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如,你不能死,敏如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额娘。”董佳氏摇晃着富察敏如,年迈的她受到这样的打击,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一时间只觉得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人也往后倒去。
“老夫人。”靳水月立即过去扶住了她,发现董佳氏只是晕过去后,这才松了口气,但又怕她喘不过气来,便让菊珍帮忙把董佳氏的衣裳扣子解开,又让几个仆妇进来,把人抬到了后头厢房里。
把董佳氏安顿好了后,靳水月又让人把富察敏如也抬到了另一间屋子里,虽然心里有些发毛,毕竟富察敏如已经中毒身亡了,但是靳水月还是摸了富察敏如的心跳和脉搏,最后确定了一次。
“福晋,怎么样?”菊珍也害怕的很,毕竟好好的大活人顷刻间就被毒死了,她能不害怕吗?
“没气了。”靳水月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想不明白,大家都喝一壶茶,为什么惟独富察敏如被毒死了,而且被子里还有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在了王府,喝的还是她让人泡的茶水,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无法善后的。
“菊珍,这茶水……。”靳水月抬头看着菊珍,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福晋,这茶水是奴婢亲手准备的,茶叶是奴婢拿的,茶壶和茶杯也是那一套官窑的杯子,是福晋常用来待客的,一套四个杯子,奴婢就随意拿出两个来给富察家的老夫人和夫人用,泡茶的水也是外头炉子里才烧开的滚烫的水,福晋和富察老夫人也喝了啊,这些都不会有问题的。”菊珍连忙回道,她也被吓得不轻,但是这些东西是不可能有问题的,否则为何独独富察敏如被毒死了,自家福晋和董佳氏就没事呢?
“真是怪事,若是不查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无法向富察府的人交代,而且……他们一旦报官,官府势必让我们交出凶手来,这才是最棘手的。”靳水月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是不会下毒害人的,她这个福晋没有吩咐,旁人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可我们府里不会有人做这种事的。”菊珍低声说道。
“我也不信,否则人家要取王爷和我的性命,岂非很简单?”靳水月也不信身边有人敢这样,她低头沉思片刻,对菊珍道:“出了这样的大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立即派人去通知富察府的人。”
“是,奴婢知道了。”菊珍连忙点了点头,让外头的人去办了。
靳水月心里还是非常紧张,非常忐忑的,平白无故见了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哪里能做到完全淡定,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富察敏如,说起来是和她们有嫌隙的人,还不知道旁人如何揣测呢。
她忍不住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好这个时候离午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她家四爷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也有个人商量,有个人可以帮她拿主意了。
“福晋,去请太医的人回来了,说宫中太医这会没空来咱们府上,那奴才便自作主张在外头请了个大夫回来。”菊珍急匆匆进了屋,低声禀道。
“有大夫也好,快点请大夫进来给董佳氏瞧瞧。”靳水月连忙招手,示意菊珍去把人请了进来,带到了董佳氏休息的厢房内。
“启禀福晋,这位夫人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很快就能醒来。”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掐董佳氏的人中,然后又拿银针刺X,过了好一会后,董佳氏终于睁开了眼睛。
“老夫人,你赶紧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靳水月见董佳氏醒来了,连忙问道。
董佳氏的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过了片刻才完全醒过神来,嘴里叨念着富察敏如,就要起身出去找女儿。
靳水月觉得以董佳氏的年纪,怕是再也不能受刺激了,便拦住了她,让菊珍带着大夫去隔壁看富察敏如了。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被毒死了……怎么会这样……。”董佳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这辈子一共生育了五个儿女,孩子们一直过得都还不错,也不需要她C心太多,可现在大女儿突然就这么没了,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感觉,简直痛不欲生。
“是谁要害我的敏如,是谁?”董佳氏猛的抓住了靳水月的手,眼中带着仇恨:“是不是福晋你不肯原谅敏如,怕敏如再做出伤害格格的事,所以才想一了百了,毒死她?”
