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夫人又同徐韶音聊了好多话,徐韶音主仆三人这才离开那间青楼,只是临出门时徐韶音目光不自觉的扫到了大堂中一个背对着她的人影,无端的觉得有些熟悉,想要再看一想有些不妥还是苦笑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主仆三人皆是沉默,徐韶音一言不发只是斜靠着看书。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眉头紧锁,显然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旁边的晴雪见状暗暗的拍了一下慕云的手,慕云抬头看了徐韶音一眼最后对晴雪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管。
一直进了苏府,到了自己的院子,徐韶音进了房间直直便瘫倒在了软榻上,慕云上前一步,将被褥又往里面掖了掖这才轻声问道,“小姐你究竟是愁什么?”
“慕云难道你不觉得今天这个李夫人很奇怪!她看到我们没有一点惊讶也就罢了,反而热情的不像话!最后她居然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徐韶音淡淡道。
“可能是因为晴雪的缘故吧。”慕云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你还记得她说让我以后好好照顾晴雪这事吗?看她的样子,那青楼气势不凡,怎么看都不应该让她的女儿继续当一个下人,可是偏偏晴雪又在苏府当了差不多下人。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徐韶音长长叹息一声,一个转身便将被子直接卷在了身下。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呢?”
“晴雪那丫头呢?可是回去睡了?”徐韶音闻言卷着被子盘腿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外间,问道,“刚才进了院子,奴婢就跟她说了让她先回去休息,所以小姐不用担心。”
“既然她回去了就行,只是这事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等到过几天我找个时间跟她聊聊吧。”叹了口气,徐韶音将头埋在了被子了,葱白一般的手指朝着慕云转了转,慕云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这边苏府徐韶音已经睡下,那边距离苏府并不远的首辅府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不为别的,今日里大公子项阳的一众好兄弟都来了。
为了让众宾客高兴,府中的小厮婢女使进了浑身解数这不,位于项府中间的亭台水榭处即便已经是午夜了,依旧欢声笑语不断,丝竹管弦之声不停,而在水榭最前面的看台上却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正在合着节拍翩翩起舞。
“我说项阳兄弟,这芳菲姑娘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为这事伤神了啊,所谓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赶明儿兄弟我给你介绍个好的保证让你立马就忘了那个芳菲。”一个身穿碧色锦衣的男子手拿酒杯笑着伸手就要去搂旁边明显神色恹恹的男子。
“就是!就是!听说春意楼可是来了一个很不错的雏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几天咱们乐呵乐呵。”紧挨着碧衣男子的一个有些瘦弱的红衣男子接话道,说起雏儿两个字,两个不大的眼睛里都要挤的没有了,一副垂涎的样子。
“呦!就你们知道的多!可是就算是个雏儿又怎么样没看到咱们项阳公子不为所动的样子吗?哎呀,还是应该直接把这雏儿脱光了衣服放在咱们项阳公子的床上才是正事。”
对面的男子说话初时还一脸的严肃只是越说到后面越发的猥琐起来。
被一众吵闹十足的男子围在中间,项阳显然并不在意只是埋头喝酒,即便高台上的女子跳的如梦如幻也不见他抬头去看一眼,从始至终只是一个人喝酒,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原本这些人便是苏星河叫过来陪着项阳说话的,只是费了半天口舌却一点回应也没有,登时这劝解的心思便淡了,三三两两的饮酒作乐,喝到高兴处了,就连斟酒的婢女也不放过,一把揽入怀中,那婢女们也不在意,当下娇媚一笑凑着酒杯便喝了起来。
这边一众人喝的开心热闹,那边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个黑衣人,只见他身手十分的矫健的就地打了几个滚,不过几息时间便到了项府一处极为隐匿的所在,大成首辅大人项言的书房,只是这黑衣人在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卫时脚步停了下来,隐在一侧的黑影里。
本来今晚苏星河并未打算来项府的,可是那群项阳的哥们儿不知道是心急还是怎么的,只是让人传信过来说要去项府以后便没了讯息,这让打算回苏府去见徐韶音的苏星河只能无奈的取了衣服盘算着时间进了项府。
书房虽然外面有人把守,但是里面却是漆黑一片,显然项言并不在书房,不过这本就在苏星河的意料之中,当下缓步看了一眼四周终于找到了一处阴影密布的墙头。
其实苏星河也不明白为何项言的书房会单独的设立在一个院子里。好在身手还算不错,终于苏星河跳了进去,而门口的侍卫依旧挺拔站立。
……
睡了一醒的徐韶音不自觉的摸了一下旁边却是空荡荡一片,心中一惊,眼睛猛然睁开。
腾的一下便坐了起来,一直在外面守夜的慕云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跑了进来,看到徐韶音做起来,拿了衣服给她披上这才关切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吗?”
