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非常不好。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挺尸在案板上的鱼,不知道何时会被一旁诡异笑着的墨十七砍上一刀。可偏偏那刀锋总是似落非落,并不着急拿我开刀,还不停的给我上演“杀鸡给猴看”的戏码,让我的拳头握了无数次又不得不松开,难受之极。
随意调用我的侍女干活,指挥青一搬这个,搬那个,研磨药粉,打下手,我忍了。
将小白毫不留情一掌打晕,粗鲁的丢进一个满是恶心绿色泡沫的池子里,我也忍了。
不知道给冥月身上下了什么药,导致冥月在昏迷中都皱起了眉头,但是只要能治好,我也忍!
可是,把我摁进水里,让我从头到脚洗干净就有点过分了。
这家伙的洁癖真是越来越严重,难道拿我开刀前,还要我再掉一层皮不成?
我看着满池子飘着的五彩缤纷的花瓣,在心中叹道:好吧,洗就洗吧。让我洗澡总比让我试药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配合。
不再纠结墨十七的刀什么时候会砍下来,我干脆就放松身体,老老实实舒舒服服的泡在池子里做鱼。
可过一会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水里像是有什么药物,水中泡着的花瓣也有一种奇异的香气。虽说,这些大大缓解了我挺过天劫后又匆匆赶路的疲乏,似乎连体内并未完全收拢融合的各种力量也有了要进一步融合的迹象,但却让我眼皮沉重的打起架来。
待我意识到不妙后,想要强迫自己清醒,也想喊墨十七问他想要做什么,可已经晚了,我的意识抗不过身体传来的深深倦意,靠在池边慢慢沉入了黑暗。
睡着前我悲痛的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水煮青蛙吗?难道,我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当一回小白鼠吗?自己还是警觉性有够差,可恶的墨十七……
我是在一张豪华不可言语的大床上醒来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床柱上雕刻着的并蒂莲花,大红色纱帐绕床围了好几围,床侧置了两扇画着寥寥数笔寒梅的樱桃木落地屏风,屏风脚下的长毛丝毯上镇着一只麒麟香炉,一股让我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香正从麒麟嘴里缓缓溢出。
我动了动,没有发觉身上有哪里不适,只是口干的很。我一眼瞅见床边触手可及的小几上放了一壶茶,便迫不及待的捞起来往嘴里灌去。
茶壶里的水像是甘冽的泉水,带着一股淡淡的幽甜,让我顿时像是大旱逢甘霖,从里到外舒爽无比。
我不是没想过,墨十七有可能在茶水里动什么手脚。但睡着前我也想明白了,反正他不会害我,我此番求他出手救人,他爱怎么折腾都随他了,与其提心吊胆,杯弓蛇影,不如坦然自若、静观其变。
可我喝完水,搁下茶盏,刚在心里鄙视了下墨十七的审美趣味,就赫然发现自己胳膊上是一截刺了精美刺绣的蔓珠华沙色的长袖。火红色纱衣、淡金色的刺绣、拢在一截如莲藕般的玉臂上,那视觉效果十分的诱人。
我忙低头一看,你妹的!刚才只顾着口渴喝水了,却没发现自个儿身上的异样。
此时我身上原本的衣物,尽数不见了,贴身空无一物,全身上下只披了这件华美无比的红色透明纱衣。高挺的山峰,幽深的密林全部在精美稀疏的刺绣下若隐若现。最要命的是这件纱衣没有一个盘扣,只有一条镂空五彩的丝带松松的在腰间打了个结,算是遮掩了大半数的旖旎风光。
我的脸哄的就烧了起来,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穿过这么风骚露骨的衣服。而且,虽说墨十七是个断袖,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跟他关系再铁,他也不能给我穿这样的衣服啊!他将我打扮成这样,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墨十七!你给我滚出来!”我实在忍无可忍,扯了床单裹在身上,大声喊道。
我刚喊完,就听到外间有脚步声响起,谁知进来的却是青一。
青一动作僵硬的向我福了一福,低着头道:“墨大人让婢子将下面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圣母听,墨大人说:‘日祭中的是幽罗春,这种毒非交合不能解,他用强悍的力量压制这种毒性原本就是舍本逐末,现在这种毒深入骨髓,是他力量失控的重要因素之一。”
