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个为首的科泰斯教徒举着弯刀,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红衣主教瓦伦丁扑来。眼看这一劈就要让文弱的年轻主教命丧黄泉,谁知瓦伦丁不慌不忙,一个侧身闪过,又抬起一只脚重重地踢在已经失去重心的科泰斯人身上,使他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尴尬地冲出了划定的圈子。
教廷的人看了,全都拍手称快。科泰斯教徒们则个个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人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后,连声大喊:“兄弟们,给我砍了他!”说着,他发疯一般,把那柄弯刀直冲瓦伦丁胸口扔去。
年轻的红衣主教此时再要避让,已然来不及了。本尼迪克在边上提醒道:“石肤术!”
只见瓦伦丁周身起了令人惊异的变化,他的衣服瞬间化成了有如黑曜石一般的质地,裸露在外的细嫩皮肤也换成了褶皱满满的犀牛皮。
那柄弯刀不偏不倚刚好砸在胸口前,只是黑曜石太过坚硬,导致这刀瞬间被抖落在地,断裂了开来。
那些科泰斯异教徒已然癫狂,全都举着弯刀向瓦伦丁一人砍来。
年轻的红衣主教不慌不忙,他双手向前,不断翻转,随着这一手势,向他冲来的那些人全都被冻结成了一个个冰雕塑。
阿尔伯特在边上暗暗赞叹:“现在虽然是冬天,可是帝国南方的天气怎么都是结不出冰的,此人年纪轻轻,魔法基本功却实在是太扎实了!”
那个为首的科泰斯教徒已然被眼前的情况震慑住了,他抖抖霍霍地跪在地上祈求瓦伦丁饶命。
年轻的红衣主教走上前去面露微笑道:“当今皇帝陛下不干预宗教事务,你们科泰斯教徒趁机可以结党营私。今天你们既然自行送上门了,我怎么可以不表示一下呢?”
瓦伦丁说着,从地上捡起了那柄破碎的弯刀,交到那人的面前:“你手下人就由你亲自解决吧!”
“这……”领头的这个科泰斯教徒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文弱的年轻红衣主教竟然会有如此毒辣的狠招。
“你是要保自己的命,还是要保他们的命?二选一吧!”瓦伦丁的微笑里充满着杀气。
那个可怜人顿时没了主意,本尼迪克此时上前来劝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本人与他们也有几次交锋,却从不伤人性命,总是以睡眠术打发,主教大人您……”
“皇帝陛下既然声明了不会干涉宗教事务,那就意味着我们有权利随意处置各种异端!”瓦伦丁的冷漠神情让众人全都吓了一跳。
“这些异端教徒有些也是生活所迫。我们可以捣毁他们的集会场所,可以抓住他们的教宗,但这些人本身还是值得怜悯的。”本尼迪克老头徒劳地说着。
瓦伦丁没有答话。
那个领头的科泰斯人这时却有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拿着那把破裂的弯刀,搭在脖子上,对瓦伦丁哀告道:“大人,我愿意以我一命,换众兄弟们平安,请大人您不要食言。”
年轻的主教微微点头。
科泰斯人一下子把脖子上的动脉捅破,顿时鲜血如柱,倒了下去。
教廷外充满了叹息声,本尼迪克则准备主动上前去帮助那些被厚实的冻冰困住的人。
瓦伦丁阻止道:“大人莫急,这些家伙藐视教廷,罪不可恕,理当全部枭首。”
“可您刚才不是说过……”本尼迪克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却又心狠手辣的文弱主教。
“这只是一种策略罢了,对于异端可以讲策略,但是不能讲仁慈。”瓦伦丁一边解释,一边冲着红衣主教兰多说道:“大人,请您帮个手,把这些人就地正法!”
兰多是个急性子,刚才要不是瓦伦丁出面,他早就要招呼手下人打群架了。
本尼迪克摇了摇头,他不愿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拉着阿尔伯特退回了教廷内。
教宗达玛苏斯在得知瓦伦丁的举动后,大声称赞道:“此事办得好,有理有据,这位年轻人前途无量。”
本尼迪克内心十分不满,老头子几乎是抱怨着嘀咕了起来:“宗座大人,我们这么做,不利于博教的兴旺啊。信众们历来是以我们的宽厚仁慈、解救苍生为榜样的。可是瓦伦丁大人他太过嗜杀,断不是我教该有的作风。”
达玛苏斯知道他的脾气,安慰道:“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之手段。过分纠缠于道义就会被道义压垮。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们都是为了壮大博教,只是各有路径罢了。你和殿下旅途劳累,今天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可能就要出发北上了。”
本尼迪克和阿尔伯特默默地退了出去。到了安顿的地方,殿下率先开口道:“那个瓦伦丁年纪和我差不多,却有如此权谋和身手,当真了不起。”
本尼迪克没有接口。
殿下继续自言自语:“我要是能有他的一半手段,父亲该有多么欣慰啊!”