“姑爷还没有回来吗?”徐韶音蓦然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慕云,沉声问道。
“回小姐的话,姑爷确实还没有回来,不过子木已经传过消息过来,说是姑爷会晚点回来,让小姐不要等姑爷。”
“现在什么时辰了?”听到慕云说苏星河要有交代,徐韶音这才觉得心放下了一些,掀开被子,披上衣服下了床,缓缓走到窗户旁。
“回小姐,现在是子时了。”回答完慕云径直越过徐韶音上前将窗户打开,一阵冷风进来,徐韶音一时不察竟是打了一个寒颤,慕云见状刚要说话,只见徐韶音朝她摆摆手。
“无妨就这样挺好。”说实话如果慕云不去打开窗户的话,徐韶音也是要上前打开的,如果是睡着还好,可是只要她醒着,这房间里一定要打开窗户。
“没事,时间也不早了,慕云你回房休息吧,我一个人坐会。”说完徐韶音坐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外面的黑暗,沉静安然。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不困,奴婢陪陪小姐吧。”慕云道。
看到慕云说的诚恳,徐韶音倒没有再坚持什么,招招手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慕云这会可还有茶,我有些口渴了。”
“可是小姐这已经是子时了,若是喝了茶水只怕您今晚要睡不着了。”慕云小声,“无妨!你去泡茶吧。”
慕云无奈只能低头退了出去,房间里再度陷入了安静中,徐韶音以手托腮支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窗外,只是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是的,徐韶音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承认她有些担心苏星河了,甚至她挣扎着不肯去睡。
这些日子虽说她人在府中,可是外面街头巷尾传的她却是没有错过一点,只说皇上震怒,杀了好些个同科举有关的人,又罢免了一些官员,这几天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个人。
只是每晚给自己的温暖怀抱才能感受到他回来了,他在自己身边,她能够想象到苏星河这段时间应该压力很大,他早出晚归甚至都不能见她一面,可是不知怎的她心底里却是有隐隐的怒气,即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团怒火因何而生。
他现在应该在刑部?在兵部?在大牢?还是在哪里?徐韶音心中有无数个问号,蓦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徐韶音转头满目期待的看去,却是慕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徐韶音脸色略带几分失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小姐……”
“没事,把茶端过来吧。”徐韶音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落,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她感受到了,所以越发的想要叹气。
“小姐你也别担心,姑爷想必是被公务给缠住了,等到他忙完他肯定就回来了。”冒着热气的热茶递给徐韶音,慕云低声安慰道。方才自家小姐眼底的那一瞬落寞她不是没有看到。
“慕云你也坐吧。”徐韶音没有回答,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顺势接过茶盏,这样有些冷意的晚上抱着一杯热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徐韶音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整个人仿佛也精神了许多。
“慕云,明天吧,明天早上吃过饭就把晴雪叫过来吧。”喝了一口热茶,徐韶音想起什么,缓缓说道,“小姐可是打算直接挑明了吗?”慕云追问道。
“挑明?挑明什么?”徐韶音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慕云。
“小姐,难道不是李夫人的事情吗?难道您不打算告诉晴雪。”
“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啊,傻丫头这么多年晴雪一直待在苏府你觉得她不知道里面原因吗?哪里需要我去挑明。”徐韶音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哎呀,奴婢方才给忘了,行吧,奴婢知道了,奴婢保证明天早上您刚用过饭就让晴雪出现在你身边。”慕云信誓旦旦得保证道。徐韶音挑眉看着她,嘴角笑成了花。
“小姐要不您早点睡吧,这天色也很晚了,要不姑爷回来了,奴婢叫醒你如何?”看了看外面的浓重的暮色,慕云提议道。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好了我这茶也喝了,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了,你啊就赶紧回去睡觉吧,我一个人坐会。”故作不悦的说完这些话,回头看到慕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徐韶音又补充了一句。
“不许再打扰我的安静,回去睡吧。”
“那奴婢知道了,小姐你要早点睡啊!”慕云无奈的叹了口气,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