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门锁都换了,两人站在门外,阎慎拿出了钥匙,却没有第一时间开门。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佳佳,除了这里,以前我还买了一处别墅,只是我有三年没去那了,半年前,我就把它转手卖了,要是你不喜欢这,我们今晚先住酒店,明天去看房。”
苏茜拿过他手里的钥匙,率先开门,“你啰啰嗦嗦说半天干什么,反正门锁都换了,陈老也早就和我解释清楚了,欧阳若云的事,我也没有怪过你,总归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啊。”
家?这种词,阎慎有好多年没有听到了,脸上有些恍神。
门开了,苏茜站在门里,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进来?”
阎慎进了屋,关上门,突然笑了,“佳佳,你真的觉得这里是家?”
苏茜一脸淡然,“当然,除非你还想让别的女人进这里。”
“那是绝不可能的。”
阎慎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粉红色的毛拖鞋,亲昵地扶起了苏茜的腿。
苏茜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换就好了。”
阎慎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眼底透着一丝郁色。
苏茜有些害怕这样的男人,仿佛自己一拒绝,这家伙就会哭出来一样,于是乖乖地任他给自己脱下鞋子。
这毛拖鞋干干净净的,上面还有两只可爱的小兔耳朵,应该是新买的,看时间的话,应该是在去B市参加新年年会之前了。
阎慎换了换鞋子,进了厨房,“我去烧水,家里估计没什么食材,简单的面条可以吗?”
“好啊。”
茶几上还放着一些空掉还没收拾的药瓶,垃圾桶里也有,而且数量很多,绝不是一年半载的量,说不定她离开三年半这个男人都在服用这东西。
她拿起看了看,大多都是抑制精神狂躁和抑郁的药物。
心下突然被谁打了个窟窿,缺口处泛着隐隐的酸痛,苏茜很心疼这个男人,也开始理解他变化不定的情绪是为何。
厨房里忙活的高大背影,如山一般的伟岸,谁又能知道,他自信夺目的脸孔下暗藏的过往。
屋里添置了一些家具,也装修了一番,墙上印着碧蓝天空的图案,窗帘是淡淡的绿色,沙发垫子是白色的,上面还有些小碎花,整个格局尽显温馨自然风,明明透着家庭的气息,却显得尤为的空寂冷漠。
苏茜尝到了嘴里的苦涩,突然后悔那三年半的不管不顾向前走,她的确走上前了,为了他们所谓的爱情,却是将男人搁置在了原地。
说什么努力积极奋斗,却连最喜欢的人的痛苦都不明白,却连陪伴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苏茜抑制住眼底的酸涩,将一个空瓶塞到了包里,然后开始置若罔闻地收拾起了屋子。
屋里灰尘挺多的,长时间都没有打扫过了。
冰箱里除了鸡蛋,没什么食材,阎慎决定出门一趟,去陈老那要点番茄和葱花。
他走到门口,却看到了门外放着的那一垃圾袋药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苏茜走了过来,手里戴着袖套,“你要出去?水还烧着呢。”
阎慎对上她的眼,仔仔细细的分辨,除了温暖的善意,没有其他,“嗯,我去陈老那要点食材,看着点水。”
苏茜往厨房走去,“知道了,对了,你下楼的时候,顺便把门口那袋垃圾扔了吧。”
这种家常式的对话,透着一丝漫不经心,却是苏茜最大的温柔,阎慎体会到了,他僵直在原地,半晌干涩的喉咙里才吐出一个字,“嗯。”
将厨房的火关小,苏茜擦了擦厨房柜子,上面有很多灰尘,看起来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
听到楼下的脚步声,苏茜放下扫把,开了门,看到男人的面孔,微微一笑,“回来啦。”
阎慎嗯了一声,手里拿了一篮子菜,还有一口砂锅。
苏茜闻到了香味,揭开锅盖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份满当当散发着香味的鸡汤。
“哇,今晚我们有口福了,陈伯伯真是慷慨,竟然舍得给我那么多的鸡汤。”
“嗯,他新请的那个保姆挺会下厨的。”
“下次我们请他吃顿饭吧,就在家里,我们一起下厨。”
“好啊。”
阎慎提着东西进了厨房,苏茜则继续打扫。
靠近阳台的一处花架上开满了紫色的风信子,迎着寒冽的冷风,却是开得正艳。
苏茜好奇地伸手一摸,软软的触感倒是很像真花,但仔细一观察,花朵的枝叶微微有些裂缝,露出了细小的白色丝线,原来这些花都是仿真的。
不知名的,这些总是保持着美丽的假花透出了一股子寂寞和忧郁,就好像这间毫无人气的屋子一样。
“面好了。”
阎慎端了面过来,散发着香味的面条上面放着一个金黄色的荷包蛋,一看就很开胃。
“面好吃吗?”
“好吃!”
