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慎意识到事情有些棘手,如果这事真的和丁咛脱不了关系,估计钱佳佳会真的顶罪,他连忙出声,转移了苏琴注意力,“老夫人,关于被盗钥匙,要不要现在着手派人去追?”
苏琴恹恹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苏昭现在在顾家,估计也赶不过来,苏煜的事情慢慢在告诉他,另外,我也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阎慎看到了苏琴眼里的厌倦,她并不是出自信任而将事情转交,反而更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后无法恢复的木然。
“我知道了,老夫人。”
“嗯。”
苏琴淡淡地瞥了一眼钱佳佳和丁咛,已经不再有任何情感,“说吧,是谁在jiānkòng那动的手。”
说出jiānkòngshìpín一直被黑了这个lòudòng,是苏琴心底给钱佳佳指的明路,她意识到苏煜会死,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却是成为害死了亲生儿子的帮凶,若她没有让安可进门,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苏琴此刻格外的理智,也是非分明,因为心中维持苏家荣耀和尊严的那一份力量猛然从内部开始轰塌,她意识到,没有谁比亲人更重要,而她恰恰对钱佳佳还残存着一份微薄的亲情,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忍再次害的一个女孩就此毁掉。
钱佳佳直视着她摇头,“我没有动过任何歪心思,若我真的要拿了那钥匙,当初您给我的时候,我又何必还要归还呢,另外秦xiǎojiě可以证明我是何时进的酒店,包括阎慎也可以证明,我只在三楼待过一段时间,并未来到四楼。”
阎慎和秦婉婉都一同点了点头,表示所言不虚。
一个保安指了指丁咛,“那他呢,他为什么恰好出现在屋里?”
钱佳佳苦笑,“那我想问,他看到你们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这群保安曾经在私人医院的时候应该见过丁咛,此刻却是根本不把丁咛放在眼里,甚至如此残酷的对待他,只能说是故意的。
“他已经害怕地自己跌在地上,原形毕露,心虚了吧。”
秦婉婉觉得这些人真是恶心,对待一个小孩子竟然如此刻薄,丁咛又不是那些从小在贩毒区里长大的,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shārén如麻呢,成年人竟然用自己眼底的善恶来看待小孩,真是令人厌恶。
阎慎更是担心地直盯着两人直望,只要丁咛有些不对,他甚至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以此来换得苏老夫人的信任。
钱佳佳冷冷一笑,眼底仿若被照进了星辰一般的闪亮,又似雷光一般的锋利和刺人,“按照你们的想法,倘若他真的动了手,又怎么会害怕地跌在地上,他不是该假装自己是无辜的,或者做出一些自残的事情以此来博取你们的同情吗?”
“这!”
那人被堵了个哑口无声,对上苏琴危险的眼神,连忙闭上了嘴,也不敢再看苏茜的眼神。
苏琴警告了一眼苏茜,便转过了身,对着钱佳佳道,“我相信你们,你们走吧。”
没有谁能比她明白,今晚的订婚宴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苏茜可以正式入苏家户籍,并且在宴会过后,苏煜还打算将古金钥的秘密说出来,然后让两个后人最后一次去一趟东林密藏。
可是,苏煜死了,而且还是苏茜这个蠢女人,不,应该是心如蛇蝎的女人干的,伙同那个阴险的苏寒,这两个人,真是苏家的蛀虫!毒瘤!
钱佳佳有些不敢置信,老夫人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苏茜瞪大了眼,她想好的局,竟然就那么被苏琴一句放人走就解了,怎么可能!
她连忙站起身,一脸凶恶地指使着手下,“不能放她走!你们把她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快点啊,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那群安保面面相觑,碍于老夫人威严,却是没人敢动手。
“你们!”苏茜咬了咬牙,阴狠地瞪了一眼钱佳佳,决心要让她死得不能再死,转头对着苏琴道,“外婆,不能让她走,让她走了,大舅就白死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苏茜的脸上,苏琴阴狠地瞪着她,“闭嘴!”
“你竟然打我!”苏茜捂着发烫剧痛的脸,那力道明显用了十分,她心底满是愤恨,眼底也不再那一副虚与委蛇的可怜委屈模样,反而是挑衅和愤怒。
“还不快走!”
苏琴喝了一声,钱佳佳立马回过神来,却是朝着苏琴拜了一拜,然后立马抱着丁咛下了楼。
阎慎很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被老夫人喊了回来。
秦婉婉见状,给了阎慎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钱佳佳下了楼。
“把她关起来!”
苏琴对着下属喊道,安保里有些rénmiàn露心虚之色,听从命令的只有一半人。
阎慎沉着脸,“老夫人,您说要将事情交代我做,那我就要按照我的想法和思路来,您应该不会反悔吧?”
苏琴摆了摆手,“随你便吧。”
苏茜看到阎慎脸上露出的冷笑,瞳孔微缩,他这副样子,明显是恢复记忆了!
