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博兰斯帝国.康斯坦丁堡.
这是一个接受皇帝全权直辖的军用港口.由于历经几代的经营和发展.整个堡垒外面现在已经被密密匝匝的居民区及商业区给包裹住了.那些‘精’明的商人、工匠以及各种善于钻营的投机分子.瞅准一切空档.想方设法努力在国家机器上分得一杯羹.
那条著名的流经帝都西萨城的蟠龙河就是在这里汇入到惊魂海之中的.
时值正午时分.通向堡垒的帝国官道上.人流依旧熙熙攘攘.沿着道路两侧鳞次栉比的排开了各种店面及民居.热闹的程度丝毫不比西萨城差.
阿尔伯特等人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他把母亲及凯瑟琳都带在了身边.根据军师塔伦克劳福德的安排.矮子凯艮本‘色’出演为他们的护卫兼家奴.艾德里安则装扮成一名从霍普岛上前來大陆学习云游的博教修士.
在整个坦博兰斯帝国中.只要有人类聚居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博教的渗透..当然.肯坦国是其中极为特别的例外.
霍普国王是出了名的教廷支持者.在北伐德瑟特人异教徒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率军夺回了圣城罗姆.
自从宗座达玛苏斯随同此位圣者国王一同撤退到霍普岛上去以后.康斯坦丁堡就在很大程度上转变为了一个岛屿与大陆之间顺畅沟通的桥梁.
迪略特皇帝可以对那些公爵、伯爵们下狠手.却拿这些两袖清风的博教修士毫无办法.他们就像是空气和水.与所有民众的日常生活都息息相关.再暴虐的统治者也不会去想到要杀遍天下所有的人.因为他之所以能高高在上的前提.就是靠着这些可怜虫为奠基.博教就是这样.它看似柔若无骨.其实却是至刚至坚的.它早就深深渗入到了所有国民的骨髓之中.连皇帝也是在它潜移默化的浸‘淫’下成长起來的.
阿尔伯特抛弃了谈判代表的身份.也抛弃了公爵的尊严.在黑衣天使及手下一干人的帮助下.通过比尔提教堂下的秘密通道连夜逃出升天.
红衣主教本尼迪克在艾普利亚城中与儿子分别之时.曾经暗暗‘交’给他一张宗座亲笔书写的特许赎罪券.这个东西堪比皇帝的手书圣谕.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可以高于圣谕.凭借着如此的法宝.再加上一点点的掩饰技巧.小阿等人深信一定可以合法又安全地去到霍普岛上.
有时候.人生就像是一场充满着巧合与陷阱的大戏.康斯坦丁堡的长官在半年前就通过飞鸽传书暗暗向迪略特皇帝表达过自己的担忧.他在信中以极为恳切又极为强烈的语气写道:“陛下.帝国承平日久.虽然偶有北方蛮族的‘骚’扰.但那其实只算得上是纤芥之疾.攘外必先安内的说法.我本人是无条件支持的.那些爵爷还有贵族们毫无疑问都必须通过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做法來进行严厉管束.作为陛下在帝国最大港口的代理人.我有几句憋了许久的肺腑之言实在是不吐不快.不论是博教也好还是新近崛起的科泰斯神教也罢.他们对于帝国政fǔ只有侵蚀作用而沒有任何的益处.孤悬在海外的那位霍普国王.借着自己善待博教的名声.俨然已经在整个人类世界中建立起了浩浩‘荡’‘荡’的威望.我无法容忍康斯坦丁堡沦落成为博教及霍普国王手中的工具.请陛下一定要早做决断.尽快努力找到可以将这个联系正大光明切断的途径...康斯坦丁堡代理大统领萨瓦林顿首百拜.”
这封书信当即就得到了迪略特皇帝的热烈响应.他几次三番通过同样飞鸽传书的方式表扬并赞赏了大统领为国尽忠的心思.皇帝的老丈人洛伊尔公爵则趁机从旁进言.希望皇帝派一个得力的人手去康斯坦丁堡辅佐大统领.这件事情.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康斯坦丁堡在法理意义上是皇帝永久的领地.派谁去都可以.只要符合迪略特本人的心意就可以了.但是由于这个堡垒港口本身所具有的重大战略意义.代理大统领的权限其实是很可观的.历任皇帝.不管是平庸的还是励‘精’图治的.总会把康斯坦丁堡的代理所有权‘交’给自己的心腹之人.
这位萨瓦林是一个例外.他的年纪接近七十岁.在迪略特还沒有坐上皇位的时候.就已经是大统领了.他左右逢源的功夫以及认真办事的劲头还有那天长日久积累下來的声威.都让迪略特皇帝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去替换他.
