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晏抽泣了一下，但是笑声清悦，像是喜极而泣，她不可置信地偷偷探出头去。
何晏晏猛地扑入傅一周的怀里，哽咽着说，“我就知道，你是知道的。”
夏栀子瞪大了眼睛，脑中似是有千万匹马狂奔而过，将之前喜悦的思绪践踏成了碎片。
有莫名的场面翻出来，恍惚是除夕夜，张阿姨从厨房的门缝里指了指坐在一起的傅一周和何晏晏，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很配？”
傅一周神色朗朗，何晏晏巧笑嫣然。
她听不见那两个人在说什么，也不想再去听了。
一颗心悄无声息地坠下去，坠下去，坠得生疼。
她走回去的时候，傅一意和言言还在门口的柿子树边，把柿子一个个地挑拣出来，搁在篮子里。
傅一意听见有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夏栀子，刚想出声揶揄她几句，却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她身边没有人，如果告白成功了，二哥怎么会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难道没成功？
不是吧，二哥平时看夏栀子的眼神，温柔得都够他在里面游一场100蝶了，要说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他就去把没吃完的药吃完！
夏栀子看着面色如常，但是傅一意却看得出她失魂落魄的——要不是出手拦住她，她都要撞在树上了。
“怎么了？花花？”他压低声音问她，借着院门口的稀薄灯光，他看见她那双桃花眼里，泛着隐隐的泪光。
连一边的言言都感觉不对劲了，放下手里的柿子，跑过来问她，“花花姐姐你怎么了？”
夏栀子努力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低声地说，“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回去。”
傅一意知道事情出乎所料，连忙说，“好，我们走，我送你回去。”
他看着夏栀子的样子进去和他们道别肯定会叫人生疑，就让她在院门口等着，和傅老爷子傅老太太只说夏栀子身体不舒服，他送她回去。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有些担心，问是怎么了，严不严重，傅一意随口编了个理由，只说是吃坏了肚子。
夏栀子上车之后一直很安静，也不说话也不哭。
傅一意都有点受不了了，一直胆战心惊地等她那个爆发的点，那个点却迟迟不来，就像在等待炸弹爆炸。
“花花，你要不说点什么，要不哭一哭呗？你老是这样，我有点怕。”
她这下倒是回答他了，“怕什么？”
“怕你放大招。”
夏栀子居然还笑了一下，“你给我找个大排档放下吧，我想去吃东西。”傅一意连忙表示要陪同，夏栀子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想不开，无奈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寻短见的勇气，“而且我根本没有告白，就是发现他不喜欢我，所以知难而退了。”
“什么？”傅一意不可置信，“他不喜欢你，他能喜欢谁？”
夏栀子靠在椅背上，似是泄了气，“世间的好苹果千千万，他喜欢哪一半不行啊。”
“不可能啊……”傅一意还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这两个人都来电啊！没道理啊！
夏栀子有气无力地蹦了四个字出来，“德国骨科。”依稀可见其咬牙切齿。
傅一意像是吃了一惊，“不是吧！我二哥居然喜欢……我？！”
他受到了惊吓！
夏栀子翻了个白眼，拿手指一比，“傅一意，你唯一的毛病，就是脑洞太大，脑仁太小。”
“哦……不是我啊……”傅一意淡定了下来，转念一想，方才大哥和大嫂一直在客厅里，他陪着言言在外面摘柿子，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
夏栀子看见他变幻莫测到最后“原来如此”的神情，知道他也猜出来了，“猜出来了？很震惊吧。”
“也不是很震惊吧。”傅一意显得很是平静，毕竟这件事情他早有耳闻，“之前二哥搬出去就是因为……”
“打住打住。”夏栀子比了个手势，“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就想吃吃夜宵喝喝啤酒，舒缓舒缓我哔了狗的心情，这些事情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她下了车，傅一意降下车窗问她，“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死个明白吗？”
夏栀子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闭嘴，老子不和受讲话！”
傅一意有一种踩下油门和她同归于尽的冲动。
他开车跟在夏栀子的身后，看着她沿街慢慢地走，风吹起她的发丝，显出一种迷离的人间烟火。她挑了一家大排档，走进去点了好多吃的还有三**啤酒，慢慢地把东西都吃完，这么大的量，她居然都吃完了，每一样食物她都吃的很认真，连烤串都认认真真地吃的干干净净。酒也不多喝，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三**啤酒刚好微醉，又不会断片。
大家都以为她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其实她是个最克制的姑娘，她知道不能放任伤心和悲痛的情绪疯长。在十一月微冷的夜晚，她喝着冰凉凉的啤酒，想起那个敦煌看星星的夜晚，她和傅一周说了什么呢？
“哭着看过星星的人，也能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真不凑巧，今天是阴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幸好还有食物吃，只要还有饭吃，就没有扛不下去的。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帝对于她过于糊涂的报应，她糊糊涂涂地浪费了那么多人的情感，当自己终于开窍的那一刻，却也失去了开口的资格。
世间那么多个苹果，她会一直记得傅一周吗？又会一直喜欢傅一周吗？
她不知道，这个假设太远了。
她只知道，现在这颗酸涩的心，是喜欢傅一周的，很喜欢很喜欢。
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傅一意一直在车里守着她，等到她的室友把她带走，他才驱车回到了青峰坞，期间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打来了电话，问夏栀子身体怎么样，他又随便编了个借口混过去了。
这个晚上，注定了他和她都心痛。
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冷笑了一下，情之一字，最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