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夜半追击一
晚上振华整理了各连队上报的训练情况,根据报表情况看训练进度尚可;各单位都能按照大纲要求认真开展训练。振华制订训练大纲时,之所以严格规定作息时间、训练时间、休息时间,甚至是军姿、礼仪等细节都规范要求,就是要把纪律和制度融入到这支军队的血液当中去,只有这样,抗联队伍才能向现代军队的转变,成为敢打必胜的一支铁军。熄灯号吹响了,振华马上吹灭油灯按时就寝。
半夜时分,振华被别人轻轻的叫醒,原来是杨靖宇的警卫员小朱,说是杨司令让他马上去一下。振华穿好棉衣,随着他来到司令部时,看到曹亚范和尹俊山已经在作战室了。“杨德发逃走了。”杨靖宇看着屋子里已经到齐的部下说。
此时的迷魂谷口,杨德发牵着一头骡子在满是积雪的雪野中蹒跚着,多亏积雪尚未全部融化,要不然在这黑夜真实方向都没法辨别,杨德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也庆幸自己离开了这支不欢迎自己的队伍。
自从上山以来,杨德发一直对杨靖宇和抗联队伍很是不满;自己是共产国际派来的领导者,可是竟然在这这队伍里得不到承认,不但没有得到队伍的指挥权,实现自己斩将夺城的梦想,生活上也没享受到领导着应得的待遇,不但没有女人红袖添香,还要自己洗衣料理内务,(他自己忽略了连杨司令都是生活自理的事实),虽然不用参加训练,可是还得每天和粗俗的战士打交道,他讲的之乎者也的文化课让战士们昏昏欲睡,很没成就感,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失败。
一直到他注意到刘亚兰时开始,他才觉得这艰苦的山上生活变得不那么枯燥了。东北姑娘刘亚兰,身上有东北人热情豪爽的性格,又具有知识女性的温婉和
优雅,虽然年纪还小,但挺拔的身材漂亮的模样,一下子让这位奔五十岁的大叔,找到了在莫斯科共产国际办事处那些俄国女士眉目传情的感觉,于是,猥琐的大叔按照俄国人的性格和习惯,勇敢的表白了,接下来就悲剧了,大叔看到姑娘惊得目瞪口呆以为被自己的勇敢打动,继续勇敢的扑了上去,结果被伤的桃花朵朵开。本来见到杨靖宇前他还抱着希望;因为自己是上级派来的领导,抗联得尊重自己,没准组织上直接就把刘亚兰交给自己了,可是杨靖宇竟然一点也不懂浪漫和民主,不知道什么是自由恋爱,竟然痛斥一顿后,叫人看着自己,估计再不逃跑,待明天就是要宣判然后枪毙自己了。这位知识分子一边庆幸自己的聪明,一边摸索着往前走。此处不留爷,爷去投奔日本人吧,要不真没活路了,杨德发心里下定了决心,这位所谓的坚定的战士,就这样决定了他的结局。
这边值班室,曹亚范正在分析掌握的信息,判断情况;“看守杨的士兵没有对文弱书生太多防备,半夜被杨打倒,在被换岗的人救醒后才报到了值班室,据战士回忆,那时距吹熄灯号能有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经检查,杨拿走了他的步枪和子弹还偷了后勤马厩里的一匹骡子和厨房的剩干粮。推断大概晚上十一点钟,现在是凌晨1点钟,也就是说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刚刚谷口值班电话叫通了,那边汇报说不到12点钟时,是有个人说是军部领导,拿着盖有五角星大印的信件说是有紧急军务,所以放行了,还好心指明了方向和路线,怕他走不出谷口。他们目前正在向谷口追击,但他们说那个人骑着一匹骡子,估计如果他逃到迷魂谷外面,就不一定能追到了。”
