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山洞,四周如墨般漆黑的巉岩突兀而生,狰狞的森冷压抑了这本该有的灼热,黯淡了光线,仅余下几枚规则的晶石发出的淡淡微光,时而闪烁一下光影,令人胆战心惊。阴森的气氛缄默了肆意的嚎啕,隐隐发出一两声的低声啜泣令这气氛更加的阴郁悲怆。
云沐风静静的靠在岩壁上,感受着这沉闷抑郁的环境,心中想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内心虽然已有准备但这煎熬的压抑几乎要令他崩溃,死亡似乎早已不可怕,只是这等待死亡的过程如此的漫长令他早已不堪忍受。似是老天感受到他的内心,让他少受一会儿这折磨人的时光,那阴邪的男子从洞口走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飘身而起,落在前方的赤色池子旁边,然后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诀,一个物件从他身上飘出在空中越变越大,轰鸣一声落在赤色池子上方,竟是一方大炉。
这个大炉通体暗红色,高大约一丈,周身圆润,其上龙飞凤舞般地刻画着一些奇异的墨色纹路,偶尔划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顶上是一个两耳耸立,中间一个尖顶的盖子,底部三足鼎立。
阴邪男子挥手间将炉盖掀开悬浮在一旁,然后双手掐诀,顿时赤色池子好像苏醒过来一般,赤色的池水沸腾滚动,一道红色若浪涛般地池水冲起,击打在大炉底部,伴随着一声若闷雷般地响声,炉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炉身的奇异纹路若活了一般,刹那间放出千道金光,亮过了周围放光的晶石,耀人目光,只是一瞬间又收敛而起。道道金色的纹路若游鱼一般环绕着炉身跃动流转。炉身也转变为墨色,放出乌光。
阴邪男子,不断变动手中的印法,一股血色的气体将他环绕,整个人周身烨烨然,变得更加恐怖邪异。然后血色气体注入池中,接着他右手一挥,一个灰色袋子飞出悬停在炉旁一侧,紧接着,那灰色的袋子如同无底洞一般,不断的飞出而出各种东西,有红色的圆球,青碧的叶子,紫色的花朵,黄色的果子,还有各色晶石,络绎不绝的向炉中飞去,炉口瞬息间便放出青红交替的光芒,不断闪现,映衬着男子阴邪的面孔,令人更加的惊怖。
男子手中毫不停息,印法翻飞,同时口中念动一些奇异的咒语,一些金色的字符从他口中不断飞出,环绕着炉子上下腾飞。而下面的赤色池水越发的沸腾,隐隐之间蒸腾而起,若赤色云霞般流转在大炉周身。
看到这一幕,男子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来到云沐风身前,看着云沐风道:“小子,准备接受道爷我赐给你的荣耀吧,作为我的血煞归元丹的一味人体大药,哈哈,现在你还硬气吗?”
男子猖狂的大笑在耳边回荡,但是云沐风完全充耳不闻,心中只在回荡男子刚刚说的那‘人体大药’四字,再结合眼前光华流转的大炉,顿时一个令他惊骇的结果陡然浮现——这贼人竟是想要将他炼成丹,充当一味人药。脑中惊骇的念头令他冷汗直流,原本他已准备好死去,但是也仅仅只是想到被一掌打死,或是被男子那妖邪的血色气带直接轰死,那能想到这邪人杀他的方式如此歹毒,如此令人死前生不如死的折磨。有时候,直接杀死一个人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是死前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受尽折磨而死,这比直接杀死一个人更能让他恐惧万倍。想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直接炼成丹药,如此令人毛骨悚然,骇人听闻的事情遍历他短暂的一生也未曾听见过,即便是竭尽他所能使用的词汇也难以形容这种邪异的炼药方法。他跟随母亲除了学习草药的知识外,也曾学习过一些简易的炼制丹药的方式,但这中以人为药的邪法实在超出他的想象。至于另一边的两个人早已惊骇的说不出话,连号哭都止住了。
一股极大地恐惧在他的心中蔓延,渐渐的侵袭他的内心,令他不禁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颤声道:“仙人,仙人,之前是小子有眼不识高人,对,对不起,能不能放了小子,我皮糙肉厚,不好炼药的,而且没什么药用价值,不值得浪费仙人你的珍贵药材的,嘿,嘿,嘿嘿”。
“小子,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先前不是还挺有种的嘛,现在知道求饶了,啊?”