“我知道夫人痛失爱女,伤心欲绝,这样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夫人先休息休息,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富察府的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处理此事,花厅那边我也不许任何人动分毫,夫人若怀疑是我王府的人动的手脚,大可以报官,让顺天府的人来办案。”靳水月虽然能理解董佳氏现在的心情,可是心里也很郁闷的,她若是真想要富察敏如的性命,也不会等到现在了,正因为她相信自家四爷和富察马齐已经达成共识,所以才没有C心那么多,没想到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靳水月没有在屋里继续待下去,她叫了个丫鬟来伺候董佳氏,然后去隔壁看富察敏如了。
“大夫,怎么样了?”靳水月进屋便低声问道。
“启禀福晋,这位夫人中毒已深,早已毒发身亡了。”大夫躬身说道。
“是什么毒?”靳水月连忙问道。
“老朽也不知这是什么毒,但毒性甚强,老朽已经看过那茶杯里面的水了,倘若人喝了,见血封喉,瞬间就能毙命。”老大夫低声说道。
“嗯。”靳水月点了点头,看富察敏如发作的那么快,她就知道这毒药很厉害了。
“福晋,人已经没气了,老朽是无能为力了。”老大夫恭声说道。
“多谢大夫了。”靳水月点了点头,让菊珍付了诊金,把人送出去了。
大夫刚刚走,富察府的人便来了,来的是老太爷马齐和他家的小儿子傅兴。
两人先去看了富察敏如后,又去安慰了董佳氏,紧接着到花厅看了一番,检查了那杯有毒的水后,便带着董佳氏和富察敏如的尸身回去了。
至始至终,富察氏父子除了来时和靳水月请了安外,便再也没有说什么话了,脸色都非常的凝重。
“福晋,咱们该怎么办?报官吗?”菊珍看着自家福晋问道。
“把那杯有毒的茶水装起来收好,还有用过的茶壶和茶杯,都收起来,我们不必报官了,看富察府的人怎么做吧。”靳水月真的觉得很累也很烦躁。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安排。”菊珍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下去了。
府里死了人,自然有些人心惶惶的,菊珍才安排好一切后,正要回到正屋去向自家福晋复命,却和疾驰而来的小丫鬟撞到了一块,差点让她跌了一跤。
“你这丫头没长眼睛吗?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菊珍忍不住教训起小丫鬟来,她平日里都是很和善的,哪怕身为管事的大丫鬟,对这些小丫鬟也是轻言细语的。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眼泪都差点出来了,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事禀报,连忙福了福身,深吸一口气道:“姑姑别生气,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兰珍姑姑让奴婢回来传话的,奴婢有急事要禀报福晋。”
菊珍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臂,这才发现这小丫鬟是三格格安安身边的人,连忙问道:“有什么事儿你告诉我,我去回禀福晋,府里才出了事,福晋心情不大好,若不是大事,就不必惊扰福晋了。”
“姑姑,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我们三格格在畅春园和十四爷家的五格格赛马,马儿发了疯,格格们都受伤了。”小丫鬟连忙说道。
菊珍闻言一呆,随即拽着小丫鬟往屋里走,急声道:“快点,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福晋去。”
富察敏如死在了雍亲王府,这虽然是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但是在菊珍心里,外人哪里比得上自家格格,如今格格都受伤了,当然要第一时间禀报自己福晋。
靳水月原本觉得心力交瘁,正靠在罗汉榻上清醒清醒自己的头脑,却没想到菊珍竟然带着小丫鬟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还不等她说什么,小丫鬟就把在畅春园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
“安安从马上摔下来了,蔚蓝被马儿压伤了。”靳水月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安安伤的如何?”
“格格摔的很重,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有流鼻血,还有右手的胳膊抬不起来。”小丫鬟急声禀道。
靳水月闻言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她们吩咐道:“立即去畅春园,还有,菊珍把这事告诉下面的人,等王爷回来务必告知王爷知晓,请王爷也去一趟畅春园。”
“是。”菊珍连忙点头,到了门**待了小丫鬟一声,便快步跟着自家福晋往外走去。
到了府门口,靳水月正要上马车,却见自家四爷的马车回来了,心情极为沉重的她顿时觉得胸中那口闷气消散了一些,他回来了,她也有个可以一块商议拿主意的人了。
“这都快午时了,要去哪儿?”四阿哥见自家福晋的马车也在外头,便知道她是要外出了。
“去畅春园,安安她们今儿个不是赛马吗?马儿发了疯,安安和蔚蓝都受伤了。”靳水月一脸凝重的说道。
四阿哥闻言那还了得,立即伸手拉着自家福晋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往畅春园赶去。
畅春园内,以杨太医为首的几位太医正在屋内给蔚蓝诊治,至于其他几位格格,包括安安,她们都在外厅等候,因为安安看起来伤势较轻,所以暂时没有太医来给她看。
“老天爷保佑,蔚蓝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蔚舒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着,脸色白的吓人,毕竟亲妹妹如今危在旦夕,她怎么能不担心,不伤心。
“蔚蓝,蔚蓝……。”十四阿哥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急匆匆跑了进来,作势就要往里屋冲去。
她听闻女儿受了重伤的消息后就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如今只想看看女儿到底伤的如何了。
“额娘,太医在里头,咱们暂时不能进去。”蔚舒连忙上前拉住了自家额娘,走在后头的十四福晋完颜氏也伸手拉住了侧福晋,低声道:“太医在里头诊治,我们不方便打扰,妹妹先稍安勿躁,在外头等着吧。”
“好好的怎么马儿就发了疯?蔚蓝又怎么会被压到?蔚舒你快告诉我,你快点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十四侧福晋一把拉住大女儿的手,急声问道,因为实在是担心小女儿蔚蓝的状况,泪水更是止不住往下流。
“额娘,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就是妹妹和安安妹妹赛马,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后面妹妹的坐骑就发了疯,把妹妹甩下去了,那畜生还把安安妹妹的坐骑也给撞倒了,安安妹妹也摔下了马背,后来妹妹就被安安妹妹的坐骑给压到了。”蔚舒说着也哭了起来:“两匹马撞在一块,撞击的力气很大,那马倒地后重重压在妹妹身上,妹妹嘴里、鼻子和耳朵里都在冒血。”
“好好的,为何非要赛什么马?这可真是作孽啊。”侧福晋闻言差点儿没有晕过去,听说女儿嘴里、鼻子和耳朵都在冒血,她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忍不住捂嘴哭了起来。
见侧福晋这样伤心,嫡福晋完颜氏本想说些什么劝她,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了,身为额娘,孩子伤成这样,没有一个能忍住的。
蔚蓝那丫头是贝勒府最小的格格,也是完颜氏看着长大的,完颜氏没有生下女儿,所以比较宠爱蔚蓝,虽然前些日子觉得这孩子太霸道不懂事,但是经过一番教导后,似乎长进了一些,完颜氏正倍感欣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