青一抬头稍稍看了一脸震惊的我一眼,又红着脸低头说道:“墨大人还说:‘没想到拥有这么强大力量的男人居然是个……是个雏儿,你将他放在身边这么多年,却不考虑人家的生理需要,实在……过分。”
我的嘴巴越张越大。
“鉴于让你男人听话损耗了我太大的力气,又耗费了几种极为量少稀有的药物,所以,我很不爽,一不小心就将他深藏骨髓中的全部药性尽数击发了。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反正你现在身体状况良好,又睡了一大觉精神十足,就好好为你男人解毒吧。”
青一好不容易扭捏的复述完了,连忙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说:“圣母恕罪,您的衣服是婢子给换上的,婢子不得不听墨大人的,墨大人实在是个可怕的人,日祭大人就在屏风后面,应该是快要醒了,婢子告退。”
青一匆匆说完就一溜烟就跑了,我清楚的看到她提到墨十七时眼中的惧怕,居然这么快就让我手下最忠实的贴身婢女倒戈,这该死的墨十七,果然好手段!
只是青一出去后,门上锁的声音,还有房间周围一种玄而又玄的阵法运转的动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怕我跑了?
我此刻心中真的是又生气又好笑。
生气的是日炎身体越来越糟糕,居然是因为不肯找女人解春毒,我又不需要他为我守身如玉,何苦呢?好笑的是,我虽然不想同时与两个男人上床,故而纠结了很久,但是我定是愿意为日炎解毒的,墨十七至于将我和日炎关在一起吗?
可这一切,也只能说我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出神,却突然听到屏风后有水声传来,接着是一声压抑低沉的闷哼。
我咬了咬牙,扯开床单,转身向屏风后走去。
墨十七说时间差不多了,一定是他下的药差不多起效果了,他说他尽数击发了药性,那春药带来的情欲定会极为凶猛,日炎如果再强忍,只能是更为糟糕的后果。怪不得他和小楼两个脸色怪异,八成是觉得这是既能为日炎解毒,又能报复冥月的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吧。墨十七恐怕正为自己的这个好主意能说服小楼乐的不行呢。
我慢慢走向屏风,觉得此刻已经无路可退。可我在屏风边上停了一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冥月深情的眼睛。我再次苦笑,如果他醒来后发现,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他会是个什么反应?我要如何安抚他?
屏风后面的水声不停,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听着水声中日炎越来越痛苦的呻吟声,只能将所有的担忧放下,决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快步走了进去。
在卧房中听到水声,我原本很是诧异,没想到,屏风后面居然是一处温泉池子,正散发着袅袅热气,池水中一股药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池水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挣扎。
“日炎,你还好吗?”我听着他一声声强忍压抑的呻吟,心中极为难过,却不知他是否是清醒的,又有些忐忑。
跟清醒的日炎发生关系,总比跟一个被药物控制失了神智的人发生关系要好的多。墨十七可是下了狠手的。
“青莲?”池水中的人总算停止了翻滚,看向我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惊艳的光芒,然后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你怎么在这里?快点出去!”
还好还好,他还算清醒,我心下庆幸,柔声说道:“你是不是很难受?我来帮你。”说着,我就要迈入池水中。
“别过来!”谁知道,日炎反应剧烈的猛的往后退去,闭着眼喘息道,“我现在被药物所控,我不想伤了你,青莲。”
我听他那么说,心中更是难受,抬手扯开了腰间的五彩丝带,一袭血红色纱衣从身上滑落,我迈进池水中,走向他道:“如果是那幽罗春才让我们之间迈出重要的一步,那我会当那幽罗春是我俩的媒人的。”
日炎兀自在池边挣扎道:“青莲,我不想你后悔。”
我走到他身边,抬手抚上他伤痕累累的肌肤道:“你知道,我从不后悔。”说着,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上,同时抬头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