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阿姨的眼神闪躲,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感觉,苏忘忧撒娇:“说嘛,钱姨,自己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对念念和她的细心照顾,让她经常很感动,渐渐地也就不把她当成一个保姆看待了,索性就喊她钱姨,钱姨也很受用这个称呼,只要她口气一软,一撒娇,百试不爽,时不时的就让钱姨弄点好吃的解馋,因为她钱姨做的饭菜是真的好吃,身上多了的脂肪也是拜她所赐啊。
“你是希望谁送你回来。”熟悉的声音冷不丁的想起,浴室间的被打开,身穿白色浴袍的男人走了出来,头发上带着湿漉漉的露珠,微微敞开的胸襟,结石的肌肉......妈呀......她是看到鬼了吗?
钱姨连瞟都没瞟一眼,连忙转身走了,出去的时候还轻轻的把门关上了,留下一个:我是过来人,我理解的那种眼神。
额,估计误会了,误会了。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她的丈夫,哦不对,是前夫,会出现在这里,自从搬到这里大半年的时间,她就没见过楚臻的影子出现过,别说影子了,就连电话短信都没有过。
莫非她看花眼了?
晃了晃脑袋,晨起酒醒后的迷茫早已被吓醒了,正要把手里的汤碗搁到床头柜上,就被楚臻呵斥住了:“喝了。”
“不想喝。”真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恨不得直接睡到天黑。
“喝了。”楚臻慢慢走过来,坐在床边,床往下陷了陷,她的端碗的手没出息的抖了抖。
“嗯......一会儿再喝。”明明这家伙年龄比她要小,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她更像个年龄小的那个,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是楚臻更有男人味儿了,还是她变成了越来越懒的小女人了。
摈弃了胡思乱想,思绪拉回了正轨,楚臻挨着她靠在了她身边的枕头上,苏忘忧回过头去,见他还是淡淡的吐了两个字:“喝了。”
撅噘嘴,一口气喝了下去,回头望向楚臻,他抱臂半躺着看着她,乌黑的眼珠子旁边仍旧布满了血丝,苏忘忧好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两三次看到他,都显得如此的憔悴。
有些......心疼。
“昨天干什么去了?”楚臻一针见血,直入主题。
“嗯......”
“喝酒了?”
“嗯。”
“喝了多少?”
“几罐啤酒。”
“几罐?”
“四五罐吧。”
“四还是五。”
“五。”
“然后打架?”
“......喝多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啊?”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语气带了点怒意。
这......这算什么,她怎么感觉心虚得抬不起头了,楚臻的这个问题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怎么不想给他打电话,只是......不敢而已。
怕被拒接,怕被无视后的心痛。
“你......不是在忙嘛。”忙着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这句话她没说,因为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指责,就好比楚臻躺在她的床上,她也不能赶他下去,因为这个房子,也是他的啊。
除非她想露宿街头!
“至少这个时候,你应该给我打电话。”
应该?
“而不是跟一帮毛头小子混在一起,然后让别人通知我来接你。”
毛头小子?嗤,你比人家也大不了几岁好不好,不过,细细看来,心里年龄上,楚臻确实有点成熟过头了。
接她?难不成昨天......真丢脸啊。
“我们......好像离婚了。”她鼓起勇气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楚臻似乎完全没听见她在说什么,继续道:“以后不要再喝酒!”
莫名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反正她也不喜欢喝酒。
“你,今天没事吗?”
“有!”
“那快去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多待一秒,总感觉气氛怪怪的,不自然,这是久分之后的尴尬吗?
“不急。”楚臻一只手拉过她盖的毯子,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有点累。”
“嗯。”她往旁边挪了挪:“要不你睡会儿,一会儿喊你。”
“嗯。”楚臻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腰间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她揽了过去,没有支撑的突如其来,她直接倒在了他的胸前,鼻子有点疼,伸手摸了摸,听到他道:“还疼吗?”
“疼,当然疼。”苏忘忧道:“你的鼻子这样撞一下看疼不疼。”
“我是说手腕。”
手腕?她这才发现手腕上被涂了药膏,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想起昨天用力过猛右手腕有些扭着了,当时感觉不怎么痛,现在晃一晃,果然后遗症很疼啊,不过这药膏图了还是很管用的,减轻了不少。
“你给我涂的药?”
