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霜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虽然这茶楼里的人势利又瞧不起人，但这里的小点心和主食也的确好吃，到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难怪会客似云来。
每次跟她一起用膳总会觉得胃口大开的白曦君贴心地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那么就……”
她的就此别过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无礼地打断了：“张掌柜，你可以进来了。”
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吓得梁霜降赶紧带上面纱，她疑惑地挑眉侧目看着他，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张掌柜进来后掩上房门，恭敬地走到他的面前恭敬地唤了一声：“白爷。”
“现在开始说吧，东边的那些人想做些什么。”
“呃，这个……”张掌柜顾虑地看了她一眼，迟疑着要不要当着她的面开始说。
瞧张掌柜欲言又止，梁霜降也不想掺和什么东边的人的事，便站起身来刚想说个“就此别过”退场白，却又被白曦君给打断了，他抬眸将自己的杯子递了给她道：“麻烦帮我倒杯茶，谢谢。”
人家包吃包住还说了谢谢，应该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杯子，很听话地替他斟茶。
“张掌柜但说无妨，那又不是什么机密，这里的人都可以听的。”
梁霜降闻言松了口气，既然不是机密也不必担心会被卷进什么阴谋之中。
既然主子都开口了，张掌柜便照直说：“经过我们的人暗中调查，发现东边的人竟然有两本账簿，一本是上交给主子你的明账，而另一本则是藏得极为隐秘的暗账，老夫派去的人也是用了好几个月才博得他们的信任，冒险翻查那本每个月都写进大量来源不明的资金的暗账，她本想偷天换日将暗账偷回来，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但也因此他们似乎对她起了疑心，所以她无法再得知那本暗账藏于何处。”
换句话来说，琼华楼的内部也开始犹如白蚁蚀堤般逐渐崩溃了，没想到琼华楼中也不乏为了一己私利而欺上瞒下之人，既然是来源不明的大量资金，不用说十之八九都是那些不正当的交易，她皱眉沉思着，以至于忘了要将手中的杯子递到他的面前。
白曦君见状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了好半会，随后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自言自语：“这可不妙啊，我和东边的掌柜有些交情，到底是查好，还是不查好呢……姑娘，你怎么看？”
张掌柜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不明白早就决定要彻查此事的主子此时为何会举棋不定。
梁霜降实在不想再与他纠缠，微笑着敷衍道：“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呢。”
“唉，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姑娘不愿意为我出谋划策也是正常的。”
她耳朵没问题，当然听出了他话中暗暗指责她忘恩负义的意思，于是她叹了口气答道：“那就要看白爷心中的好奇比不比得过你们的交情了，毕竟一般的正常交易是不会有大笔金钱进账的。”
白曦君闻言看向了张掌柜，以眼神询问他，张掌柜会意后连忙道：“为了查清资金来源，我们派出去的人也费了一番功夫，可惜都是无功而返。”
“姑娘认为那会是什么交易？”
“那要取决于他们经常会见的是哪些人，他们或许会以某些正当交易掩人耳目，白爷不妨在他们上交的明账上多花点功夫，找出其中不对劲之处。”
他兴致缺缺地摇头道：“听起来太麻烦，我有点不想管了。”
你不是账房先生吗？那么任性就不怕失业吗！梁霜降受不了他不敬业的态度，翻了个白眼道：“东边的人都敢欺上瞒下大肆敛财了，日后等他们的财力能与本家相抗衡的时候，恐怕本家的地位会不保，若是让那种人当了八间琼华楼之主，也不知道琼华楼会堕落到什么样子，而且你觉得就凭那点交情的你到时候还会是八间琼华楼的账房先生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放肆！老夫敢肯定地说一句，即使琼华楼易主，以我们主子的能力，他们肯定会拉拢主子的！”张掌柜那爆竹脾气，一点就炸。
这个她当然知道，毕竟他又不是姓梁的，不存在死忠的可能性，若他是势利之人以金钱巴结就好，若他是好色之徒用美色诱惑就好，这不是亘古不变的常识吗？
白曦君定定地看着她，若有所指地笑着道：“看你的样子比我还着急，莫非你和琼华楼有什么关系？”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纯粹是讨厌你随意对待的态度罢了，在其位而谋其职的这点简单道理你都不懂吗？”
“太过较真的人死得早。”
无视他的讽刺，她嫌弃地将手中端了好久的茶杯放在桌上道：“既然我们见解不同那就不要再勉强谈下去，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就就此……”
很不幸，她的“别过”还是没讲完，又被白曦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姑娘莫不是以为在听到这件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吧？”
“你、你不是说那不是什么机密吗！”她错愕地瞪着他问。
“的确不是机密，可那是秘密啊，首先知道这件事只有你我以及张掌柜，其次如果这件事要是泄露了出去你和我极有可能会被灭口，所以为了确保我们的人身安全，在查清楚这件事之前你都得跟我在一起。”
请问机密跟秘密的区别在哪里，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设局让自己踩进去的！梁霜降隐忍着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用最后一点理智扯出一个微笑道：“如果我对天发誓为了自己的命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可以考虑放过我吗？”
白曦君一脸遗憾地拒绝：“很可惜，发誓也不行，反正我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唇边扬起阴恻恻的弧度，掐着拳头客气地问：“要是我在这里对你动粗会被扔出去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我想答案应该是会，”面对她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威胁，他好整以暇地吩咐张掌柜：“你马上去备辆宽敞一点的马车。”
若是不小心得知了一个阴谋，愚蠢的人靠恫吓威胁来制止你泄露出去，而聪明的人则会让你不知不觉深陷其中，等你彻底成为同谋后大家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一旦泄露了这件事，那便会同归于尽……
后知后觉的梁霜降欲哭无泪，最后只得跟他踏上前往位于东方的琼华楼分店的旅途，查探关于资金源头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