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莫名其妙的梁霜降与白曦君对视了一眼,随后疑惑地问他:“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要打劫我们,我没听错吧?”
“是没听错,不过……”他没把话说完便抬手撩起门帘,往外看了一眼后,微微有些错愕地愣住了。
见他这副诡异的模样,她认定他肯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很是担心地问:“对方人很多吗?”
“不多,就一个。”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他是在害怕什么,直接让马儿带车碾过去就好了啊,莫非那人是身形魁梧、武功高强,所以才敢一个人来打劫?于是她弱弱地问:“难道是武功高强的彪形大汉?”
“不是,只是个……瘦弱的孩子。”
“现在的孩子就已经练就绝世神功了吗?”
白曦君听到她脑洞大开的猜测忍不住笑了出声,是谁说这孩子有绝世神功的?
浑身脏兮兮,张开双臂拦在马车前的那个少年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后,顿时慌了阵脚,最后他憋红了脸大声地道:“你们赶紧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否则……”
“阿义,”白曦君把撩起门帘的大掌抽了回来,并冷声吩咐车夫:“把他绑起来扔到路边,小小年纪就做坏事,得给他个教训长点记性才行。”
梁霜降闻言蛾眉微蹙,在瞪了他一眼后便撩起了门帘,只见那名拦路抢劫的少年已经因为太过害怕而站不稳摔倒在地,脸色泛白地一直往后退。
她见状于心不忍,刚想阻止真的拿起粗麻绳去帮人的车夫阿义,便见从一旁的草丛堆中窜出一个约七、八岁的孩童扑到了那名少年的身上,哭喊着道:“呜呜呜,不要绑我的哥哥!要绑就绑我吧!”
少年在反应过来后,先是拍了拍孩童的后背安抚着他,接着仿佛是因为需要保护弟弟而勇敢地站了起来,打算拉起弟弟逃跑,但没走几步还是被阿义抓住了。
“麻烦等一下!”梁霜降出声制止了阿义,随后转过身对白曦君着急地道:“白爷,你瞧这两个孩子出现在这里,还不自量力地抢劫过路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你看能不能问清楚再教训他们?”
“如果刚才不是我拉着你,你或许会因为摔断脖子而死掉,如此你还要问他们所谓的害人害己的‘苦衷’?”他语气不善地道。
误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道谢才不悦的梁霜降连忙道:“白爷言重了,幸亏白爷肯出手相救我才能保住小命,谢谢白爷!不过我认为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随便你。”白曦君慵懒地靠在了背垫上,别过脸道。
她在得到允许后,二话不说地跳了下马车,朝那两个孩子走去,只见年长的孩子把弟弟藏在身后,倔强地仰头看着她道:“既然都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梁霜降在听到他的话后叹了一口气,抬手便以适中的力道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厉声道:“你话倒是说得轻松,你要是死了谁来照顾你弟弟,就你这孱弱的身子竟敢跑到马车前拦下马车,要不是车夫技术过人,恐怕现在的你已经被踩成肉酱了!别不顾后果尽做些危险的事!”
少年闻言眼泪尽在眼眶中打着转,憋了半天他突然放声哭了出来:“呜呜呜,你、你打人!”
弟弟听到哥哥哭了,也跟着哭得更大声了,山涧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听着震耳欲聋的哭声,她装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威胁道:“你们再哭的话,我就让阿义把你们扔到河里喂鱼!”
这威胁效果拔群,少年一听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放声大哭了,只是弟弟止不住眼泪,少年没办法,只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看到四只透着害怕的红通通的眼睛盯着自己,她无奈地放软声音道:“好了,我问你们就老实回答,答完我们就放过你们。”
“真的会放过我们吗?”少年小心翼翼地问。
梁霜降点了点头保证道:“没错,你们为什么要打劫?”
“因为肚子饿。”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随后松开了捂住弟弟嘴巴的小手,改为轻抚着他的小脑袋。
莫非东边在闹饥荒?她继续追问:“你们的家人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里?”
少年叹了口气,哭丧着脸慢慢地对她说:“我们的爹死得早,娘亲听说东边琼华楼出高价应征厨工,迫于生计便打算前去应征试试,但我们在琼华楼的后门从早上等到晚上还是没有等到她出来!后来我们看到带娘亲进去的那个阿姨出门便上前去追问,她告诉我们娘亲早就离开了,或许是因为不要我们了,才故意……我们饿得没办法,想来林子里摘些果子充饥,没想到却迷了路。”
梁霜降闻言心疼地看着这两个孩子不发一言,但也因为这个孩子的话明白了些事。
少年见她沉默着,以为她要反悔,着急地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我还没问完。”她抬眸笑着回答。
“那、那你想怎么样!”
梁霜降看着透过树林投射进来的橙黄斑驳,寻思着怎么让白曦君答应带上这两个孩子,于是她让那两个孩子等着她,随后转身问车厢内的白曦君:“白爷,我可以带上这两个孩子去明珠城吗?如果不行我就跟他们走着去,不过这样的话,到时候白爷可不一定能再见到我了。”
白曦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无奈地道:“看不出你的脸皮还蛮厚的。”
“白爷谬赞了,你们两个,快上来。”在得到他的准许后,她开心地朝二人招了招手。
“他们只能坐外面。”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两个脏兮兮的小鬼,并不愿意与他们同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是是是。”梁霜降撇了撇嘴答道,同时在心里鄙视着他也是以貌取人的人。
她安排了两个小孩子坐在马夫阿义的身后,便转身钻进了车厢,等所有人都坐稳后,阿义便让马儿开始跑起来,尽量赶在天色完全被黑暗吞噬前赶到明珠城。
她思考着两个孩子刚才的话,然后抬眸看向白曦君,因为车厢内光线不足,她并不太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也在盯着自己看,便别有深意地问:“白爷,你刚才可听清楚那孩子所说的话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允许他们上车。”
“……”梁霜降继续默默地在心里啐了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