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多事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来,四下里灰尘弥漫,山风吹拂,那鬼流道、鬼流修二人连同墨麒麟俱都不在眼前,这才松了口气,看到碎石遍地,忖思:“玄武阴灵和那墨麒麟的拼斗果然声势惊人,不是常人可比,没想到玄武阴灵这个臭小子居然有如此绝艺,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和他有一拼之力。”
心下又是羡慕,又是叹息,忽的觉得头上阴风飒然,冷气逼人,瞥眼一瞧,看到头上鬼流道和鬼流修站立空中,正自向下盯着自己,眼见头上那片黑云缓缓下降,鬼流道二人好似正在观察自己,倪多事心中电闪,忽的恍然:“鬼流道定是看到我身上的火气全消,墨麒麟又走的远了,他怀疑我又变成了先前的那般本领不济的状态,可是心中又不确定,这才缓落云头,以便看清我是否不是玄武阴灵,嘿嘿,太也小瞧我了。”倪多事心中气愤,四下里去寻找自己初得的那柄天罡大剑,地上到处都是碎块石屑,早将那柄天罡大剑埋没在石块中了。
倪多事翻了半天,不见天罡大剑的影踪,他头上的鬼流道看到倪多事这一番风尘仆仆,面色忧急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动:“这人并无火气,和被我控制住时的倪多事气息相同,或许那道绕在九婴奶奶身周的火焰已经消失了。”
鬼流道想到这里,一翻衣袖,将另一把弯刀裹在袖中,也不去理会倪多事,反转云头,向九婴奶奶急飞过去。
九婴奶奶看他来的迅捷,也察觉到身周的那一圈火气随着倪多事的倒下,消失不见了,这时见到鬼流道气势汹汹的赶将过来,速度奇块,心中惊慌,“啊”的一声惊叫。
倪多事听到九婴奶奶语声慌急,瞥眼一瞧,看到鬼流道势如迅风的向九婴奶奶扑到,急忙调用体内的冲和之气,化成天罡气息,凝于双腿,登时身子高了数百丈,心中忽的感应到了天罡大剑的所在,这天罡大剑本身气息罡气凝结,倪多事化出罡气之后,便能感知到天罡大剑的所在,只是他初得此剑,不知运用的法门,更不能达到人剑合一,心神相通的境界,虽然拿到天罡大剑,也不能发挥其半点威力,饶是如此,凭此剑的锋锐和剑身的长大宽阔,也能唬人一跳了。
倪多事罡气通于右手,罡气形成的长臂伸出,大手探入碎屑石块内,一举手,将那柄天罡大剑拿了起来,他之前由于和玄武阴灵及冥炎刀的修为元气全力抵抗,不知不觉之余,罡气变的浑厚凝重,在爬荒石山的岩壁时,一直使用的体内冲和之气化出的罡气,这才背着九婴奶奶到了这高不可攀的山巅,运用罡气更加的纯熟,他手拿天罡大剑,罡气遍布周身,仿佛一个巨人般,迈步如飞,一个起落,便来在了鬼流道身后百于丈外,右臂一挥而落,斩向鬼流道和鬼流修的身子。
二人正欲杀害九婴奶奶,鬼流道右袖卷着的弯刀寒光闪闪,眼看就要将九婴奶奶削成两半,忽觉身后一阵疾风扑来,竟然将他的身子吹的一个踉跄,瞥眼向后一瞧,见到一柄巨剑从后劈到,这把大剑比鬼流道的身子大了不知多少倍,这要是砸到身上,骨肉可真就成泥了,他和鬼流修吓得一蹦三尺高,哪里还有空闲去杀什么九婴奶奶了,当此之时,能逃过性命,就已经谢天谢地,感谢老天爷不杀之恩了。
鬼流道纵云头从九婴奶奶顶上一翻而过,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倪多事这一剑竟将地下砸了一个十余丈长的深坑。
鬼流道和鬼流修看的咂舌不下,倪多事一剑走空,抓起天罡大剑,迈开双腿,一跃而起,口中大喝一声:“鬼流道,哪里走?还不留下性命?更往何处?”挥动天罡大剑,又向鬼流道劈了过去,这天罡大剑威猛绝伦,剑锋未到,一股狂风早就席卷了过去,只因倪多事使剑粗糙,高手用剑之时,能将破风之声收起,毫无声息,杀人于无形,倪多事自小到大,自死到生,还真没学过一星半点的武术,这时虽然将就着狂砍乱劈,虽然伤不到人,论到声势,可说到也能把人吓破胆子了。
鬼流道和鬼流修被那剑风逼的衣衫猎猎作响,满脸好似刀割般疼痛,大叫一声:“啊呦,我的妈啊!”均想:“这么大的一柄巨剑,别说是砍到自己,磕到就死,挨着就亡啊,不跑不成大傻子和二傻子了么?谁又肯踏踏实实等死了?”