振华抬头看看紧锁眉头的杨靖宇,站起身来说;“他肯定会投敌的,必须追回来或者击毙,要不然营地会暴露,对我们影响也太恶劣了,我去吧司令?我带着特战队能追上他“,杨靖宇看了看他,又看曹亚范和尹政委都点头同意,叹了口气说;去追吧,不一定能追上,这时候他估计走到谷口了,注意安全,不要走得太远。““追上后如果确认其投敌,又不能带回,紧急情况可击毙。”最后又补充到。
8、夜半追击二
黄振华火速叫醒了特战队,说明了追击任务,带着学会用自制滑雪板的全没牙子、刘守义、杨有康、钱学忠、刘广才五人带齐装备立即出发了。
抗联营地和外界唯一的联系通道就是迷魂谷,这是个长10华里曲曲折折的峡谷,险峻的地形差到极多,有利于阻击,但非常不利于行军。抗联原来在这里设置了三道防线,分别驻守了三个班的兵力,后来随着营地防御工事的完成(主峰上哨所可以鸟瞰到谷口的公路),和鬼子空中侦察的逐渐减少到最后的消失,抗联撤掉了前两道偏远的岗哨,加强了最后一道防线的火力。
黄振华一行经过半个小时就赶到了距离营地3华里的哨所,哨长懊悔的和振华解释说不知道是奸细,只是验看了他带着章子的信件,没看内容就放行了,还好心的给他在雪地上画了个草图,怕他迷路,走到岔道上去。稍事休息了一会,大家又起身追了出去。
滑雪板其实东北居民早就有使用,但北方毛竹很少多是南方运来,老山把式都是用木头整体楦出来的,比较笨重。振华是在打破鬼子仓库看到大捆的毛竹时就打算要做滑雪板,回来和刘守义研究了好久才做成,经过水泡火烤折弯等工序,很是麻烦的做成了。这季节在雪地里使用滑雪板最是恰当,但熟练使用还是得掌
握重心,需要技巧的,特战队这几位是最先能熟练使用滑雪板的人,又都是体力健壮之人,所以追击起来如同飞一般的掠过雪野,煞是好看。
刘守义猎人出身,查看痕迹,跟踪追击是他的拿手好戏,打头的他不断的停下查看脚印和痕迹,生怕跟丢了。在距离谷口还有几华里的地方,振华命令大家休息,因为他要琢磨下一会该怎么追击,这个速度虽然很快,但是杨德发出发较早,虽然山地不利于他骑骡子快跑,但时间差距这时肯定已经出了迷魂谷,那么问题来了,他会向那个方向的敌人投奔呢?出谷口往东10公里就是金川县城,往西12公里就是濛江县城。这个问题他说出来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刘守义说他肯定会往东金川县城,因为今天的风向是往东顺风,往西逆风,这季节顶着风走路一会就会冻僵的,所以人会本能的往顺风的方向行进。一会在谷口如果没有痕迹可以判断,根据风向追击就可以了。(这是真实的,在东北生活过的人才能体会什么是刀子般的寒风)
振华觉得有道理,继续追击的他们在一个小时后到达了谷口,大家发现这很好判断了,脚印方向和风向都证明了杨德发已经往金川城进发了。看着脚印很清晰没有被风雪盖住,刘守义说也就一小时前的脚印,大家听了马上沿着公路开始追击。后半夜的东北夜晚虽然没有月亮和星光,雪地的反光也足以看到脚下的路,尽管顺风,大家跑了几个小时,仍然感到疲劳,速度不知不觉得降了下来,振华为了鼓励大家,加快了滑行,超过了打头的刘守义,在前面带着大家滑行。此时必须咬紧牙关,不能松气,因为如果不能在天亮前追上杨德发,被其跑到县城附近就不好抓捕了,万一他再开枪反抗,惊动了大股敌人,不比山区公路旁的雪野里无处藏身,那就悲剧了。
又经过一小时的滑行,就在大家快要累的胸膛快要爆了的时候,视力极好的刘守义惊呼了一声,“就在前面”。振华马上刹住身体,拿出望远镜看了起来,果然是杨德发,这家伙趴在骡子身上可能要冻僵了。追击的一行人不觉得特别寒冷,是因为人在运动中产生热量,而杨德发本就身子衰弱,又骑着骡子运动较少,在零下30多度的寒夜里几个小时,早就冻僵了。
