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洞内,萧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谨慎的左右张望,初进洞内是一条幽深的长廊,长廊灯火通明,经久不息。
萧木第一次就是被长廊内不知何处猛然伸出的木棍打的狼狈而逃。
已经有了几次通过的经验,萧木很快走到长廊尽头,豁然开朗,露出一个大厅,难以置信当年的天机子是如何鬼斧神工,在大山深处开凿出这么大的一个洞府,而且这应该仅仅是天机洞的冰山一角而已。
因为这个大厅只有一个铜人,死鬼师傅说过,可是足足有三个铜人。
大厅与长廊之间,被一道石栏隔开,无名老人负手站在石栏之外,遥遥看着大厅中矗着的丈八铜人。
“臭叫花子,可千万别下去,我可不想再被这铜人追着屁股赶出山洞。”萧木急急叫道。
要知道,上一回他一个不小心踏过那道石栏,铜人咔咔开启之后,跟发了情的公猪一样,狠狠蹂躏萧木一通,额......别误会,就是痛打一顿。
现在萧木再次看到这铜人,脸都绿了。
无名老人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笑了笑,向他问道:“你会下围棋么?”
“这老鬼脑袋是不是秀逗了,聊正经事呢,扯什么围棋。”箫木心中腹诽一句,“不过咱博览群书,还真没有咱不会的。”
“会啊。”萧木摇头晃脑道:“孔子有云‘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连圣人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圣人子弟,怎敢不会?”
“恩,既然你会,我便不再多费口舌。”无名老人颔首道:“那咱俩下一盘如何?”
说完,随手一挥,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棋盘。
萧木瞪大了眼睛,走到跟前,围着无名老人转了一圈,挠了挠头,“咦,没地方啊?怎么藏的这么大一个棋盘?”
“臭小子,这只是纳须弥于芥子的把戏而已,看够了么?看够了就坐下来下一手吧。”无名老人盘腿坐下。
“不是说好教我如何拆了这铜人么,下什么棋。”萧木小声嘟囔,却发现老头浑浊的眼睛正瞪着他,想起那柄还深深插在石头里的长剑,不由一个哆嗦,乖乖坐下。
“小子,你觉得你能活几个子?”无名老人摸着黑色棋子笑道。
萧木白了他一眼,撇撇嘴,不屑道:“能赢了再说,小爷当年可是号称打遍彭城无敌手,你别到时候哭着求我悔棋就好。”
“非也,非也。”无名老人摇摇头,“如果我说你一个子都活不了呢。”
“我不信。”萧木眼中充满了不信,只要不是傻子,总能活几个,不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不信么?”无名老人嘿嘿一笑,不疾不徐,把手中黑子按在棋盘之上,“那咱们就来下一盘如何?”
这老头棋瘾犯了么,这么想下棋,香蕉你个巴拉的。
“好,下就下。”萧木也被激起了傲气,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沉思片刻,想定棋路,开始布局下起来。
一个时辰后,萧木额头的汗越来越多,随着“啪”的一声,一枚黑棋落定,萧木傻了眼。
这一枚黑棋,把整盘棋,全堵死了。
萧木瞪大了眼睛,叫道:“怎么会这样。”他把所有的棋路从头到尾又摆了一遍,才发现,不管自己怎么下,好似都在这老头的掌控之中,只需一子,全盘皆死。
“邪了!”他连连挠头。
“这就是我要教你拆铜人的功夫。”无名老人道:“弈剑之术。”
“弈剑之术?”
“恩,不错,正是这天机洞的建造者天机老人当年冠绝天下的弈剑之术,这门术法,与其说是门功夫,不如说是博弈的学问。”
“学问?”萧木不由精神一震,他对学问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不错,就拿弈棋来说,不论你如何布局,都在我的一步步引导下,按照我的思路去着子,所以我只需在关键时刻压上这一子,你必败无疑。”无名老人笑道。
“那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萧木顿时来了兴致。
“不错,只要你能明白‘弈’的道理,不论是弈棋还是弈剑,你都会立于不败之地。”无名老人道:“你愿意学么?”
