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看着靳容华,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下意识扒开了靳容华缠着自己的手,轻咳一声道:“不必了,表妹来者是客,还是去歇着吧,若实在觉得无趣,就去额娘她们那边吧,今儿个府里做了许多糕点和糖丸,有表妹爱吃的。”
珍珍说完就带着身边的丫鬟走了,脚步很快,仿佛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她一样。
“我已经向她示好了,她却不领情,真是可气。”靳容华跺了跺脚说道,颇有些气急败坏。
“好了,我看珍珍不是小气之人,你这样刻意接近她,才是适得其反。”靳淑华摇头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母亲愚蠢,妹妹也跟着愚蠢起来了,她这些天没有少劝说她们,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还时常被母亲怒斥,幸亏祖母很喜欢她,这些天她都住在祖母那边,再也不用受母亲和妹妹的荼毒了。
就说今儿个来赴宴吧,母亲提前几天就让人给她准备了衣裳,一套玫红色绣着牡丹花的旗装,和妹妹的比起来就是颜色不一样,其余差不多,太艳丽了,她不喜欢,可母亲说年轻女儿,就是要穿这样娇艳的颜色才好看,逼着她穿,还好她今儿个晨起故意把那衣裳弄脏了,才换了现在这身来,不然肯定丢脸了,至于妹妹,她也劝了,可人家压根不肯听她的。
“随便吧,若不是母亲交待了,我才懒得去巴结她。”靳容华撇撇嘴说道,颇有些不以为然。
“好了,咱们进去吧。”靳淑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家母亲,打从知道表姑母会成为皇后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仿佛要做皇后的人是她一样,一下子高调起来,有时候甚至有些目中无人,母亲自个变了也就罢了,还要把她和妹妹也教的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幸亏她年纪大一些,知道明辨是非,加之祖母时常教导,她才能坚持本心,反观妹妹,简直和母亲没什么两样,当真让她担心。
花厅里都是皇家格格和大家闺秀,一个个出身不凡,靳淑华和靳容华的身份有些不够看了,可谁让她们是靳家的女儿呢,所以没有人敢怠慢,有些小姐们甚至刻意和两人套交情,靳淑华还能稳得住,靳容华就有点飘飘然了,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安安都看不下去了。
“真是蠢货一个。”安安看着靳容华那副打扮,再看看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想过去把这丫头丢出去。
靳家人在安安心里一直是好的,如今倒是出了冯氏母女这对奇葩,可见一个大家族,总有那么几个人想拖后腿。
就在安安考虑要不要把靳容华请出去时,她身边的丫鬟点翠从花厅外头快步走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启禀格格,杭州府胡家的人来了,今儿个才到的京城,得知格格生辰,便赶来贺寿了,此刻正在福晋那儿呢,福晋让人传话过来,说格格不必过去请安了,只是胡家三位小姐也来了,福晋让格格款待她们。”
“胡家的表姐们来了。”安安闻言眼前一亮,她本来就很喜欢胡家那三位表姐,如今大家能在京城再见,她自然是高兴的,听点翠说额娘身边的菊珍姑姑已经带着三位表姐往花厅这边来了,她连忙迎了出去。
胡悦玲远远就看见安安在外头等着,她心中不免一热,带着两个妹妹迎上前去,便要向安安行礼。
“表姐快起来。”安安有些吃惊,立即去扶她们。
平常,靳家两位表姐过来,是从来不会向她请安的,毕竟她们和外祖家的人很亲,向来不讲究这些虚礼的。
“格格万福金安。”胡悦玲和两个妹妹却坚持向安安行礼,等安安将她拉起来后,才笑道:“我知道表妹的意思,只是表妹若不让我们行礼,便显得我们胡家人不懂礼数,没有教养了。”
“三位表姐以后别这样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快随我进去吧,外头太冷了。”安安柔声说道,然后带着胡家姐妹三人进去了。
