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多事观赏山上景色,见这山上秀丽多姿,令人心旷神怡,正自观之不尽,忽听右首草木中蹭蹭几声响动,跳出先前那个白兔来。
雪娥看到倪多事被自己连番踢下山去,却一次次的攀了上来,用的时间也是愈来愈短,心中大奇:“常人从山上滚落而下,不死也得受重伤,何以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平平无奇,每次跌落下山后,不禁数度重新爬上山来,而且时间也是越来越短,这可奇了。”她心中好奇,正想询问倪多事,却听倪多事怒气冲冲的说道:“怎么样,臭兔子,我又上来了,哈哈哈,今日老子跟你杠上了,且看你这次怎么将我踢下山去。”不等雪娥答话,一挥拐杖,向雪娥腰间横扫了过去,一股炽烈的劲风扑向雪娥。
雪娥听到倪多事喊她臭兔子,出言极是无礼,娇叱一声,怒道:“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敢对我如此无礼,今日我就守定这路口了,绝不会让你再踏前一步。”纵起身子,跳起有两丈来高,躲过倪多事扫来的拐杖,空中一翻身,右后腿踢出,击在倪多事的脸颊上。
倪多事脸颊一痛,翻倒在地,骨碌碌的又滚下山去了,他心中怒气升腾,有道是事不过三,此时却接二连三的被踢下山去,而这此踢的又是他白皙的脸蛋,这下可太不给面子,倪多事虽然气的不行,而雪娥那一脚又是盛怒之下踢出,力度比先前几次可要大的多,速度更是快了许多,他的身体撞在一阶一阶的石阶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渐次加快,像是有节奏的音阶一般。
山间本就寂静,倪多事听着那传入耳中的“砰砰”声,格外响亮,心下苦笑:“原来我撞在这山径的每一级石阶上,反倒是为这空寂的白驼山平添了一些乐趣。”他全身撞的好不疼痛,过了不久,来在石阶末端,稍稍喘息片刻,猛的跃起身来,往山上窜去,这一次又快了不少,心中只想:“臭兔子,算你狠,我非得在你面前堂堂正正的穿过去不可。”
这一次一步三阶,忍着身上酸疼,奔到全身疲累之时,咬紧牙关硬挺,呼吸急促,他卯足了力气,只想着快速的奔到雪娥所在之处,到得后来,双腿沉重,速度越来越慢,呼呼直喘,脚下一个踉跄,站立不住,摔倒在宽大的台阶上,向下滚出数丈,幸亏他是自行倒下,滚落的速度缓慢,“砰砰砰砰”数声响过,急忙伸手撑住身子,喘息之时,因他耳中接连的听到“砰砰”之声,虽然止住身形,那“砰砰砰砰”的声音仍是在他耳边响个不绝,极有节奏,他心中厌烦,全身疲累疼痛,只得坐在石阶上,运用邋遢老头儿交给他的呼吸之法,心绪渐渐宁定,脑中一片空明,不过那“砰砰”的声音反倒是越来越清晰明了,在他脑中盘旋来去,响个不停。
倪多事震慑心神,终于恢复体力,也不管脑中的那些声音,径自向上跃去,又奔多时,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是并不觉的疲累,他暗自诧异:“前番数次奔行到一定高度,总是呼吸急促,全身疲累,不能自制,这时怎的奔行了许久,仍是没有疲累之感呢?”心中这么一想,再奔行许久时,便即觉得疲累了,他茫然不解,脑中的砰砰之声仍是若隐若现,又奔多时,一步步的踏在石阶上的声音,竟与脑中的“砰砰”之声交相呼应,极有节奏,这一刻他心中登时犹如一道利闪划过长空,霎那之间,想通了其中道理,不由的止住脚步,仰天长笑。
原来他向上攀登时,呼吸不由自主的被脑中的“砰砰”声所带动,一呼一吸之间,竟是与那“砰砰”之声节拍渐合,而那“砰砰”之声,此时又和他的足步共鸣,一经推想,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邋遢老头儿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呼吸深沉绵密,悠长若无。”他呆立片刻,想通了其中关节,左足用力登出,这一下飘飘若仙,全身腾空而起,身在空中时,轻轻呼吸,右足踏在地时,一口气呼了出来,借助右足一登之力,身子又是起在空中,就这样一呼一吸之间,已是踏出数十级台阶,他数次摔到山下,这时终于领悟了邋遢老头儿所传的呼吸之法,踏出的步子又大,速度又快,呼吸与步法渐渐吻合,越是向上攀登,时间越久,不但疲劳之感完全没有,却是生出一中身心极为舒服愉悦的感觉,仿佛这种拔高登山,成了一种享受。他越奔越快,到最后直似离弦之箭,向山顶奔跃而上。