鸡汤的香味与面条的味道融在了一起,踏实又幸福的感觉席满了全身。
吃完饭,阎慎进了卧室,房间里有很多随地乱放的脏衣服,苏茜看到,微微蹙了蹙眉,“你啊,一个人生活也别那么磕碜好不好。”
阎慎摸了摸鼻子,“现在有你,就不磕碜了。”
苏茜一脸严肃正经,“两个人生活,你可别指望一直都是我干家务。”
阎慎听到那句两个人生活,心里由内到外的甜蜜,听着苏茜埋怨吐槽的话,也喜滋滋地不反驳,丝毫没有原来的霸道模样。
苏茜突然觉得有干不完的活,她来这就像来干活的帮佣一样,收拾了一个角落出来,深深叹了口气。
眼角一瞥,书桌下有一本杂志,伸手去够了够,嘴里还嘀咕着,“到处乱摆乱放,真是的!”
拉出来一本覆盖着灰渍的杂志,抹开灰尘,露出了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她一下子就脸红了,瞪着卫生间的方向,“没想到你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也那么禽兽。”
阎慎走了出来,看到了她脚边的东西,面色一沉,“这东西怎么来的?”
苏茜抹了抹书桌,“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该问你自己吗?”
“这不是我的。”
苏茜转身,故意避开了阎慎。
阎慎一脸无奈,转瞬眼底透出了烦躁,掏出了手机就给罪魁祸首打电话。
“来红星小区,限你半小时之内到,不然后果自负。”
过了半小时,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差一堆衣服还没洗完。
凌潇肃是跑上楼的,气喘吁吁的,进门就要了口水喝。
阎慎危险地眯了眯眼,将书扔到了他面前,“这是你的?”
凌潇肃喝了口水,狐疑地看了过来,眨了眨眼,“哦,好像是我的。”
他翻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了色气满满的笑容,“这本杂志我找了好久呢。”
“眼之神,这杂志怎么会在你这?”
凌潇肃刚说完,就感觉被一股冷空气笼罩,再看看正好从卧室里出来的苏茜,顿时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
“额,那个嫂子你也在啊。”
苏茜哼了一声,“别喊我嫂子,今天你杀我杀得挺痛快的嘛。”
凌潇肃怂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将书连忙揣到怀里,解释,“这杂志是我有一次喝醉酒不小心拉下的,呵呵呵,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等等!”
苏茜给眼前捧着色.情杂志的凌潇肃拍了张照片,然后一键发送。
凌潇肃慌慌张张地凑过来,眼尖地扫到上面的名字周婧,顿时慌了神,“别啊,嫂子,我错了还不成嘛,你别给她发啊。”
“促进你们感情交流,这是好事。”苏茜收回了手机,凌潇肃碍于阎慎的威严,也不敢说什么,最后只能苦兮兮地带着这张杂志出了门,出小区的时候,接到了周婧的电话。
电话接通就是一句,“难怪你当初像个流氓。”
然后咔地挂断了。
凌潇肃悔不当初啊,表情凶狠地将这本书扔到了垃圾桶,烦躁地上了车,却在开到学校门外的时候,突然调转了车头。
就算有很多话想要解释,想要说,可是一开始存在隐瞒的何止是他,她隐瞒的更多吧。
家里,阎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停地换着台。
苏茜知道自己误会阎慎了,他现在肯定不高兴。
电视在一个频道停下了,似乎是一个言情剧。
女孩坐在车里给路边的男孩拨打了电话,哭着说,“我终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男孩一脸无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不是。”身旁的女人笑的有些得意。
“我哪里不好了!”
“不是,不是,亲爱的,不是。”
“你不用再解释了,你和她的关系我已经通通看到了。”
男孩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周围,张大了嘴,连忙解释,“不!亲爱的。”
“我不听我不听!”
“你听我解释啊!”
女人一脸无语地适时退场,留下男孩一脸焦急地说,“你听我解释啊!”
接下来的画面就在不停的解释,和不停的我不听当中度过了,苏茜觉得这情节太魔性了,而且还挺应景的。
阎慎斜着眼过来,嘴角紧抿,脸上透着一丝委屈,你看,就是这样的,你都不听我解释!
苏茜噗嗤地笑出声来,最后捧着肚子笑倒在了沙发上。
男人声音低沉地凑过来,俯视着女孩,“有那么好笑吗?”
苏茜摸了摸男人的脸,帮他摆出一个笑脸的样子,“不好笑吗?”
阎慎忍不住笑意,笑出声来,却哼了一声。
苏茜坐起身来,给了男人一个吻,“对不起,我刚刚误会你了。”
电视里的画面渐渐跃到了这对曾经的情侣已经有了新的爱人,结婚生子,变老逝去,可解释和我不听的画面依然在继续,直到最后阴阳相隔,一切才停止。
这看起来略有些讽刺人不停劝告,更多的却是告诫了人们要珍惜时光,珍惜眼前人,不要因为一个误会造成终生的遗憾。
空气突然沉寂了下来,阎慎面露深沉,“说谎者,经常说出的话,通常都会被认为是谎话。”
“更何况,我比他更爱说谎。”
苏茜心揪了一下,连忙说,“阎慎,你别这么说,你不是男孩,我也不是那个女孩,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的。”
“真的?”
男人脸上带着不安和惶恐,苏茜心疼,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