胡家这次是大夫人江氏和二夫人陆氏带着三个女儿进京的,原本按照之前的行程,还要晚几日才进京的,是大小姐胡悦玲想起十一月二十三是安安的生辰,众人才加快行程,总算是赶上了。
“表嫂,你们今儿个才到京里,京中的宅院怕是还没有收拾整理出来,就在王府小住几日吧。”靳水月看着两个表嫂,笑着说道。
江氏闻言便要推辞,如今摄政王府在京中那是头一份的富贵,人人都巴不得来套近乎,她们虽然也有事来求这位表妹,却也有些顾虑。
“水月让你们留下,你就留着吧,正好我也打算再住些日子才回靳府去,你们就当陪我这个老太婆吧。”胡氏在一旁笑道,看着两个侄儿媳妇时,眼中有说不出的欢喜。
“是,姑母。”江氏和陆氏也不敢违背长辈的意思,连忙应了一声。
“悦玲今年多大了?”靳家大夫人武佳氏看着江氏问道。
“十八了。”江氏叹了口气回道,眼中都是担忧之色。
女儿是定了亲的,只可惜遇人不淑,退了亲后几乎没有人上门提亲,即便有,也都是不合适的,甚至还有人上门说亲,要女儿做继室,简直气死人了。
“我们家悦欣也十七了,连悦容都十五了。”一旁的陆氏也有些按捺不住,低声说道。
靳水月见江氏和陆氏都满脸愁容,说起女儿的年纪时都有些急迫,心里也明白她们在担忧什么。
十七八岁尚未说亲,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也怪不得两个表嫂着急了。
“她们的亲事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你们这样着急带三个孩子进京,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只要你们要求不是太苛刻,我这个做姑奶奶的,倒是可以给孩子们张罗张罗。”胡氏柔声说道。
她当初还在闺阁时,两个哥哥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疼爱,她出嫁时,哥哥们将府里的好东西都给她做陪嫁了,她嫁到靳家后,两个哥哥也时常让人送银票进京给她,生怕她吃亏,还在京中悄悄置办了铺子和田产给她,如今两个哥哥的孙女难说亲,她这个做长辈的,一定得管。
“不苛刻。”江氏和陆氏两妯娌异口同声说道。
“但凭姑母做主。”江氏连忙补充道。
“那好。”胡氏笑着点头,打算回去和巧穗商议一番,慢慢给三个表孙女找个好夫婿。
冯氏觉得,自己两个闺女亲事都没有着落呢,胡家又来了三个丫头要说亲,看二婶婶那积极的样子,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人家没有替自家闺女们上心,却顾着娘家的表孙女们,心里很不快。
“二婶婶也帮我们淑华和容华张罗一番吧。”冯氏看着胡氏笑道。
胡氏很不待见这个侄媳妇,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侄媳妇你是个有主意的,自然能给淑华她们找到好亲事,倒是不必我这个老婆子操心了。”
冯氏闻言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正想说些什么,靳水月却咳嗽了一声。
冯氏下意识看了靳水月一眼,见她笑眯眯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并没有异样,她胆子又大了起来,正想说话,却听到了一声脆响,靳水月手里的粉瓷杯子重重落到了小几上,缺了个口。
“奴婢再去换一个。”兰珍连忙说道。
“不必了,我看三表嫂一直忙着说话,面前的茶水都没有动一下,白白浪费了我这陈年的普洱老茶,表嫂不想喝,就拿给我吧。”靳水月淡淡的说道。
兰珍闻言,还不等冯氏说什么,就在冯氏一脸错愕之中,将冯氏面前的茶杯端走了。
冯氏一下子涨红了脸,三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连口茶水都不给她,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吗?冯氏气的脸色变了又变,却不敢在靳水月面前放肆。
老实说,靳水月不满这个表嫂已经很久了,这会是故意不给冯氏脸面的。
冯氏眼看自己下不了台,便说她内急了,要去净房一趟。
靳水月本来还想给冯氏一个教训,人家却尿遁了。
“三嫂这净房去的倒是时候。”巧穗撇撇嘴说道。
她很不喜欢冯氏,见福晋要收拾冯氏,自然高兴,只是冯氏也不是傻的,哪怕尿遁有些不光彩,也赶紧跑了。
“她这人就是这样,和她生气不值得,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胡氏看着女儿笑道。
