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馥梅背影顿了一下,她轻轻笑了笑,只微微转了转脸,露出了侧脸。
“我知道。”她嘴角上扬,脸上带着笑意,再次重复道:“这些我都知道,我甚至还有些习惯跟你这种相处的方式了。”
她从她偷偷将那条象征着母性的项链送给她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年年对她的这种小心翼翼。
那时候她站在窗口看着他们离去,又看了看自己手心的项链,始终没舍得把它扔掉。
年年总觉得她是她的克星,而她何尝不是这样觉得的?
她脚底下踩着高跟鞋,依旧显得特别高傲与贵气,背影还显出了几分洒脱。
身后的人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只面面相觑,都有些束手无策了。
邹馥梅穿着素衣盘腿坐在蒲团上,手里还拿着木鱼,一下一下的敲着。
“清平,你当真放下俗事了?”一旁的师父一边诵着佛经一边轻声问着,但是她的眼眸都没睁开一下,她叫的是邹馥梅的法号。
邹馥梅一怔,半响才释然的笑了笑:“弟子放下了。”
“人间俗事大抵不过一个转身,想忘说来难也简单,简单也难,就只能看你自己的心性了。”
“弟子明白。”她谦恭的点了点头,手上继续敲着木鱼,嘴里也念念有词的诵着佛经。
她早已决定从此以后就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就当做这是上天对于她爱上杀夫之仇的仇人给她的惩罚吧。
反正在人间啊,有谁活的不像是一场炼狱?
她瞥了瞥一旁案几上搁置的那块怀表,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但是莫名还是显得很旧。
重重的看了怀表一眼,她重新收回目光,专注的诵着佛经。
这样便是一生吧。
年关将至,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要过年了,贺年年和余致渊特意来到寺院,想要见邹馥梅一面。
刚一进寺院里,就看到身穿素衣的邹馥梅正在打扫院子,他们就赶紧走了过去。
不待他们说话,邹馥梅已经看到他们了,她面色不改手继续机械的打扫:“施主请让一下,若是进香请去大堂。”
“妈……”余致渊刚一开口,就被邹馥梅打断。
“施主,贫尼已经不问俗事,施主还是速速离去罢。”
说话间,她拿着扫帚继续打扫,余光都不曾看他们两个人。
“马上就要过年了,您在这里过得舒心吗?如果不……”贺年年心疼的看着邹馥梅这一身的素衣。
“贫尼很好,施主大可放心。”
贺年年还是不舍得让她余生在这里冷清的度过,便劝道:“您还是跟着我们回去吧。”
“施主,贫尼还有功课要做,就不奉陪了,两位施主可以去前厅转转,贫尼告辞。”
她很自然的放下手里的扫帚,将它倚着墙边放好,然后转身进了身后的庵堂。
贺年年和余致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知邹馥梅是不肯随他们回去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随着她去。
他们下山的时候,邹馥梅一直站在寺院的门口,遥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已经到了年根儿底下,市里应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景象,而这寺院里倒是显不出一分的欢喜。
“清平?是否终究放不下?”师父一出前厅就看到她伫立在门口的身影了。
“师父,我那些放不下的已经失去了,现在心里当真没了什么不能放下的了。”
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山里的风还是风,雪还是雪,暖阳还是暖阳,唯独现在的她已经死在过去了。
由于余家一直以来都有在老宅过春节的习惯,所以贺年年在腊月二十一的时候便跟着余致渊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宅那边了。
由于余致渊曾电话叮嘱过,所以大家对邢仁的出现并不惊讶,尤其是新手妈妈余怀安,她简直已经到了看见孩子就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程度。
“这孩子好漂亮啊~”余怀安一进门,就两眼放光的看着贺年年怀里的孩子,顺势接了过去。
“年年,可不可以跟我家青宁订个娃娃亲?”
贺年年一脸黑线的看着兴致勃勃的余怀安:“三姐,现在有点太早了吧……这个孩子才刚刚周岁,青宁才刚刚两个月,小心他们长大了不来电的话,会怪我们的。”
“好吧。”余怀安有些败兴,但是还是逗弄着怀里的邢仁:“不过看这小模样,长大了肯定也差不了。”
贺年年看着一脸懵懵的邢仁,微微的笑了笑,抓了抓他的小手。
余怀安逗弄了邢仁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被自己忽视的侄子,便弯腰捏了捏小鱼儿的小脸蛋儿:“怎么?小鬼你吃醋了?”
“才没有!”小鱼儿不甘心的抱着胳膊,将脸扭向了一边:“我可是哥哥,以后弟弟妹妹都是要我来保护的!”
“弟弟妹妹?”余怀安不解,要说弟弟还能理解,妹妹哪里来?
“我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哦~”小鱼儿一脸神秘加自豪的说。
“年年!你……你怀孕了?”余怀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贺年年眼见着儿子自豪的模样,只好腼腆的笑笑,微微点了点头。
“三小姐还不知道?”李婶正好从楼上下来。
“我刚刚回国,这几天也没跟渊儿那小混蛋联络,所以压根儿就不知道嘛!”
“也是,您要是先去见见老爷子就能知道了。”
“李婶,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您上楼看看老爷子不就知道了?”
看着李婶故作神秘的样子,余怀安顶着一头雾水上了楼。
几分钟之后,余怀安匆匆下楼来,脸上一片震惊的模样。
“爷爷这……恢复的也太快了吧?那天我跟他视频的时候,他还躺着不动呢,我刚刚上楼一看他这架势都快要下地了。”
余怀安一脸不敢相信这世界变化这么快的表情,让贺年年不由得轻笑出声。
“李婶,我要采访您一句,是什么支撑着我爷爷站起来的?”余怀安煞有介事的用手当话筒,‘采访’起李婶来。
“还能什么?”李婶用‘你怎么不懂’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手一指贺年年,准确的是指了指她的肚子。
余怀安恍然大悟过来,她拍了拍脑门儿:“也对啊,怎么我就没想到呢,看来年年这肚子果真是有魔力的!”
贺年年不由得脸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一人一句调侃着她的两个人,然后又看了看正准备进门的余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