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柳智章跑进来对张艳喊道,“大嫂,酒席马上就散了,咱爹让你陪着娘到门口谢客呢。”张艳赶紧下炕,柳老娘和蕙兰等家眷都在忠章家里,帮着请来的厨师忙活了一上午,宾客们吃喝差不多了,她们才得闲,正坐在卫稷的炕上扯闲篇,蕙兰笑着对柳老娘说,“姐,刚才你看见张艳这丫头为俺姐夫挡酒是不是特高兴?”柳老娘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那可不,爱稻眼瞅着该嫁人了,义章不在家,仁章跟我一样主不了事,家里大事小情都要靠你姐夫一个人操心,现在好了,有了张艳,我看她那架势比你姐夫能耐都大,把几百个男人都给降服了,怪不得你姐夫在我眼前总夸称张艳,这儿媳妇算是找对了!”
“姐,我姐夫光夸称张艳,就没在你面前夸称过我?”
“你有啥好夸的?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没个正形,整天还跟小孩似的缠着他,除了跟他犟嘴还能干啥呀?你姐夫也是,总跟我说你还是个孩子,我看都是他从小把你给惯坏了。”
蕙兰搂着柳老娘的脖子开始撒娇,“我的亲姐呀,你和姐夫这是要过河拆桥呀,张艳还不是我经常带她到咱柳家大院玩,才和仁章好上的,追她的男人那么多,是我老跟她说仁章的好话,现在新媳妇进了门,你俩口子就看不惯我这个妹妹了!”
林绮看着柳老娘和蕙兰亲热地就像母女,心里羡慕极了,自己嫁到柳家大院有五六年了,跟大院里的人都格格不入,忠章夜里说梦话的时候经常‘蕙兰,蕙兰’的喊个不停,醒了就拿自己发泄,眼前的蕙兰俏丽丰腴,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自己作为女人听了都动心,何况男人呢?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怀不上孩子,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忠章休了,想到这儿禁不住黯然泪下。
“忠章家的,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忠章对你不好?”蕙兰见林绮突然落泪就心疼地问她,蕙兰平时经常听卫稷说忠章折磨林绮,拿着她不当人。
“小姨,没啥,我看见你和婶娘这么要好,我就想俺娘了。”柳老娘和蕙兰都叹了口气,她们就算知道忠章拿着林绮不好,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劝慰她,柳老娘拉着林绮的手说,“忠章家的,既然嫁到了柳家大院,尽量将就吧,最好给忠章生个一男半女,有了孩子,忠章会慢慢变好的。”
“婶娘,俺也想怀上孩子,可就是怀不上,各种方法都试了,就是不管用。”
“忠章家的,别着急,你今年还不到二十呢......”这时张艳领着信章走了进来,蕙兰跳下炕摸着张艳红扑扑的脸蛋,笑着说,“张艳,你今天可给你老公公长脸了,自从义章参军后,他就嚷嚷没人陪他喝酒了,现在好了,有了你,啥问题也解决了。”张艳佯装生气,对柳老娘撒娇道,“娘,你也不说说俺小姨,她净瞎说,哪有儿媳妇陪公爹喝酒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柳老娘拉着张艳的手,笑着说,“好闺女,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跟你爹一直就没大没小,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她呀是没有你的酒量,否则还真能天天陪着你爹喝酒呢。”张艳当然知道柳老爹非常宠爱蕙兰,她笑着对蕙兰说,“小姨,我刚才替爹喝酒那是被逼无奈,仁章酒量小,喝得跟一堆烂泥似的,爹再喝醉了,家里不乱套了,对了,爹让咱娘几个去大门口谢客呢,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张艳挽着柳老娘的胳膊就往外走,蕙兰问张艳,“饽饽都拿到门口了吗?”
