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只赤红的巨爪,稳稳地接住了玲珑罗刹瓶。
“呼……”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那赏金猎人和女子紧张的样子,这瓶子若是碎了,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刚才打斗的缘故,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有些摇摇欲坠,终于是吃不住力道,嘭地砸了下来,刚好砸到了那红色巨爪上。
筱落没有准备,爪子来不及收拢,居然连水晶灯一起捏了进去,那卡茨卡茨的碎裂声,听得我一阵心寒,若是这玲珑罗刹瓶这样还保得住,那才真是见鬼了。
果然,当筱落再一次控制那红色巨爪张开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堆混杂的透明绿色碎片,其中还夹杂着水晶玻璃,已经散落的不成样子。
赏金猎人见状转过头看向我,面色很难看:“玲珑玉碎,往事如烟。”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还未等那赏金猎人说完,蹲在一旁的年轻女子忽然就唰地化成一阵青烟,飘散了。
“就是这样。”赏金猎人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失控了,面色有些抽搐的说。
“那筱落该不会……”我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看那女子。
还好,筱落依然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我,只不过下一秒,我仿佛看到她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赏金猎人转过身,拎小鸡似的将那断手的老头提了出去,似乎不忍心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没错,筱落白玉般如冰雪凝脂的肌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慢慢变成了黄色,而几颗不大不小的棕色斑纹也在不经意间偷偷钻了出来,她的脸开始变皱,眼角一点一点耷拉下来,那粉嫩的俏唇也变得干瘪发紫。
“亦辰,我怎么觉得我的脸好像……”筱落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变化,手不自觉地就要往脸上摸去。
“别摸!”我近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咆哮道,一把就抓住了她正往上伸的手腕。
“疼……”筱落被我攥住,手腕开始有些不安地扭动起来,随后这女子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那本已开始在黑色眼眶中深陷的眼球此时直勾勾凸了出来,十指平摊在胸前,止不住的颤抖。我看着她那被我抓着的手,上面早已布满了细细的褶皱,原本剔透好看的淡粉色的指甲居然有些发黑,和她脸上的状况如出一辙。
“没事的,没事的。”我将她的手环在我的腰上,将这女子紧紧抱住,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定有办法的啦。”
“亦辰,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变老了?”筱落用她那略带颤抖的嗓音说道,我感觉胸前瞬间湿了一大片。
“没有,没有。”我抚摸着这女子的长发,安慰道。本来我还想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但这句话卡在我的喉咙里就是出不来,我怕再刺激到她。
“你还有九天。”红色虚影靠在门框上说道,“九天里,头发,声音,都会慢慢变老,直到和那女子一样。”
我剜了他一眼,责怪他口无遮拦,但是听到消息的同时也很震惊,便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到了晚上,她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早上想要恢复原貌,就得再找一个玲珑罗刹瓶,去偷别人的青春。”
“只有这个办法了吗?”我皱起了眉,我对玲珑罗刹瓶一无所知,要再找一个,谈何容易。
“这也只能维持她剩下的九天,九天之后……必死。”红色虚影说完之后,逃也似的跑出了门外,似乎是怕我情绪失控,临走时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常人也就罢了,她是九尾狐仙,一日青春抵别人一世容颜,除非她放弃灵狐血统,吐出内丹,这样的话只需吞下沾有她精血的那一块碎玉,就能恢复如初。”
“亦辰,我不做狐仙了,我不做狐仙了。去把那块碎玉给我找来,我不要你看见我老了的样子。”筱落泪眼婆娑,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家伙能有什么见识,别听他瞎说,我们去找你的母后,她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我尽可能温柔地对筱落说道,“我们去找你母后,好不好。”
“不……不不……不要,亦辰,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你让我吞了那碎玉,我起码还有十年的青春。”
我有些生气,“我不在乎你的容颜,你忘了吗,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你难道要食言吗?”
“亦辰,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好不好,去把那碎玉给我找来吧,我……”
“唐筱落!”我大声道,“你说过,妖在王侧,你是王的女人,你是我的女人!我们都要成亲了啊,说好了的永生永世,你难道想以这短短的十年,来抛弃那长相厮守的承诺?你难道想以这短短的十年,就打发我一辈子的孤独?”
筱落终于是止不住哇得哭了出来,“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好。”我抱着这女子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你母后,让她想办法。”
“不。”筱落揪住了我的袖子,“晚上再走,晚上再走好吗。”
“好。”我吻着筱落的额头,抱着她坐了下来,“白天我们哪儿也不去,我守着你。”
“亦辰,你把眼睛蒙上好吗,我……”筱落有些犹豫,递给我一块白布。
我将白布绑在了眼睛上,“这样可以了吧。”
“恩。”筱落勉强答应了一声,我听到她翻身找东西的声音。
“亦辰,你来帮我穿手链好不好。”这女子把我们之前放石子那个小包放到了我腿上,我知道这是她的愿望。
“可是我看不见啊。”我四处摸索着,终于是将那小石子摸了出来,凉凉的,滑滑的,很有质感。
“没关系,我来帮你啊。”我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这女子就将一个打好了小洞的石子递到了我手上。
“你怎么弄的?”我摸了摸小孔,很光滑。
“秘密哦。”筱落的心情似乎微微好了一点,又递给我一根线,我便尝试着将小石子穿过去。可是看不见哪对的准呐,我试了老半天,弄得满头大汗,才意外的把第一颗石子弄了进去。
说是意外,是因为我怎么都穿不好,到最后快放弃时胡乱用那绳子戳了几下,反而是就这么进去了。也不知道穿了多久,反正我整个脖子到最后都酸的不能动弹了,才是终于穿满了一根刚好只有手腕大小的绳子。
期间筱落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石子,一颗一颗打好洞递给我,我在绳子两头打上了结,将手链戴到了这女子的手腕上。
筱落没有发出声音,我想应该是在研究那手链吧。
“筱落,这么丑的手链,咱们还是不要戴了吧,改天我给你弄一个更漂亮的当礼物啊。”我对自己的手艺是很清楚的,况且这还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完成的作品,跟穿佛珠一样穿出来的东西,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啊,我就觉得挺好。”筱落说道,“已经是晚上啦,我们出发吧。”
“已经晚上了?”我迫不及待地扯下了绑在眼睛上的白布,因为时间长了,刚一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晕眩了一阵,双眼发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就看到筱落那熟悉的面容,一时间竟有些感动。
“哎,你这手链怎么回事,你居然耍赖!”我看着这妮子手上一圈圈环绕的如彩虹般的链子,心想这肯定不是自己做的那条啊。
“哪有,这就是你做的啊。”筱落晃了晃自己的手臂,指了指其中的一段。
“也不是很丑嘛。”我研究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打结的痕迹,“看来哥哥的手艺还不错。”
“好啦。”恢复了容貌的筱落似乎变得乐观了不少,“该走了该走了,白天又要变成老太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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