“要不然呢。”楚臻拉着她躺下,给她一个舒服的姿势。
心中小小的窃喜了一下,女人啊女人,总是一个情感的小麋鹿,动不动就因为一些小举动满心窃喜,只是她很奇怪,楚臻昨天怎么会出现在警察局的,忍不住就要问,抬头,发现眼前的男人早已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阖上,只是眉间有些紧皱,她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有着许久以来不曾有过的安全感,这个男人,曾经短暂的属于过他的男人,此时就真真实实的躺在她的身边,她的床上,他的脸庞,她的呼吸,她可以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刻,她真的很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她想要忘记,他们已经是分居很久就差领一张离婚证书的两个人。
美好,太短暂了,让她舍不得去破坏,即便姿势有些不舒服,她还是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吵醒他的睡眠,或者是美梦。
原来,在她心里,这个男人,始终是存在的。
她还是有着控制不住的向往和依赖,哪怕,她比他年长。
等到搂着的手渐渐的松开,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她才慢慢的起身,给他盖好了被子,从床上下来,又打着赤脚离开了房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才松了一口气,大步的朝着客厅走过去。
钱姨见她光着脚丫子就出来了,连忙从柜子里找了双拖鞋给她穿上,轻斥她太不注意保暖了,虽然是斥责,但听得她就是很舒服,就仿佛是母亲小时候顶住她这样那样,唠叨了些,小时候听着很烦躁,长大了离开了家久久不曾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聒噪和斥责,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中午多做个红烧排骨,他喜欢吃。”看这点儿,楚臻醒过来估计也要中午了,她吩咐钱姨道。
钱姨点点头,没有多话。
苏忘忧歪着个脑袋,有些觉得好笑,故意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嘛。”
“没有没有。”钱姨连连摆手,那模样,特别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半夜带了个陌生男人回来过夜的一样,不禁越想越好笑,亏她身为当娘的人,醉酒进局子被前夫捞出来,这个时候还好意思笑得出来。
不过没关系了,反正是破罐子破摔了。
只是没人知道的是,她有她心情好的另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大概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大半夜的一个陌生男人把我送回来,你都不关心一下嘛。”苏忘忧嘟着嘴故意道。
钱姨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没说,大概是仔细的想了想措辞,才道:“你都这么大的成年人了,做什么事情应该都有分寸的,再说了......”
在说什么,她没接着说。
苏忘忧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劲,说话遮遮掩掩的,让她感觉有些憋闷,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们太了解彼此是什么样的脾性,钱姨不多事,但是真把她当亲闺女看的人,有时候做错了什么,她也会当闺女似的斥责两句,虽是点到为止,但足够够用。
绝不会像此刻这样欲言又止的。
“钱姨,咱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你对我很好,我跟念念都很感激,我对你怎么样,你也看得出来啊,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啊,你看你这样多闹心。”苏忘忧有些不悦。
她不是个小鸡肚肠的人,她的性子太直了,所以她特别不喜欢信赖的人在自己跟前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当然,这些人,不包括楚臻在内。
她对楚臻的感情,就是对楚臻这个人的感情,她从来不去过问楚臻的任何事,包括他身边的人,不管楚臻出去谈生意或者应酬,她从来不横插一杠问东问西,她明白一个道理,男人,靠管能管住,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主要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参与楚臻的事,不知道该如何进入他的圈子,索性就选择了逃避,换句话说,也选择了摊开手,给他最充足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包括怀孕那段时间,楚臻早出晚归,她哪怕再胡思乱想,也不曾对着他质问个不停。
这种宁可自己胡思乱想,也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的行为,现在想来,或许是错的。
她跟楚臻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她的懦弱和不自信造成的,还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实造成的,或许两者皆有因素吧。
“算了,算了,不想说就算了。”她耍起了小任性。
这招也是管用的,果然,钱姨嘴唇动了动,脱口而出:“小楚,就是让我过来照顾你的人。”
......苏忘忧抬头,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