“小姨,饽饽都切好了,就等着分了。”
送走了宾客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柳文贵带领柳家大院的男女老少收拾桌凳,清扫卫生。柳老爹一个人来到书房,从口袋里掏出柳商章送的‘礼物’,一张薄薄的书信,只见信笺上写了两行字,‘文德贤弟,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犬子商章乃大漠胡杨,令嫒爱稻是幽谷芷兰!俩人乃天合之作,望贤弟成全!愚兄文华。’柳老爹会心地笑了,他知道现在柳文华穷得只剩下一身傲骨了,这哪里是贺礼,分明是替商章向自己提亲,自己没收到一丝一毫礼物还要搭上宝贝姑娘,怪不得他能家财万贯,这样的买卖稳赚不赔,还让你高高兴兴地同意,他提笔写了一封回函,‘姻翁文华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小女爱稻为凤凰,令郎商章似碧梧!凤凰非梧桐不栖,小女非令郎不嫁。愚姻弟文德。’
张艳坐在炕上,透过窗棂纸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天公格外青睐柳家,喜宴刚结束就开始簌簌地下起了大雪,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柳家大院经过一天的喧嚣终于沉寂了下来,思麦、卫稷、王卉等人收拾完桌凳后都回各家了,仁章仍在呼呼大睡,看这架势闹完洞房都醒不了酒,爱稻从宴席结束后就不见了人影,急着和商章约会去了,智章拎着一大包好吃的送柳文喜回家了,柳老娘这几天就没怎么睡觉,现在大事圆满结束,在西屋睡着了,只有惜谷和信章还精神抖擞地缠着张艳,信章从布兜里拿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塞进张艳的嘴里,惜谷在一旁摆弄着橡皮筋。
“惜谷,咱爹去哪儿了?”
“大嫂,爹这时候,肯定在书房看书。”
“惜谷、信章,咱几个一起去书房看看他好不好?”
惜谷和信章都摆手不去。
“惜谷,你俩为啥不愿去呢?”
“大嫂,书房那地方,除了二哥和蕙兰姨,其他人都不愿去,二哥喜欢看书,又能陪爹喝酒。蕙兰姨呢,天天早上都去,她喜欢跟爹斗嘴,帮爹沏茶捶背,有好几次我去喊爹吃饭,还碰见她跟爹一起嬉闹呢。”
“蕙兰姨也陪爹喝酒吗?”
“这倒没有,蕙兰姨跟娘一样从来不喝酒,有一次跟爹打赌输了,被罚了一小杯酒,结果就醉了,在爹的书房哭了好一阵子呢,我印象中小姨就喝过那一次酒。要说喝酒,我二哥最厉害了,爹都喝不过他,他经常和卫稷姐一起偷喝爹的酒,我和信章都知道。”
“咱家有很多酒吗?”
“当然了,咱家地窖里藏了好几十坛子酒,大部分都是乡里的酒坊酿的,粮食是用咱自家的,那些瓶装酒都是别人送给爹的,蕙兰姨就隔三差五地带酒来。”张艳摸着惜谷的脑门,笑着说,“惜谷,你倒像爹肚子里的蛔虫,啥事都知道呢?”
惜谷指指信章,笑着说,“大嫂,你别看信章小,他知道的更多,自从二哥参军后,他就搬到西屋和爹娘睡一个炕,爹娘说的悄悄话他都知道,好多都是他告诉我的。”
“是吗?信章。”信章点点头。
“那我问你,你二哥义章最喜欢谁?”
信章两只手简单的比划了几下,惜谷给张艳翻译说,“信章说二哥最喜欢卫稷和厚章。”
张艳搂着信章轻声细语地说,“大嫂今天就开始跟惜谷学哑语,我可不能听不懂小弟说话呀。”信章使劲点点头,用手又比划了几下,惜谷又翻译说,“大嫂,信章说他非常喜欢你,想晚上跟你一起睡觉。”张艳听了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亲了一口信章,笑着说,“我同意,但你大哥不会同意的,白天我搂着你睡好不好?”信章又多比划了几下,惜谷接着翻译,“大哥就没有二哥好,二哥在家的时候,晚上都是搂着信章睡觉,大哥从不搂着信章睡觉,嫌他脏!”张艳越来越喜欢信章了,信章说得没错,仁章穿衣戴帽特别讲究,衣服总是一尘不染,一个大男人总喜欢穿白色袜子。
“信章,陪大嫂到书房看爹去,大嫂有事跟爹商议,好不好?”信章站起来,趴到张艳的后背上,比划了几下,惜谷说,“大嫂,信章说你背着他,他就陪你去。”张艳笑了笑,爽快地说道,“当然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自己走我还不放心呢。”说着就下了炕,惜谷给信章穿上鞋子,然后对张艳说,“大嫂,那我到小叔家找念菽姐玩啦。”说完就抢先跑了出去。
张艳背着信章先到东屋看了眼仁章,他蒙着被子睡得正香呢,张艳拿起智章一件外套,让信章披在头上,背着信章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