对于洛伊尔公爵的提法.迪略特心中很是明了.人生七十古來稀.那个老头也沒几日可活了.借着此番由头.把自己的心腹给安‘插’过去的话.今后就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但迪略特皇帝的心眼比谁都多.他同时意识到了这么做所可能产生的风险:一山容不得二虎.自己的心腹和那位老当益壮的大统领一旦产生冲突的话.那么势必就要出现究竟去支持谁的问題.不管倒向哪一方.都会有很大的麻烦.
萨瓦林苦心经营康斯坦丁堡这么多年.根基早已遍布其大街小巷.皇帝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才能破解‘迷’局.
这个困扰很快就出现了转机.从比尔提城狼狈败退回來的伊洛斯将军在不经意间又一次进入到了皇帝的视线中.此位老兄办事就沒有顺利过.要么虎头蛇尾、要么狗屁不通.从东边的格里德城再到北方的罗姆城.无一不是例证.幸亏他总是能够屡败屡战又屡战屡败.要是换做别人的话.恐怕早就崩溃了.
迪略特的如意算盘很清楚.伊洛斯将军志大才疏、好高骛远.把他派去康斯坦丁堡的话.既不会让萨瓦林感到受威胁.也能方便自己远程‘操’控局势.
对于大统领提出的担忧.皇帝则进一步通过书信回应道:“萨瓦林将军.博教之所以能够如此壮大.非一朝一夕之间突然形成的.早在古维恩帝国时期.他们那些所谓的先知及智者就开始摇旗呐喊、鼓动‘唇’舌了.这个组织是一个看不见的帝国.无论是野外的修道院还是闹市中的教堂.每种设施都在看似不经意间将博迪大陆的人心给紧紧地绑缚住.我们坦博兰斯帝国之所以能够建立.也得在很大程度上感谢当年的那位克雷芒教宗.您说的很对.北方异教徒不过就是纤芥之疾.而那些公爵、伯爵们也迟早都能一一降服.唯独这个博教组织却是刀劈不坏、火烧不尽的.对于您所提出的切断霍普岛与大陆联系的建议.我十分赞成.既然康斯坦丁堡由您全权统领.那么我就把便宜行事这四个字赠送给您.只要是对帝国本身有利.只要是您觉得可以损害博教的行为.我都无条件支持.马上将要到來的伊洛斯将军是一位值得尊敬及信任的人.他的才能当然远不及您.但贵在有一份锲而不舍的心.他是來向您学习的.您可以把他当成普通一兵.您应该充分地使用他.不必向我请示...承上帝洪恩之坦博兰斯帝国皇帝.”
……
这么一來一去以后.阿尔伯特等人的美好计划理所当然地就不会这么顺顺当当了.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其实早就被好几双眼睛给紧紧盯牢了.
凯艮是永远不会消停的.他虽然知道鲍罗特公爵现在面临着空前的危险.但他那种天涯任我行的脾‘性’是怎么也不可能改变的.
弃屋中无聊的三个月内.艾德里安的长进很大.而凯艮的记忆则完全只有那一杯杯无尽的味同嚼蜡的马‘尿’酒.他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把原先不屑一顾的烂酒当成宝贝.因为逆來顺受是所有智慧生物都具有的先天技能.
比尔提城的时候.由于被种种因素掣肘.凯艮來不及过足酒瘾.现在到了康斯坦丁堡的地界.那几个月积累下來的饥渴果断就让他变得无可阻挡了起來.
矮子眼尖口快.当即就遥指远处一张店招道:“你们看.红啤酒罐.”
阿尔伯特的军师塔伦克劳福德定睛一瞧.忍不住噗嗤一声道:“这是红喉酒馆……”
“我知道.我知道.红喉酒馆嘛.”凯艮那股子大大咧咧的兴奋劲让人沒法生气.
阿尔伯特考虑到带着‘女’眷.进出酒馆不太方便.就用低低的商量口‘吻’问道:“这样吧.让艾德里安帮你去买.然后我们继续赶往码头.”
“艾兄现在是博教修士.虽然饮酒不触犯教条.但毕竟也不好.”凯艮这句话说得颇为文绉绉.
塔伦在边上解围道:“那我帮你去买吧.”
“不行.不行.每种酒都有自己不同的品相.哪怕同一种酒也会由于容器、存放时间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而变得差异极大.这买酒的事情必须我亲自去干.”凯艮不依不饶.
“沒事的.我们一起去吧.”夏洛特夫人从雇佣的马车里探出头來说道.“吃饱喝足是应该的.路上颠簸了好些天.我也感到有些疲乏了.不如顺便找家旅店安歇一宿.养足‘精’神后再继续.”
“可是……”阿尔伯特想要反驳说不安全.
“我相信上天终究是仁慈的.他总不能在剥夺了我们这么多之后.还继续索取什么.”夏洛特夫人的这句话颇有一丝悲凉的意味.
自此.大局已定.凯艮获胜.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