看到了目标,大家又有了力气,很快就追上了骡子和人,刘守义上去一把将杨德发薅了下来,随手又抓住了骡子缰绳。摔在公路坚硬冰冷的地上,杨德发看着眼前围上来的面口满是白毛的追兵,知道他的美梦破灭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杨德发被捆好重新横放在骡子身上,大家开始往回走了,骡子走不快,大家也累了,加上回程是顶风,速度走的很慢。只走了一会振华看大家已经极度疲惫了,这里离县城还很远,就在公路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让大家划拉柴火点起火堆,休息一会。
振华看了看手表,凌晨5点20时分,东北天亮的晚,估计得快七点才会亮,定好有闹钟功能的手表到6;30分,振华要大家都喝点烧酒和吃点干粮,抓紧休息会。来时因为追击心切,没感觉特别劳累,可是一旦目的达到,人松弛下来,就感觉寒冷和疲乏,大家围着火堆,佝偻着身体迷糊了起来。
9、土匪“熟人”
天亮时分,振华是被人用枪捅醒的。睁开眼睛的抗联战士们发现,自己的枪支武器已经被人收缴,身边围着五六个花里胡哨衣服的人正用枪指着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人正在喝着他们的烧酒,翻拣着他们的武器。
全没牙子看这场景,用眼神示意黄振华不要动,由他来答对。
“当家的,都是并肩子(兄弟),里码人(同行)。全没牙子用黑话说。
”哦?报个蔓(混哪里的)喝酒的匪首站起来走过来问。“刚起皮子(刚起事)浪飞(不固定的绺子)”喷子(枪)挺尖啊(快枪)?这匪首话没说完,突然盯着黄振华看了起来,又几步走过来,拿掉振华的狗屁帽子,惊喜的喊道,“这不是抗联长官么,是抗联长官啊,快快,把枪都放下,都一边去,这都是英雄啊,”。说着用脚踹开身边的土匪,对着黄振华说,;“长官记得俺不?俺是那晚上开车的司机啊。”振华看着他,想起了这可能是那晚上濛江县里的鬼子商社的下岗司机,帮着开车运了半宿物资。“诶呀,大哥你啊,你咋混这个了呢,鬼子后来报复你们了?”
“没有,是这么回事………原来,濛江县杀岸谷夺物资后,城里的人纷纷出逃,有一些原来的混混趁火打劫,洗劫了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后来越发混乱,城里的商铺也遭到了打砸抢烧。这司机叫周家才,鬼子商社司机下岗后本是给城里一家药铺收山货,结果等他开车回城时发现大乱起来了,沿街的一溜商铺已经被点着了,烧的落了架,拿着金条赶快回家,结果回家收拾东西和接出年迈的父母要去乡下大舅家时,被一群混混堵在门口,要他帮着把抢来的东西拉到山里去,枪口所逼,不敢不去,运了几趟物资后鬼子就大批回城了,公路和村路都被鬼子封了,一家人也回不去大舅家了,无奈留在这伙土匪里,因为都是街坊邻居,混混们对待跟随上山的百姓还算善待,加上抢大户的粮食物资也算充足,日子也不是难过,凭着机灵和闯荡过大城市的经验,很快周家才就混上了三当家的,几个混混占了金川县城以西20里的金川洞,开始过起了山大王的生活。
日伪前几日派人上山来说,日伪只打抗联,不打山林队,要他们下山回城,既往不咎,并给他们这些土匪枪20杆,匪首升为濛江民团中队长,并赏**5000元、军票若干,今天他们本是要去金川县城取服装和赏钱雇大车回来搬家的,特意起大早赶路,结果没到县城,发现了火堆和抗联战士,以为可以黑吃黑,就围了后缴了枪。
听过抗联讲话,很敬佩抗联的周家才还是有些爱国心的,他看了看大家说,“长官,看你们疲惫奔波,是不是被鬼子追赶无处落脚,要是那样,可以去我们那里养一段,我们老大也是汉子,肯定会收留你们。“振华想了一下,笑了笑说,”我去金川洞见见你们大哥,你去县城忙你的,给我派个人领路就成“。周家才答应了并保证不泄露今天的事。在命令刘守义带领其他人押着杨德发先回营地后,振华带着全没牙子在一个小土匪的带领下顶着风雪向金川洞而去。
10、你我合作可好?