“这个自然想学。”萧木满口答应,但转念一想,学会了岂不是要磕头骂自己三声蠢材,可不学弈剑之术,这铜人之仇就报不了,好生纠结。
箫木踌躇一番,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刚到凝体境时候,开始修炼剑法,被方希为逼着扎马步的场景,不寒而栗。
“这功夫不会让我挑水扎马步吧?”
无名老人摇头道:“修炼气力,乃是下乘功夫,我这功夫,首重悟性,没有悟性,你一百年也休想入门,若是悟性够了,一个晚上,你就能胜过得眼前这铜人。”
“有这么轻松的武功?萧木喜笑颜开,心想:“反正不要扎马步,就听一听这老头讲讲又有何妨,能拆了这铜人,磕头就磕头。”
口中答应道:“那我就随便看上两眼罢。”
无名老人微微一笑,不与他计较,拿起黑白棋子,演化博弈之道,丝丝入扣分析予他,然后不知从何处随手招出一把铁剑,把博弈之道用于剑法之上,有些道理,萧木在书上也都曾看过,却没有想到可以用在功夫上面,但其中万千变化,多是闻所未闻。
不过他从小最喜钻研古籍,越是深奥,他越是喜欢,俗话说的爱钻牛角尖,说的就是他这种。
可他偏偏又聪明伶俐,闻一知十,一点就透。
无名老人心中讶异,也不多说,让他独自练习,自己坐在旁边观看。
萧木第一次接触这种功夫,浑然忘我,左右手以指为剑,互相切招,不停演化各种可能,所用剑法,皆为十二路入门剑法,他也只会这一种剑法。他越打越快,突然间,一指点向自己,“啪”的一声,直愣愣的点在脸颊之上。
“哎呦,疼死我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算错了?”说罢,他又自己推衍一遍,可到了刚刚那一步,还是直接点在脸上。
这次因为有了准备,堪堪从脸上拂过,他揉着脑袋沉思:“哪里错了?”
“你博弈之路没错。”无名老人缓缓站了起来,道:“错的是你的修为。”
“修为?”萧木目瞪口呆。
“不错。”无名老人微微笑道:“这门功夫虽然不需要锻炼气力,可毕竟也是一种法门,以你的修为,只能推衍到这里,虽然你脑海里已经推衍到一万步以后,但是,你的身体会跟不上你思维的节奏。”
“那有什么用。”萧木没了兴趣。
“等到你修为慢慢提高,你的弈剑之术才会推衍到理想状态,才能克敌于无形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你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无名老人淡淡说道:“不过,即便如此,以你如今的弈剑之术,对付这铜人,倒也足够了。”
“真的么?”萧木顿时两眼放光,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初被撵着屁股狼狈逃出山洞的惨状,不禁怀疑起来。
“我可只会十二路入门剑法,怎么打的过这家伙。”
无名老人气的直跺脚,骂道:“你弈剑之术学到狗肚子去了吗?”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忍着火气道:“其实,说来说去,只要你洞察了对手的心意,让对手按照你的思路去下这盘棋,岂有不赢的道理?”
萧木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这铜人连心都没有,哪来的心意。”
“蠢货,蠢货,孺子不可教也。”
无名老人瞪起双眼,怒发冲冠,再不理会箫木胡搅蛮缠,抓起他的腰带,直接把偌大个少年抡起来,扔进石栏之内,转身径直走了出去,丝毫不理会萧木的哭爹喊娘般的大喊大叫。
扔完之后,再不去管箫木死活,边走边自言自语:“神农先生,你这孙子,怎么生的如此胆小怕事,不过倒是聪颖,连我都只衍推了一半的弈剑之术,他短短一时三刻竟然能入门,说不准,这孩子真能得到天机子的遗学,世事难料啊,时也运也命也。”
此时萧木面对“咔咔”启动的铜人,哭丧着脸,手脚发抖。
“我的亲娘四舅奶奶,死翘翘了这次。”
“妈呀,铜人大哥,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