“今晚四楼执勤的,管理jiānkòng的出来,别逼我出手,自己出来了,还有条命可以活,如果被我抓出来的,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阎慎话音一落,几个安保便跑出了房间,他立马阴下脸,“把他们抓回来!还有谁现在肯出来,我放他一条命!”
没一会儿,那几个安保便全都被抓了回来,一同供认被苏xiǎojiě收买的,便有十多人。
苏琴看到,高血压都升了,幸好林博士还在,免于她再次受苦。
她坐在床边,看着做事冷厉风行、果断杀伐的阎慎,彻底明悟阎慎才是最适合帮苏家的人,她早该有这种觉悟的啊,比起苏煜的唯利是图,苏寒的阴险狡诈,苏昭的乖戾不驯,只有阎慎,才是最适合掌控苏家的人。
只可惜,只可惜,一切都晚了啊。
她看着身旁还睁着大眼的苏煜,深深叹了口气,“儿子,闭上眼吧,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若魂魄还在,应该也明了之前伤害你的人,不是你心目中的外甥女啊,虽然那个人的确是我苏家血脉,但远没有一个外来人贴心可靠啊。”
她重复说了这句话话,伸手终于阖上了他的双眼,伸手将儿子抱在了怀里,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你小时候最喜欢听妈妈唱摇篮曲了,可你长大了,就不肯听了,妈妈一直想给你唱,却总没有机会,因为妈妈也知道自己不该唱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
屋里传来了有些哀怨叹怜的哼调,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在一旁的林博士,几次想说想要检查苏煜的死因,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就让他们母子两好好待一阵吧,等明早再说。
苏煜的脸也慢慢不再那么狰狞,透着一丝平和。
……
一楼大厅里,阎慎一身正装上了台致辞,却是一脸歉意,“抱歉各位,订婚宴取消了。”
众人哗然,这苏家到底搞什么鬼。
“怎么好好的取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是我们苏家的私事,这里不便与各位多说,对于给大家造成的不便,苏家深感歉意,大家可以吃好喝好回去,今晚的宴会就当苏家请了各位吃一顿,只是不再有订婚仪式。”
来的人大都是想借着这次机会与苏家攀上关系的,一见没戏了,饭也不吃了,就想打道回府,毕竟之前报警器响的时候,实在是有些骇人。
宴会里散了大半,只剩三三两两的来蹭吃蹭喝的,阎慎让下属去封锁了楼上的通道,不准任何人进出,也给所有人下了封口令,关于今晚的事情,谁都不能说出去半个字。
苏老夫人似乎暂时还不想对苏茜动手,毕竟苏茜和苏寒一样啊,对苏寒她都忍到了现在,估计是想把苏茜关一辈子吧。
只是,暗翼那边,不知道会如何动作,而且,苏家那群老头可一直没出现,就好像已经料定了会出事一样。
现如今,老夫人给了他实权,他可以自由地利用苏家的脉络去渗透苏寒的势力,只是,以苏寒的性子,若今晚那个偷走钥匙的人是他派来的,那便棘手了。
听说拥有古金钥的人可以直接掌管苏家其他分支,到时候,就算他被老夫人器重,恐怕也要与苏寒分庭抗礼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丁咛怎么样了,希望他和钱佳佳都没事。
“阎慎!”
秦婉婉焦急地进门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见到阎慎,便慌里慌张的。
“怎么了?”
“钱佳佳,她被jǐngchá带走了,不,应该说是逮捕?”
秦婉婉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说透着一丝惊恐,脑海里那女孩被拷上shǒukào的时候,将孩子托付给她的神情还历历在目,那是一种毫无畏惧的坦然,却透着一丝嘲讽世界的冰冷。
阎慎蹙紧了眉头,“你说逮捕?怎么会……”
“我不知道,她就让我照顾一下丁咛,而且,他还发烧了。”
阎慎盯着她,审视的目光看透了人心,良久才道,“好吧,你带他上楼,让林博士给他退烧,不要让他去四楼,小家伙受了惊吓,估计今晚都睡不好觉了。”
秦婉婉点头,“之前钱佳佳被带走的时候,他没有看到。”
“嗯,快去吧。”
“那钱佳佳的事情……”
“这不需要你管。”
还是那副冰冷的模样,熟悉的阎慎又回来了,秦婉婉笑了,“一直都是你,从未有什么改变,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对你的特别,希望你们能幸福。”
“呵呵,幸福?这种词,以后不会出现在我字典里了。”
他的人生早在将一个无辜女孩拉入困局的时候,就已经背负了罪孽,那群兄弟的死,更让他罪孽深重,他这种人,除了要和敌人死磕,同归于尽之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一个人的时候,阎慎给白兰发了邮件,提到古金钥被盗的事情,还有钱佳佳被诬陷的事情。如果能帮到她,那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