“嗯。”靳水月轻轻颔首,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叫奴才们把午膳摆了上来。
今儿个女儿生辰,女儿那边宾客满堂,她这边来的都是娘家的亲戚,大家倒是不必拘礼,围了一桌用膳。
冯氏回去后,发现大家竟然没有等她,已经开宴了,而且丫鬟连她的椅子都没有准备,顿时气的不行,浑身都在发抖。
她知道,这里是王府,若不是靳水月受益,奴才们哪里敢这么做,她心里虽然不满,但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靳水月面前放肆,即便有满腔的怒火,也只能在别处发泄。
靳水月见给的教训也差不多了,总不能让冯氏一直下不来台,便轻轻点了点头,兰珍会意,立即示意一个小丫头去搬椅子给冯氏。
冯氏入座前还忍不住推了那小丫头一把,发泄心中的不满,只是一抬头却发现靳水月正冷冷的看着她,气势逼人,吓得她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放肆了。
花厅和水榭那边,宴席也开始了,安安很给胡家姐妹面子,让她们和她这个寿星坐了一桌不说,还坐在了她身边,至于靳淑华和靳容华,倒是坐的远了许多。
靳容华发现一开始巴结她们的官家小姐们,此刻都对她们不如一开始热络了,又看胡氏三姐妹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表姐也真是的,我们和她的关系可比胡氏三姐妹要亲,她干嘛护着胡氏姐妹?”靳容华看着自家姐姐,有些不解道。
“谁得了她喜欢,她自然护着谁,向你这样不知进退,自然惹得表妹她们生气了。”靳淑华有些没好气道。
“姐姐这事怪我了?”靳容华一下子就涨红了眼,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只怕要哭出声来找母亲冯氏告状去了。
靳淑华转过头没有看靳容华,心里有些烦躁,妹妹这样,让她十分郁闷,也不知这丫头何时才会懂事些。
二格格是和安安她们一桌的,满屋子人中,就她一个是嫁了人的,不过安安是她亲妹妹,她出现在这儿也是理所当然的。
午膳过后,安安和珍珍带着一众闺秀去看戏了,幸亏王府用来听戏的地儿够大,足以容纳下这么多人。
弘历兄弟三人是午膳后一个时辰跟随自家阿玛回王府的。
姐姐生辰宴,他们这些做兄弟的自然要去恭贺,只是早上的学业不好耽误了,阿玛又要处理政务,所以才这个时候回去,打算晚上一家子一块用膳呢。
白天是为了应付旁人的,晚上他们才会给姐姐过生辰,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让弘历没有料到的是,他们兄弟三人才回府一会,就碰到了不少“闺秀”,大家接近她们的方式和借口多种多样,甚至连最年幼的弘昼,也被人给盯上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三哥和四哥也就罢了,三哥已经是大人了,她们属意三哥也是正常的,四哥向来美名在外,是诸位皇孙之中的佼佼者,这些小姐们接近四哥也说得过去,可我呢?我今年虚岁才八岁,她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成心吓唬人吗?”弘昼拍着自己的小心肝,涨红脸说道。
“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我看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和弘昼你就很配,人家今年十一岁,看着娇美可人,关键人家看着你时,那眼神别提多专注了,能撇开三哥和我,看上了你,虽然证明她眼光不咋的,可是弘昼,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弘历拍着弟弟的肩膀,笑着说道。
“四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现在越来越嘴贱了。”弘昼拉过自家四哥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小牙印后,恶狠狠说道。
从前那个成天装成熟的高冷四哥呢?到底被谁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