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去:“没什么意思,就是受够了!”
“受够了?!整天疑神疑鬼就算了,连给他点面子都不行吗?”
“他给我面子了吗?”
“他是我爸!”楚臻怒不可遏,叶芳菲上来扯了扯他的袖子,打算劝和,苏忘忧瞥了她一眼,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叶芳菲的双眸很是深邃,深邃得让她想笑。
狐狸成精也不过如此。
楚臻将叶芳菲往旁边轻轻的推了推,窜出来的火气看样子是收不住了:“苏忘忧!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一让吗?!我楚臻在你眼里,就这么的不足轻重吗?!”
话题似乎扯得有些远,楚弘毅是楚弘毅,楚臻是楚臻,她从来就没有一概而论,就像张蕊一样,她也从来没有因为她是楚弘毅的老婆而恨屋及乌啊,凭良心讲,她苏忘忧可是个是非分明的好孩子。
但楚臻似乎不是,但凡涉及到他的,涉及到他的家人的,他偏袒得都很厉害,而且经常没有原则的偏袒,楚弘毅这个生意精,看着是生了个桀骜不驯的儿子,关键时候还真是胳膊肘往里拐。
现在倒好了,连个不想关的女人,他都要拐上一拐!
那又如何?她不受就是了!
窝囊气,爱谁受谁受!
家里的佣人频频探出脑袋往这边窥视,脸上带着不屑和鄙视,或许都觉得她这个丑小鸭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应该收敛着,毕恭毕敬着才是,这样无法无天的,也难怪楚弘毅不喜欢。
反正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这个名声在楚家这里,算是败坏到姥姥家了。
“哑巴了?”楚臻见她不说话,上手就是一扯胳膊:“现在一跟你说话,你就装哑巴,到底想怎么样?!”
她能怎么样,只是不想吵架而已,这种费心又费神的事,干多了实在是累了。
抬头看见二楼的月嫂犹豫着要说话,应该是孩子醒过来了,一甩他的手:“没什么好说的。”
“苏忘忧,你不要太过分了!”楚臻在身后大喊大叫,大概整栋楼都能听见了。
“好了啦,看你都气成什么样了,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说啊。”是叶芳菲的声音。
本不想说的,但憋着实在难受,转过身,指着叶芳菲,话是对着楚臻说的:“这个女人,我不仅不喜欢,而且非常的厌恶,厌恶,你听懂了吗?”
说完,不等楚臻回应,咚咚咚的跑上了二楼。
这些日子来的调养,身体倍儿棒!
再从房间出来时,楼下客厅早已寂静一片,方才窥视的佣人正打扫着卫生。
“楚臻去哪儿了?”手扶着栏杆,淡淡的问道。
佣人左右环顾了一番,确定是在问她,摆出毕恭毕敬的姿势:“他刚刚送叶小姐回去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呢......
说实话,她是故意的,她故意在楼梯间坐了许久,反正楚弘毅他们的房间不在二楼,除了月嫂,晚上张蕊也不会过来,所以她肆意的坐在台阶上,为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个几个小时前送了那位叶小姐回去,却到现在都没有归来的男人。
她对楚臻,有无数次的等待,唯独这次,这么的与众不同,又这么的想哭又想笑。
翻出手机,已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周遭都是静悄悄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按下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电话响了几乎要挂掉的时候,突然被接起。
是女人的声音,叶芳菲的。
“他喝多了,睡了。”不动声色的回答,不带一丁点儿的惊讶。
“在哪儿?”
“我家。”叶芳菲回答得毫不避讳。
心扑腾的跳了几下,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咬了咬嘴唇:“挺好。”
“你可以来接他。”
“不用了,他或许喜欢留在那里。”
“苏......”
“不要叫我姐姐。”苏忘忧冷冷的打断:“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真的担不起你这个妹妹。”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我只是觉得,你跟他,真的不合适,楚臻,应该有更好的人。”
“比如说你?”
“......”
