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一直存有易筋洗髓的传说,不少门派也会自称掌握有这类功法,可以令人脱胎换骨。寇仲和徐子陵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他们所言的易筋洗髓与顾朝歌所说是否系出同源,不论如何,外来修者的神奇手段他们已经见过,对此不免多了几分期待。
三人呈品字闭目而坐,掌心相合,连成一个整体。
耳边是顾朝歌略显清冷的声线。
“虽然这里的武功与我所学大相径庭,洗筋伐髓却是殊途同归的,都是以外力侵入经脉淬炼筋骨血肉,修补暗损,排除体内杂质,和氏璧内的灵气,要比真气内力更加霸道,所以这个过程也会更痛苦一些。”
“跋兄你没有学过先天真气,比他们会难熬许多。”
顾朝歌使了个浮空诀,和氏璧便自己飞到了三人合聚的中心,她右手拇指虚握掌心,中指叠于其上,最终轻轻覆于徐子陵头顶的百会穴上。
“和氏璧是天然而生的灵物,属性不免杂驳,冷热不定,单人无法承受,必须不停循环往复,拓开经脉,子陵内气属热,寇仲属寒,跋兄你要做的就是平衡这两股寒热。”
仿佛呼应她的话,半空中的和氏璧开始变亮,由静止变成了缓慢的自体旋转,如果三人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至宝的旋转速度完全契合灵气在他们体内的流动。
灵气淬体的痛苦难以言喻,便是三人忍耐力出众,也忍不住牙关紧咬,身体紧绷。
比身体上更痛苦的是心头灵台的混乱。
幻象一幕一幕闪过,从赵国献宝到秦王扫六合、楚汉之争、东西两汉,有血流成河杀人如麻,也有壮士慷慨舍命刺秦,有受制于人悲愤慷慨,也有快意雄哉得意昂扬……一刹间太多喜怒哀乐一齐涌入心头,他仿佛变成了沙场冲阵的兵卒,又或是浊世独清的名臣,又像是大厦将倾的宫娥奴婢,亡国飘零的王子皇孙,便是以徐子陵的淡泊心境也难在这种的冲击之下保持清明,不免被勾动情绪,或喜或怒或悲或狂。
这时,他仿佛听见了顾朝歌的声音,冷若击玉,自遥远的天外传来。
“和氏璧经由匠人雕琢,受人皇供养,传世千年,沾染世情,幻象丛生,记住守心如一,明心见性,如此心境淬炼上也会大有裨益。”
他心神一震,秉持自身,慢慢将心绪从中剥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和氏璧越转越快,几乎化作一道残影,顾朝歌的额头也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这名传千古的异宝嘭得一声炸开,化为无数冰晶碎屑,与补角的那一小块黄金散落在地。
三人睁开眼睛。
寇仲率先怪叫道:“小陵老跋你们是到泥堆里滚了一圈吗?”
随后抬手一看,“为何我也这么臭?”
他们皮肤表面皆蒙了一层黑色的污垢,又脏又臭的,像极了乞丐。
再一扭头,顾朝歌也不在了,只见桌子上放了一张字条,上书“先洗澡”三个大字。
寇仲哈哈一笑,“走吧,朝歌妹子都发话了,无论怎样,先把这一身脏臭洗干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