老头子呆呆地望着他,知道阿尔伯特说的是鲍罗特公爵:“殿下,你父亲也不是被人随便揉捏的主,我料定他暂时还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危险。”
“那我们应该加紧北上,等见了皇帝陛下,就能知道父亲的消息了。”
“你父亲的生死目前来看不取决于北方异教徒而是取决于皇帝陛下本人!霍普国王已经驻扎在路德之家附近,如果皇帝命令他北上支援的话,鲍罗特公爵就断然不会有事,但如果他按兵不动的话,那你父亲可就有麻烦了。”
“大人,不是还有洛伊尔公爵吗?”
本尼迪克冷笑了两声道:“你只要想想他是皇帝的岳父,就能明白了!”
阿尔伯特用拳头重重地砸在一张本已破烂不堪的桌子上,顿时哗啦一下使其散了架:“难道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殿下,只要宗座面见到了皇帝本人,那您的爵位是肯定可以保住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您只能把这口气隐忍下去,将来时机成熟,早晚可以得报此仇。”
“大人,我知道您可能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鲍罗特公爵把我辛辛苦苦培养成人,我……”阿尔伯特说到这里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殿下此时内心的想法颇为复杂。
鲍罗特公爵不论什么时候都对他十分严格,小时候殿下最希望看到的是母亲那双充满了慈爱的眼睛。不论他干什么事情、学什么东西、玩什么游戏总是会被父亲挑刺。鲍罗特公爵是如此的严格,以至于殿下好几次甚至想离家出走。后来岁数渐渐大了,阿尔伯特知道了自己身为公爵继承人的责任,父亲不惜花费重金去聘请帝国内最好的老师,他终于有点懂得父亲的心意了。但是殿下天资并不十分聪颖,在公爵如此栽培之下,也不过就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阿尔伯特此时感觉愧对父亲、更愧对鲍罗特公国的祖先。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道:“我母亲会有危险吗?”
本尼迪克拉着他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你的母亲,你一定要忍住心中的悲愤,对皇帝陛下本人千万不要表露自己的想法。安安心心先把爵位继承下来,这样才能保你母亲平安无事。鲍罗特公爵那边,等我们随宗座到了帝都面见陛下以后,我会亲自率人前去支援。”
“大人,我也要和您一同前去!”
“殿下,您要守着鲍罗特公国,千万不可鲁莽行事。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宗座大人谈。你的父亲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阿尔伯特眼眶湿润,哽咽着说道:“大人,您如果真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一点都不嫉恨鲍罗特公爵呢?”
“殿下,公爵大人把你培育成人,他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又怎会嫉恨呢?我本是一介平民,您现在可是贵为公爵的继承人。不管于公于私,我都得帮着您和鲍罗特。”
阿尔伯特望着本尼迪克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老脸庞以及那佝偻的背脊,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殿下,能遇见您,此生就几无所憾了。眼下国仇家恨容不得做儿女之态,我们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老头子说几无所憾四个字的时候,心里想到的是冬妮亚那张令人魂牵梦绕的秀美脸庞。
……
此时的诸位红衣主教正济济一堂和教宗商议着明日启程之事宜。
兰多心直口快,率先说道:“诸位,我认为,此一去路途遥远。我们正可以借此机会把圣座搬回首都西萨城,这儿的教廷就废弃了吧!”
内中几个红衣主教也表示了赞成,不过瓦伦丁却并不同意,他淡淡地说道:“此地虽然处于南方的荒蛮之地,又远离帝国中心,但是这正是我们赖以为生的天然优势。帝国的几代皇帝各个处心积虑想要剿杀我教势力,我们要是现在把圣座迁回到西萨城,表面上看是博教的胜利,其实却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过于靠近漩涡中心,容易被人一网打尽。我们在这里山高皇帝远,正是大展拳脚之所在。这两届皇帝自以为得计,把我们赶出了西萨城,却恰恰是失算!”
教宗达玛苏斯点头称是,他支持瓦伦丁的见解,并说道:“谁愿意留下来看守教廷呢?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似清闲,但却责任重大。”
红衣主教们个个都低下了头,因为除了瓦伦丁以外,这些人都向往着帝都的繁华盛景。
瓦伦丁自告奋勇地跳出来表示愿意,教宗恋恋不舍地说道:“你年纪轻,才华出众,本来准备要带你北上见见皇帝陛下,历练下的,你当真甘心屈居于此?”
“宗座大人,皇帝陛下只是上天在人间的代表罢了,一茬接一茬地不停变化,只有上天本人是永恒的,我在这里守护的是永恒,你们去见的只是瞬息,我何乐而不为呢?”
达玛苏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位年轻的红衣主教注定要成为今后的关键人物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