已站在草地上。他见迎春的打扮,先呆了呆,然后笑了起来:“我只当夫人不敢来了,不想夫人倒真有这个胆量了。夫人这身装束倒能唬了人去,只是不知道一会儿子夫人还会这般神气不了。”
迎春也对着孙成浦一笑,“既然约了要来摔跤,那我必然要有所准备了,只是不知道一会儿子到底是我笑到最后,还是二公子笑到最后?二公子看什么时候开始才好啊?”
“现在就好。”
“说好了,我们何以分出输赢来?”
“谁先被对方摔得倒在地上就算输了!”
“那好,”迎春走到草地上,望着一脸冷气的孙成浦,“那就请二公子动手罢。”
“你可别后悔了去。”孙成浦说完,嗖的一声向迎春扑来。
迎春闪过身子,避开了孙成浦,孙成浦扑了个空,孙成浦有些微微发怔,他原以为一招就会扑倒羸弱的迎春,就算一招扑不倒迎春,也会死死的抓住她。但令他没想到迎春的速度倒是够快。孙成浦不由得心里发起了狠,急一转身,又扑向迎春。孙成浦想着,只要抓住了迎春,自己就有信心将她扳倒在地上。
可迎春却偏偏跳来跳去,孙成浦怎么也抓不住迎春。看着比自己还要灵活的嫡母,孙成浦除了吃惊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了。孙成浦站定望着迎春,迎春轻轻一笑。该死!孙成浦心里暗骂着,嫡母不是大家闺秀,侯门千金么?而且往日也见她只是仪态款款的样子,今日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孙成浦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再这样下去就只怕自己先要被嫡母绕得累倒在地了。
一边的丫头及小石头几个看呆了,他们第一次见夫人身形如此灵活。他们哪里知道,这位夫人在没穿越前是学校的运动全能人物。
怎么办?孙成浦一边喘着气,一边想着对策。忽然,他眉头一皱,急中生智,假作转身急了,脚下一个趔趄,孙成浦摔倒在地。
迎春见孙成浦摔在地上,忙过来就要扶起孙成浦。嘴里还在说着:“浦哥儿你没事罢?”孙成浦坐在地上,抬头望向迎春。忽然,孙成浦的眼神一变,猛的变得狠利起来,迎春心中一荡,再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司竹和槐角尖利的叫了一声,孙成浦已经死死的抓住了迎春的双臂,用力的往地上拉去。
迎春眼见自己要倒在地上,情急之下,她用双膝盖急忙去支起整个身子,迎春整个人就跪在草地上。只是这一下子,迎春觉得一股钻心的痛从膝盖瞬间延伸到全身。迎春暗暗咬起牙来,如果不是在草地上,只怕这时候她膝盖上的软骨都要挫伤了。
而一旁的孙成浦发出了狂妄的笑声来。
迎春抬起头,此时孙成浦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他站在迎春身边,低着头望着跪在地上的迎春,讥讽起来,“夫人这是做什么?怎么好好的就跪下去了呢?不年不节的,没人会给夫人红包的。”孙成浦说到这里,继续大笑起来。
司竹和槐角忙跑过来,要扶起迎春,被迎春喝住了,“不许过来!”迎春双手撑着地,努力着,却没站起来。
孙成浦看着迎春皱起的眉头和苍白的脸,心知迎春可能摔得不轻。孙成浦想去拉起迎春,却又想到了姜姨娘的话——夫人岂会想让你好呢。
想到这里,孙成浦握紧了拳头,“夫人这是何苦呢?只要认输就好了,我也不会太为难了夫人,我只要夫人的一句话,从此后夫人不再管我和我姨娘的事就可以了。”
迎春忍着膝盖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咬着牙说:“你刚才使诈。”
孙成浦蹲下身子,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迎春,“夫人难道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么?”
迎春抬起头,对上孙成浦那双眼睛,双眸一缩,“二公子,输赢还没分出来呢,现在说这些个,为时过早罢。”
孙成浦听了迎春的话,双目圆睁,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已经晚了,迎春猛的一抬手,一把抓住了孙成浦后背的衣服,使劲的往下一拉。孙成浦只顾着嘲笑迎春,完全没防备迎春会来抓自己的衣服。孙成浦慌了起来,只是他越慌重心越不稳。而迎春借着孙成浦回身的那股力气,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一甩手,孙成浦由于自己用力过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迎春拍了拍腿上的土,对孙成浦嫣然一笑,“你输了,二公子。”
孙成浦躺在地上咧着嘴,双手支了半晌,才坐起来,他指着迎春叫道:“你耍赖!”
迎春拍了拍手上的土,悠悠的说道:“难道二公子不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么?”
迎春用孙成浦刚刚的话回击了孙成浦!
孙成浦胸口一窒,脸上一片铁青。迎春摆了摆手,司竹和槐角忙上前来扶孙成浦,被孙成浦一把甩开了。孙成浦咬着牙自己站起身来,瞪了迎春一眼,转身就往一边的小路上走去。
迎春在孙成浦的身后喊道:“二公子慢走,只是那快马一鞭的事可要记得啊,明日二公子就请辰时来我院子里罢。”
孙成浦的身子一僵,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起来,他几乎小跑一样的奔出了花园子。迎春望着呆立在一边的小石头和夜荷催了一句:“你们两个愣在这里做什么呢?还不快去服侍二公子去。”
小石头和夜荷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追孙成浦去了。
迎春望着几个人消失的地方,微微一笑,看来孙成浦算是摆平了一半了。
迎春回过头来叫司竹:“司竹,过来扶着我,我们也该回去罢。”
司竹跑过来,扶住迎春问道:“是不是夫人才个儿摔坏了,快让奴婢看看?”
“好像有一些罢,”迎春现在觉得膝盖上传来一阵阵的跳动般的痛,“回咱们的院子里再看罢。”迎春望着司竹有些紧张的脸,又补了一句,“不过,还好罢,应该没什么大事。”
司竹叹了一口气,和槐角扶着迎春,迎春走路有些拐,司竹想叫丫头们拿来抬椅把迎春抬回去。迎春坚决反对,两个丫头只好半扶半架着迎春回了自己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