鬼流道失却双手,受伤不轻,鬼流修又是累的全身无力,手上没了弯刀,哪里是倪多事这混小子的对手了,两人见到倪多事声势惊人,不可抵御,当下发一声喊,急架云头,在也不敢停留片刻,追风逐电,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没命价的奔逃而去,一溜烟的功夫,消失不见了。
这时红日初升,万道金光洒将下来,为那荒石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放眼一望,只觉满山遍地黄金,好似一座黄金堆成的山头。清风徐吹,四野清朗,站于山巅顶部,峭立四顾,不觉心旷神怡,令人神采飞扬。
倪多事深吸一口长气,收回全身罡气,只将右手的天罡气凝结起来,天罡大手握住天罡大剑的剑柄,往肩头上一扛,大踏步的走到九婴奶奶跟前,叫道:“九婴奶奶,让您老人家受惊了,您老人家还好吧?”
九婴奶奶数次面临生死,直至此刻,对于生死终于有所顿悟,也明白了为何倪多事能将返本还源功修炼而成,而自己如许年来,并未有任何进展,陷于瓶颈之中,他听了那墨麒麟所言,说道:“我自丢了麒麟内丹火利子以来,暴怒狂躁,紧追不舍之下,终于使腐髓化脉黑水侵入心脉,难以存活于世,生死之际,静下心来排除体内毒质,终于体悟天道,死中得活,反倒使修为突破了瓶颈,得以提上到一个新的层次,那颗他修炼不知多少万年,一体同生的火利子,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九婴奶奶将这句话清清楚楚的听在耳内,起初她十分不解,还暗自嘲弄:“墨麒麟乃是上古神兽,没想到也竟然和世间的凡人一般,如此虚伪,那火利子要是对你不重要,何以现在又不顾一切的追来?又要举起蹄子来踩死我?刚才那一脚力道沉猛,显然是要杀我而后快。”之后九婴奶奶又听墨麒麟道:“只因这颗火利子对我十分重要,急欲夺回,便心生执念,这才是多年修炼而不能有所突破的原因。”
这一句话好似雷轰电闪,在九婴奶奶脑中一闪而过,心底里隐隐的觉得自己所修的返本还源功,一开始就错了,她又数次从鬼流道刀尖上活了下来,数度面临生死一线,本来又存了必死之念,心头竟然一片空明,终有所悟。
她见倪多事走到面前,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我没事,倒是你自己,可受苦了。”
倪多事看她神色平静,语气平和,和之前那傲慢刁蛮、动不动就骂人的样子大不相同,心中大是奇怪,说道:“九婴奶奶,我身子骨硬朗的很,半点伤都没有,不信你瞧。”撸起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两个手臂来。
九婴奶奶看了看他,见他胳膊上的肌肤皓如白玉,两只手掌更没半点伤痕,再瞧倪多事的脸庞,在红日的照耀下灿然生光,皮肤光滑,连一个血点都没有,奇道:“倪多事,你不是被那鬼流道万千银钩勾住,为何身上不见半个血点?真是奇哉怪也。”
倪多事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是全身好像有自愈的能力,皮肤上有些血痕,过不多久就痊愈了,倒是九婴奶奶你自己,可别要被鬼流道伤的太严重。”
九婴奶奶抬了抬胳膊,全身酸麻疼痛,她可不似倪多事那般,受了伤后能恢复如初,折腾了一夜,披头散发,全身都是斑斑血迹,可说的上是狼狈到了极点。
倪多事走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九婴奶奶,你修炼的所在在哪里,我将你送了过去,好好休息一番。”
九婴奶奶往前一指,道:“你带我到墨麒麟同你打斗的地方,那块小山般的巨岩被你们打成了碎块,只有一块块的搬开这些碎石,下面有一块两丈方圆的青砖,你将它提了起来,咱们就能进入洞府中了。”
倪多事点了点头,看到九婴奶奶虚脱无力,双腿不住发抖,知她已经没了力气,当即将她背在身后,奔跃过去,顺着九婴奶奶指的位置,甩动双臂,化出罡气大手,顷刻之间,就将碎石全都抛到了一边,果见地上现出一个青石板来。
倪多事见这青石板上有一个硕大的铜环,用手抓住,运力一提,“吱吱”声响,那青石板掀了开来,却是一个洞口,黑漆漆的,阴风阵阵。
倪多事被那阵阴风吹到身上,全身一抖,忖思:“怎的九婴奶娘修炼的地方,会这般阴森可怖?”不解的回头去望,九婴奶奶用手一指,叫道:“跳下去,然后将石板放了下来。”
倪多事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不过又想:“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得,只好跳下去了。”将身一纵,跃入洞中,岂止这洞并不太深,倪多事双脚踩在地面上,罡气大手伸出,将那青石板重新掩上。
洞中更加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觉后背被九婴奶奶轻轻一推,听她在耳边说道:“一直往下走。”
倪多事顺着道路往前,脚下一阶阶的,似乎是一条石道,两人越走越深,每走出数步,就听身后的九婴奶奶叫住他,转而告诉他往左还是往右,就这样约莫走了一顿饭功夫,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终于眼前一亮,看到前面一条甬道,甬道左右镶嵌着几个发着光芒的珠子,将甬道照的明亮无比。
倪多事踏入甬道之中,又走出十余丈,见到前面现出三条叉路,倪多事一呆,问道:“九婴奶奶,现在怎么走了?咱们进入哪个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