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着气回去之后,漫秋儿和从远采购了东西,倒是没急着回去,而是转身,去了东宁镇上的大宅院,耿府。
上次在耿府见到老爷子时候,漫秋儿深深感受到了老爷子的无力和悲哀,平日里老爷子在耿府过得是啥生活,一看便知。
到了大年,想来老人在耿府的生活也不会有啥重大变化,莫不如将老人给接到家里去,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了这个年,比啥都强!
敲响了耿府的大门,从里面弹出一个脑袋来。
那人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漫秋儿,险些没一头栽过去。
漫秋儿还没想的出这人为何如此惧怕,便看到那人连滚带爬,走的时候捂着自己的裤裆,一脸惊惧之色。
“这人,谁啊?”漫秋儿疑惑的看着那个身影。
从远在身后轻轻咳了一声,“我也不记得了,走吧,我们进去。”
这次两人的目的是将老爷子给接到耿家去,并不想与耿府的人作对,因此,见到葛翠英的时候,漫秋儿自认还是客气的。
“哟,大娘,”漫秋儿一咧嘴,“侄女漫秋儿,提前给您拜个早年啦。”
“什么风把漫秋儿丫头吹来了,”葛翠英笑得一脸油腻,“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大娘都没来得及准备。来人,看茶。”
漫秋儿有些意外于今日葛翠英的态度,上次来耿府与她要人,她还一脸不屑之色,怎么今日自己前来拜访,葛翠英竟然如此客气呢?
虽说漫秋儿深知,这葛翠英不是什么好人,此刻的笑容背后,必定藏着一把刀!
“大娘,这几日不是过年了吗,我寻思着,这些年爷爷奶奶在耿府过年,没甚心意,也该是时候让爷奶去我们这小乡下转转,跟爹娘他们一起过个好年。大娘,我和从远,是来接爷奶回家过年的,您——不会不同意的吧?”
“啊?”葛翠英喝茶的动作僵住了,“你想让老头、咳,老爷子跟你回去过年?”
“对,还有奶奶她老人家,”漫秋儿顿了顿,“上次没见到奶奶她老人家,不知她老人家现在身体可好?”
“呃……应该还好吧,”葛翠英有些慌乱的喝了口茶,眼珠一转,道:“漫秋儿丫头真是个好姑娘,这般孝顺,想将爷奶接回去过年,这我有啥不能同意的?你先坐坐,我去后院将你爷给招来,给他收拾收拾东西哈。”
葛翠英说着,就吩咐下人在厅里伺候着,自己则带了个丫鬟赶往耿府的后院。
这葛翠英,今日怎这般反常?
漫秋儿清晰的记得第一次来到耿府的时候,那葛翠英对待老爷子的暴虐,欺辱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头,她在这一点上做得有多么的苛刻。可今日,这葛翠英难道是转性了不成?竟然还亲自去请老爷子出来,还要给老爷子收拾行李,这一切,也太反常了些。
可当下,漫秋儿脑袋里想的这些,却没法子告诉从远。
几个丫鬟下人在场,她们两个又不好打发,只得看着从远与自己默默的用眼神交流。
葛翠英离开厅里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漫秋儿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婆娘到底干嘛去了?说好的接一个人便回来,怎么屁大点的宅院,请人请了半个时辰?”漫秋儿又是不耐烦,又是担心,这葛翠英,说是去找人,保不齐,在搞什么新花样,若是想算计自己和从远,漫秋儿现下毫无防备准备,可着实要担心着些了。
正当漫秋儿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时候,却看葛翠英忽的从前院回来了。
葛翠英的身后,跟着一脸皱纹,满脸疲惫的耿老头。
耿老头……看样子吃了不少的苦,瘦削到尖刻的脸颊就像是一把剪刀似的,身形也急剧衰退。
这样的耿老头,在见到漫秋儿从远的那一刻,热泪盈眶。
“爷,你这是咋了,咋瘦了这么多呢?”漫秋儿有些心酸,看着耿老头脸上的胡茬,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情,恐怕已经在悄然之间发生了。
“没咋,没咋,”耿老头拭了一把泪,抽了抽鼻子,“爷就是许久没见到你们,给激动的"
"爷,二娃现在在学堂呢,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漫秋儿一说起这个,鼻子发酸。
祖孙俩相互看着,耿老头给漫秋儿拍了拍肩膀,轻声说:“别惦记啦,二娃那孩子我从小就觉得这孩子有脑袋瓜,极为聪明,在外面呀,受不了多少亏的,你再看是不是?”
漫秋儿心里更酸郁了,想起二娃在从前每次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总会亲昵的走过来抱住她的脖子,喊她一声姐姐姐姐。
从远知晓漫秋儿也思念二娃,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有什么眼泪什么话都留着!等二娃那个臭小子回来之后悉数奉还。现下,就莫要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失了分寸,小心丢人了。”
听了从远的小声叮嘱,漫秋儿忽然有一颗觉得有些意思。
从远的担心不无道理,上次二娃险些出事之后,漫秋儿在耿府所做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而今个来到耿府,漫秋儿可没闲心去看什么门规帮规家规,只想着,早点将耿老头给接出来。
耿老头听到漫秋儿这个要求之后,第一时间便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那我奶呢,爷?”漫秋儿忽然道,“上次你说我奶伤风了,这次呢,我奶在哪儿,怎么没见她”
耿老头脸上的神色又是一僵,支吾道:“你奶……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