“前辈,你老是翱翔天际的仙人,我只是一个乡野小子,您何必和我计较嘛,我一凡体俗胎,怎么比得上前辈的绝世的药材,吃了用我炼的丹,说不定不仅不能提升您的功力,还会导致你的大法力下降能,对吧?所以,您老就高抬贵手,将小子放了”
“小子,你倒是能说会道,只是你一个将死之人,也不怕告诉你,你刚才施展的九龙炼体拳,是我宗门的秘技,你嘛,修炼的还不错,告诉我你到底从哪里学到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云沐风听到此话,心中一凛,脸上却还是勉强笑着道:“前辈,您说那套拳法啊,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我有一次在山上考烧鸡吃的时候,遇到一个仙风道骨的前辈,我请他吃了一只烤鸡,他教我的,我真不知道叫什么,我就是胡乱练得,而且练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啊”。他心中异常紧张,恐怕涉及母亲和妹妹,因此将刚刚打好腹稿的谎话说出,将一切推脱给某个不认识的仙人,希望这邪徒并不深究。
男子听到他的话,皱起稀疏的眉毛,眼光微敛,沉思道:莫非真的是宗门内某个老鬼闲的没事教他的,不是来抓我的。只是男子脸上虽然看着不老,但却是经历了数十年修行的人,所经历的漫长岁月不是云沐风所能揣测,心思诡诈如狐,心性冰冷若寒铁,所以即便不确定少年的言语的真实,也还是决定诈他一诈,于是他双眼凌厉,眼中寒光毕现,语气阴冷的威胁道:“小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你以为你随便编的瞎话就能骗过本道爷,说,到底从哪里学的?”手中华光一闪,已是显出一把匕首,搭在少年的心口。
“没,真没骗你,我怎么敢欺骗前辈您,前辈神通广大,手段超凡,我怎么有胆量骗您”,云沐风哽咽了一下喉咙,语气微颤的道,同时迎着男子如刀般眼光的双眼一抖,微微偏开,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少年,面对这不知多少岁的老怪还是显得太多稚嫩。
“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是得给你点儿苦头尝尝,才知道厉害,才肯说实话”,男子阅历丰富,那里还看不出来云沐风退缩的神色显示着他语气的心虚。于是将手中的匕首向前一划,竟是直接将云沐风的胸膛划开一道斜长的口子,这匕首锋利无比,几乎便如刀切水豆腐一般,轻易便将云沐风胸口掀起一道皮肉翻卷的狰狞口子,鲜血顿时涌出。
“啊”,胸口一股剧烈的痛苦传来,让他不禁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在这空旷的洞中不断回响。
“说不说?”男子一边阴冷的问道,同时手掌之上翻手间,一股冰冷的气流传到云沐风胸前的伤口上,令他感受到比先前疼痛十倍的感觉。
“啊……”
凄厉的嘶吼在这洞中不断回响,胸口的剧痛令云沐风难以忍受,他被捆绑的身躯不断的在地上挣扎,若一只被丢在岸上的皮虾失去水分的滋润,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偏偏双手又被紧紧的束缚住,根本不能移动。剧烈的痛苦让他神经不断的挣扎着,几乎快要崩溃,但是每一次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男子又会使出一种不知名的法术将他的意识唤醒,让他清晰地感受着这撕裂般地苦痛。犹如冰火两重天一般不断的来回,他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明,即便男子的法术也难以发挥作用。这生不如死的折磨也激发了他的凶性,支持着他紧紧的坚持一开始的信念。
不能让他知道这拳术和母亲的关系,不能让他威胁到母亲和妹妹的安全,一定不能,我绝不能说,我绝不能放弃,坚持住,一定要坚持……
脑中不断的回响着这样的念头,小小的少年竟然在这剧烈的痛苦中咬牙坚持,嘴唇,脸色也因为不断重复的苦痛失去了血色,被缚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握住。少年在山间常年的历练锻炼而出的坚韧和忍耐在这一刻不断的给与他坚持的力量,让他忍耐下去。
“老贼,老子问候你全家女性。我丢你老母。你这老杂碎,我问候你十八代祖宗。你这个卑鄙老不死的。”
胸口剧痛也让他不再像先前那般虚与委蛇,口中大骂身旁的邪人,似是凭借这破口大骂来宣泄疼痛。
宽大的洞府里少年的叫骂与嘶吼声交织着,撞击在四围的漆黑嶙峋的岩壁上,引起阵阵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