不多时,看到那丈余高的白兔立在山径当中,她心中一直觉得奇怪,每当将倪多事踢下山后,总能在不久便即见到他上得山来,心道:“莫非他有无穷的力气?又是铜筋铁骨?否则又怎么数次跌下山,数次奔上山来,而且一次比一次快。”她将倪多事踢下山后,等在山路上,有心要瞧一瞧倪多事是不是还能再次上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山脚下,果然不多时,看到山间路上一道影子飞奔而来,瞧那身影身子瘦弱,面目清秀白嫩,手拎一根破木棍子,在山间好似一只大鸟一般,足尖在石阶上轻轻一点,便即跃起数丈,攀山越岭竟然比如履平地还要快捷,仿佛下山猛虎一般,直冲到她的面前。
倪多事立足不住,他心知不是那大白兔子的对手,速度不减,直直的往雪娥身上撞了过去,本以为雪娥会跳到一旁,没料想那雪娥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看的傻了一般,三瓣嘴张的大大的,吐出一条鲜红的舌头,她呆立不动,正自在想:“这人是怎么回事?是凡人么?怎么上山的时候竟是跑的比兔子都快?”一愣神的功夫儿,倪多事早撞到了她的身上,“砰”的一声响过,倪多事抱住了白兔的腰身,余势不减,打着滚儿的往上翻滚出数丈,雪娥惊呼一声:“啊呦,臭小子占我便宜,你太也不知羞耻了。”身子一翻而起,两个前腿儿用力一推,将倪多事推开,后足登在倪多事身上,一个空中翻身,落在地上。
倪多事被她登飞在空中,他这时只觉的身体轻盈,悠悠一吸,身子在空中翻转,落在了路旁花草从中,站稳身子,鼻中闻到花草的香气,精神更是矍铄,哈哈一笑,道:“臭兔子,这回你服了吧,我看你再也不能将我像先前那般踢下山去了。”
雪娥又羞又气,怒道:“你这臭小子忒也胆大,竟敢轻薄于我,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倪多事笑道:“你又不是女子之身,不过是一只大兔子而已,怎么能说的上是轻薄呢?有本事你化成人形给我看看。”他方才抱住雪娥时,摸着雪娥一身雪白的绒毛,柔柔软软的,又有一丝温热,甚是觉的舒服,不由的双臂搂的紧了一些,心下也没觉的有什么对不起雪娥的地方,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女子。
雪娥心中不服,道:“你瞧我不起?那我偏要变给你看看,你等着。”血红的眼睛一闭,三瓣嘴念念有词,一转身,登时变成了一位穿着白纱的翩翩美女,但见她眼睛血红,脸白如雪,鸭蛋脸庞,不肥不胖,身材极为匀称,端庄秀丽,黑发飘飘,红唇如血,鼻子小巧玲珑,杏眼圆睁,看着倪多事,一转身,轻纱随风飘动,好似一片白云飘荡在山间,笑道:“怎么样,看我变的美不美?”
倪多事咽了口唾沫,两眼发直,听到雪娥的问话,大拇指一翘,叫道:“雪娥姑娘,你真的是美呆了,你这么美丽,为何先前不变成美女的样子?”
雪娥白皙的脸上一红,道:“我真的很美么?”
倪多事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她五官精致,细眉秀目,忽的看到了她的嘴,只见雪娥的嘴分成三瓣,给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庞平添了一些累赘,看上去极为怪异,很不舒服。
倪多事哈哈一乐,伸手指着雪娥的面庞,笑道:“雪娥姑娘,你全身无一处不是美丽非凡,可惜这一张嘴却是三瓣的,看上去可丑的多了,你怎么不把你这张三瓣嘴变上一变呢?”
雪娥面红耳赤,秀眉竖起,喝道:“且看我把你踢下山去,谁让你嘲笑我了。”一转身,又变回了原身,她之所以不愿变成人身,就是为了自己这一张三瓣嘴,无法变成像人类那般模样,省的被人嘲笑,这时被倪多事激起了好胜之心,这才赌气化成美女模样,没想到仍是被他羞辱了一番。
她心中愤恨,左足用力一登,跃到空中,自上而下,身子斜斜飞出,右足踢向倪多事面门,劲风呼呼,去势惊人。
倪多事不敢直迎其锋,当即退开一步,这一步尺度甚大,竟然退了一丈有余,没留意到身后有树木遮挡,后背撞在了一颗参天大树上,直撞的他背脊生疼,双肩发麻,不由的嘶哑咧嘴。
雪娥见他这幅狼狈模样,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身子刚一着地,便即双足翻起,两足一攻倪多事哽嗓,一攻倪多事小腹。
倪多事喘息未定,见到雪娥第二招又至,心下叫苦不迭,好生后悔:“雪娥姑娘面目美丽,瞧她的品行,也是温柔良善之辈,我又何必嘲笑于她,没来由的与她争这口气,又所谓何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和一女子一般见识,哎,又妄受一番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