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李雷是不太愿意和人谈判的,因为这是一个技术活,你需要恰到好处的照顾到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需要仔细的去判断自己的要求会不会被对方接受。
但李雷也明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和好人讲道理可以,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彬彬有礼的,但如果面对那些不讲道理的混蛋,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和对方说什么人生哲学,说不定还会被人家嘲笑自己是个疯子。
面对恶人,只有让自己更凶狠一点才行。
这个道理听起来似乎像一个悖论,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面对那些喜欢装十三的臭无赖,你越是彬彬有礼,人家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你只有比他更凶狠,他才会觉得害怕,才会老老实实的跟你谈。当然,要是遇到真正的狠人,除非仗着人多或者偷袭把对方打倒,否则就乖乖装孙子吧。
总结起来,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要说鬼话。
宋江河总体来说还算个文明人,所以李雷也愿意用文明人的方式和他交流,尽管刚刚李雷口中说出来的内容,不是那么文明。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宋江河明显被李雷的话给弄的有些糊涂,忍不住奇怪的看着李雷问道。
李雷淡淡一笑:“我刚刚说,我对这里确实有兴趣,但不是买下来,而是打算砸了这里。”
歪着头,看了一眼赵振华,李雷又平静的说:“另外,你这个大舅子,我打算要他一条腿。”
那一瞬间,宋江河差点以为李雷是不是疯了。
深吸了一口气,宋江河看向李雷:“李雷,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你这么做,李叔叔知道么?”
李雷摇摇头:“第一,我不是开玩笑。第二,我父亲不知道这个事情,如果他知道的话,大概不会要赵振华的腿,而是要他的命了。”
噗!
唐欣等人干脆就忍不住笑了,这种说话方式,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宋江河怒极反笑,他虽然忌惮乔磊等人的身份,也因为父亲如今正处于关键时期,不想惹事,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怕事的人,如果按照李雷所言,今天让他们把这辉煌夜总会给砸了,再打断赵振华的腿,那他宋江河就成了整个宁海圈子里的笑柄了。
所以,宋江河打定主意,哪怕今天和乔磊等人撕破脸,也要跟他们硬刚到底。
想到这,宋江河冷冷的看了李雷一眼,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气质也变得阴沉:“几位,我当你们是朋友,一直好言好语,可你们分明就是来找我宋某人麻烦的,怎么着,看姓宋的好欺负?”
李雷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肯定会这样,只要自己说出那两个要求之后,宋江河不发飙才怪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宋江河还不是泥做的,人家怎么说也是宁海圈子里面数得着的大少,换句话说,他宋江河要是今天认怂了,以后在这宁海,岂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他头上了。
无奈的摇摇头,李雷看向乔磊,意思是你来解释还是我来解释。
乔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唐欣却站了起来,走到宋江河的面前,眼睛盯着宋江河,一字一句的问:“你有母亲么?”
宋江河一愣神,随即眉头皱了皱,对于唐欣这种近乎于无礼的问题,他很不满意,但看在李雷的面子上,还是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毕竟大家都是有涵养的人,如果不是必要,宋江河不想跟李雷等人撕破脸,剑拔弩张只是一种气氛,可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你死我活。
唐欣淡淡的看着宋江河:“你有母亲,你也有妻子,那我我想问问你,如果你亲人,被人逼着出去坐台,出卖自己,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宋江河勃然大怒,唐欣这么说,基本上就等于是在打脸了,可还没等他发飙,就听见乔磊冷笑着说道:“宋江河,你就不想想,平白无故的,我们几个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闹事么?”
宋江河一愣神,正准备发飙的他一下子脑子清醒了许多。
这年头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懵懂无知毫无心机的,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怎么可能在社会上讨生活。哪怕宋江河这种纨绔子弟也是一样,要真的一点心机头脑都没有,早就被人吃干抹净骗的团团转了。
换句话说,宋江河很聪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乔磊话里面的意思。
霍然转身,宋江河看向赵振华:“怎么回事?”
“江河,你要相信我啊,他们纯粹就是污蔑我,找茬想要对付你啊!”这年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很多时候一件事闹大并且最终演变的无法收拾,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存在一些类似赵振华这种搅屎棍一样的存在。
换做一个稍微有点头脑的人,这时候就应该主动息事宁人,尽量不让宋江河与这些人起冲突。
可赵振华想的却是自己刚刚丢了面子,一定要在这群人身上找回来。
宋江河眉头皱了皱,自己这个大舅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很清楚,单看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姿态,宋江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毕竟是自家人,宋江河看在妻子的面子上,仍旧希望能够保下赵振华。
转过头看向李雷,他认真的说:“这件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李雷摇摇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宋江河一怔,却只好耐心的听李雷说下去。
“有个从农村出来的年轻人,他的家很穷,弟弟妹妹好几个,全靠父母在外面打工种地那点钱生活,姐姐为了能让他读完高中,早早的就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农民,就为了那点彩礼钱。这个年轻人考上了大学,遇到了一群不错的室友,大家一起创业,一起憧憬着未来……”
李雷淡淡的说着:“他在勤工俭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样家境贫寒的女孩,两个人算是同病相怜,确定了恋爱关系。结果没有多久,那个年轻人遇到了一场车祸,为了救室友的女朋友,他死了。”
说着朱军的故事,李雷的心情越来越不好,整个人都陷入了阴霾当中,回忆起那个在宿舍里沉默寡言,仿佛没什么存在感,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大家的男人,李雷的目光如同刀锋一样紧盯着宋江河。
“那个被救下来的人,是我女朋友。那个死掉的人,是我的室友,我最好的朋友、兄弟!他留下的那个女朋友,眼看着要被你的大舅子逼得去做小姐,宋江河你告诉我,今天这个店,我是砸还是不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