金川洞也是个山势险峻的所在,虽然没有二龙山那么大,但也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一路行来振华看到该处地貌,心里不禁想到东北土匪多如牛毛,这地形有很大关系。眼前的地形就是这样,只要上随便在险要处架起两把步枪,进攻者还是真得付出点代价才能攻破。
雪山路滑,走走停停,用了三个小时,三人才来到山寨所在的山洞群外,原来这些天然石洞是洞内有洞,宛如迷宫,这伙土匪看来是早有准备,做完坏事直接就到这地方聚寇。经过几道关卡和岗哨,三人很快见到了带头大哥。
此君是个万金油般的人物,见到抗联长官也很热情,寒暄之后自我介绍起
来。达里海,满族人,原来在濛江县城守着一套院落和乡下的祖田过活,日本并村合屯后(日本为了占领东北,移民本土几十万到东北进行所谓的开垦,就是低价购买或者强占东北原住民的土地)家道中落,达里海纠结同是破落子弟的一伙人干起了给胡子当中间人的营生,他们帮助贩卖胡子抢来的物资,作保赎回肉票、收取商铺保护费,为商队护路等买卖混起日子,鬼子势力越来越大,山林队、胡子大部下山被收编,他们生意惨淡,无以为继。抗联打破县城后,他们趁着混乱,把早就恶名在外的大地主富农,日伪县长等汉奸的家里洗劫一空,裹挟了县城里部分百姓,到山里躲避起来。因为有粮有枪,不断有人投靠,很快发展到200人枪。因为抗联的祸水东引,日伪当局加强了对边境地区的防卫力量,和认为抗联已经离开濛江地区,遂抽调走了原来在濛江的一个日军步兵联队,一个伪满联队的军事力量加强到了北满地区,只在濛江驻有一个日军小队、金川驻有一个中队的日军。感觉防卫兵力吃紧的日伪势力,采取了招安的措施,招降一众土匪胡子,变身为保安队等地方警察力量,协助日军对空虚的县城进行防御。
振华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打听消息,没等问,达利海就直接说了;日军不但给了达利海枪和官位,还给了他管理县城街道、行商南满的权利,日后他下山后,会有日本商社进驻濛江,和达利海经营烟土等不见光的营生。说完达利海狡黠的看了看黄振华,问抗联如今在哪里生存,今次上山的目的。
听完黄振华笑了起来,说;“达先生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同为中国人,我为你赶到高兴。先生虽然做了些非常之事,但能护佑住着几百孤苦的老小,不至于冻饿而死,这也是对国人来说大功一件。我们今天来,是想见见你,一是在山下城边,我们被贵部巧遇后缴械,才知老朋友在此,所以理当拜访。二是觉得先生虽然看是顺风顺水,实则如履薄冰,作为朋友,抗联当你们是朋友,因为你们不祸害百姓,反倒保护的很好,作为朋友,我觉得今后你们该凡事留条后路,不能事事被鬼子牵着鼻子走,我们也会遇事配合你们,互通有无,你看可好?
达利海想了下说;我佩服抗联都是汉子,敢和日本人来真的,我也会日后多有通气,可你们能给我什么呢,互通有无?黄振华知道有次一问,马上回答到;鬼子现在眼里容你,是因为能用到你们,如果境内治安良好,没有反日势力,鬼子肯定会换上他们日本人来管理县境,一旦你和鬼子商社的生意被鬼子垄断,你也会被踢出商社,分不到一毛钱,所以我们最大的帮助是帮你造势,不断的制造所谓的匪患,而只有你能不断的平息匪患。你说这个帮助大还是不大?这样你才能站住脚。而我们需要购买物资,获取情报,这些都能给你很大的利益。日本人在东北最多四到五年时间,你得利用好现在这个职位,好好经营,莫断送了自己和兄弟,你这山寨,如我抗联来打,只消一日就将被我攻破。你说这濛江县附近谁还能和你我作对?
是的,读到这里,读者已经知道振华此时的目的已经不只是获取周边形势的情报了,他已经想的更加的深远了,借此机会建立属于抗联的情报网络和争取到一个有利益链接的盟友。这些都需要掩护,一个虽然不很稳固但成本很小的掩护。
我会让这个掩护变得稳固起来,看着沉思中的达利海,振华心里盘算着。
达利海以需要和弟兄商议为由,没有答应振华的要求,但发誓怎样也不会举报抗联和敌视抗联,然后达利海叫人准备酒菜端了上来,振华两个人已经饿了,也没客气三人杯筹交错,在酒桌上,喝的开心的达利海露出混混的仗义豪爽脾气,黑话不断,全没牙子更是能捧能说,哥们义气气氛极好。最后和振华商定待他与
众人商议,两日后答复抗联方面,达利海这时说如抗联觉得怕接头危险,可以仍旧来此处商议,如果信得过他,胆子又够豪壮,可以去濛江县城找他。全没牙子一时兴起,说我们当初打下濛江也不过二三十人,干掉了几百敌人,不在乎你县里的日军酒囊饭袋,但为了保密和长远还是小心为好。达利海觉得震惊,因为他们当初都以为抗联和老毛子一起打进县城呢,振华要求一定保密,达利海惊惧之下变得痛快起来,叫人拿了两个空白伪军证件,说他们可自行填写,用它入城,振华说两日后一定亲自去县里拜访,达到目的的两方面皆大欢喜。二人酒足饭饱后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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