“算了,这些无聊透顶的事说多了都是废话......叶小姐,或许你能如愿以偿。”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后就知道了。”苏忘忧冷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终归你算是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就当不知道吧,好自为之。”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补充道:“记得提醒楚臻,以后,再也不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手机屏幕的亮光,包裹着一滴泪,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睡去,所以睡得沉了些,醒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中午的时间了,转头望向婴儿床,女儿不在,想必是月嫂抱着去后院里溜达了。
楚弘毅的别墅有个后院,不大,但也是黄金寸土,张蕊每天都会在那里打理里面的花花草草,也会让月嫂将孩子抱过去,说是多呼吸呼吸那里的新鲜空气。
诚然,这里面的空气实在是压抑极了。
换了身家居的简单服饰,看看点儿楚弘毅应该早就出门儿了,准备下楼去时,楚臻突然推门而入,一身昨天出去时穿的衣服还散发着酒精的气味儿,苏忘忧心下腹诽,至少该去隔壁房间换身衣服再过来,这样的话也算是人不知鬼不觉了。
若换做以前,她兴许会刨根问底,但今时不同往日,很多事,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至少在她做了那个决定之后,都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开场白是楚臻。
“昨晚我喝多了。”
“嗯。”
“所以没回来。”
“嗯。”
“你不问问我跟谁喝的酒?睡在哪里?”楚臻步步紧逼。
她好想笑,这不悦的表情不应该是她吗?
“我知道。”无奈的回答。
“你知道?”
“嗯。”想想还是如实禀报:“我给你打过电话......叶小姐接的。”
“她怎么会接我电话!”楚臻显得有些烦躁:“我明明......”
“行了,我得去看看孩子了,去洗洗吧。”苏忘忧打断,纵然脑海里也充斥过未归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同住屋檐下,会有几种情况,但事已至此,她一点儿也没有追究的心情了。
楚臻立刻凑了过来:“我心里烦,所以去喝酒,只是头痛得厉害,但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信不信我?”
“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楚臻紧盯着她:“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打算问都不问一声?”
往后退了一小步,抬头望向他:“如果你不说,我的确不会问,是你自己跑进来告诉我这些,我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在你楚臻心里,只要你觉得没错的,那就是理所当然的,我能怎么样?”
“你觉得你跟她没什么,就算我再不愿意,你始终认为我在无理取闹,是小人之心,你还是我行我素,包括你的父亲,你始终认为他是你的父亲,所以他说什么再难听的话,做什么再过分的事,都是可以被理解,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楚臻!我是个女人,我有我的多愁,也有我的敏感,我有我的思想,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由你来决定对错,就算我们家跟你们家在物质上相差太多,那就能成为衡量咱们之间是否平衡的标准吗?”
想说的话压抑太久,脱口而出甚至都不用组织语言,连珠炮似的倾泻而出。
如果他们的感情一定要在这门不当户不对上,互相的迁就和忍让,那这份感情,这段婚姻,再继续还有什么意义?人生太短,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容许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了。
这是迄今为止,她所能领悟到的人生的又一大道理。
“你......”楚臻抓了把头发,一屁股坐在床边:“我真搞不懂你哪来的这么些大道理,我对你好就够了,你管他干什么,他说什么让他说就是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苏忘忧一叹:“我忍不了......楚臻,我真的忍不了了。”
“怎么就忍不了了!”目瞪着他片刻,突然醒悟:“什么意思?!你不会又想......”
苏忘忧苦笑:“或许你猜对了......那你会同意吗?”
空气凝滞了半天,一个被点燃的香烟燃烧了片刻后,被狠狠的按在了床头柜的木质面上熄灭,台面上顿时留下一个难看的疤痕。
“有些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打开房门时,身后的人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心里有些不忍,他不过二十四虽不到啊,如何能变成这样的老沉和多愁,是她造的孽吗?如果是的话,她愿意去弥补。
成全了他,也放开了自己。
女儿被张蕊小心的搂在怀里轻哄着,阳光下娇嫩的小脸儿,越看越讨人喜欢,强大的基因让女儿带着与生俱来的优势,只是遗憾的是......
压下心头的酸楚,展颜走了过去,从张蕊手中接过孩子搂在怀里。
“过两天你身子就好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酒店,到时候宝宝的满月酒就在那里办。”张蕊欢喜的牵过孩子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
苏忘忧摇摇头:“满月酒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你......”张蕊颇为惊讶:“不是说好的嘛......你别理那个老顽固,他就是那臭脾气!”
她扯扯嘴,鬼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