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的女儿小尘,她慢慢长大,开始会叫妈妈了,她的声音那么甜,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地依恋我,是她唤醒我,让我从沉沦中彻底走出来。
她的人生开始了,我不能再逃避、不能再卷曲着,我要承担起她的依恋。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得选择,只能站起来、走下去。也是这份责任真正给我带来了勇气,面对一切的勇气。”
赵郁恒听到这儿,一颗揪着的心终于能先放下来了。他知道不论曾经多么心酸艰难,好在现在的如故一切都挺过来了。他所认识的如故,一直都是眼前的这份淡定从容,这就是最好的说明!
所幸,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如故站起来了,稳稳当当的。
如故的表情轻松自然,更加说明她已经走出来,不再受过去所困,更不再受过去所扰,她有新的生活,生活还在继续。
。。
。
“现在的我,为了女儿、为了母亲而活,然后,还有自己的梦想需要追寻,活得很透彻。
所以,很多人会问我,后悔吧?
我心里的答案是:没什么好后悔的。
该谈恋爱的年纪被异性吸引,这些都是人生的一个过程,只是遇人不淑,这也是没办法的,又年少无知,不会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过这样的经历不是也正好能擦亮眼睛嘛,将来再不会了。
看起来,因为小尘的到来摧毁我人生的一切,曾经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她就是我最好的人生,无可取代、无法挑剔。
你以后有机会见到她时,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她真的是个小天使,那么可爱,那么童真,能带给我一切力量,让我有勇气积极地面对每一天。只要她给我笑一个,我所有的疲惫烦恼都会马上飘散。
你要是见到她,就会相信我说的了…”
“我信,她有你这么坚强的妈妈呵护着,当然是小天使了。”
赵郁恒看着如故,对她肯定地点点头。
他是真的很肯定她。听完她的故事之后,在他所有认识的女人里,她是最让他佩服的。
了不起的坚强,承载一切,胜过无数男儿。无论命运如何蹂躏,芬芳却更盛。
。。
。
却没想到,听了赵郁恒的话,如故那一直平静如止水的脸上,突然滑落下大滴大滴的泪珠。
如故更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赶紧背转过身抹干净眼泪,努力平复心绪,一小会儿后,她再次恢复了平静,转回过身来,
“可是,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东西是后悔的,那就是最初的时候我对小尘的排斥。我并没有一开始就接纳她、好好呵护她,甚至,相反,刚知道她在我肚子里时,我是那么地憎恨厌恶她,每一天都在盼望她消失,永远地消失在我身体里。
生下她之后,在她会说话之前,她都是我妈妈在照顾,我甚至不愿意看她一眼,连听她的声音都会觉得是一种折磨。
为什么我当初会那么残忍地厌恶她,为什么!
现在真的很后悔,痛彻心扉的后悔。那小小的身体知道自己是那么的不受欢迎,该有多可怜呀!真希望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那样我一定要把握好呵护好她,珍惜我们母女身体相依的每一天,
每一天,都要大声地告诉她,妈妈爱她…”
“她拥有现在的你就足够了,如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
。
如故认真理了理头绪,好像她自己的故事都已经介绍完了,接下来要跟赵郁恒说主题了,
“你知道吗,我以前就读的是跟你同一所大学,展末农业大学,职业技术学院*级电子专业,寝室是一栋308室。”
“你…你…你跟林兰认识吗?”
赵郁恒听到如故这一句,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我们不仅现在认识,五年前我们就认识了,我跟林兰是同学室友,以前更是最好的好朋友。我离开了,你才跟林兰渐渐熟悉起来的,所以你不知道这些。”
如故主动告知赵郁恒她的故事,不仅仅是因为赵郁恒也向她坦诚了——他心底那份最难启齿的感情,主要还是为了三个人的关系能明朗一些。
她不希望因为赵郁恒对自己过往的不了解,影响了他在林兰面前的伪装。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赵郁恒在林兰面前越来越被动,乃至于将来的难堪,那她夹在中间就会是最难受的那个。
林兰,赵郁恒,都是她想要珍惜的好朋友。
说出来了,现在他和林兰的问题,他也可以早有应对之策。
“我早说过了,我没本事帮你的。不过,你也先别慌,林兰还不知道这些呢,她以为是我向你隐瞒了过去,我们还是她眼中的情侣,她更没有猜想到你对她的…那个…”
。。
。
林兰手捧着咖啡杯轻松地摇晃着,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她单独约了赵郁恒出来,想找他谈谈如故的事。
可是又怕自己的紧张会让赵郁恒对如故的过去产生怀疑,想了想,终于决定开口,
“你以后要对如故很好很好哟,不然,我不会理你的。”
林兰这算是对赵郁恒的命令和威胁吧,不论她理解的赵郁恒对如故的感情、如故和赵郁恒的关系是怎样的,她依然坚持要赵郁恒再加上她提的要求,去对如故更好。而这句话透露出的一个可怕的信息,却被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忽视了。
她是在为如故的幸福而努力。可是凭什么她那么自信地认为,她的不搭理是对赵郁恒最大的威胁呢?
林兰脱口而出的话,正是印证了她的心。
她内心深处不自知的角落,也许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一直都清楚自己在赵郁恒心中的地位。只要他的一个眼神,她就能清楚。
不论是爱,还是转换成了友情或亲情,她在他心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她却不曾怀疑过。
。。
。
赵郁恒,更是听不出来。
他只知道,林兰的不搭理真的对他来说,就是在朋飞他所遇到最严重的事情。
林兰和赵郁恒的这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才是最可怕的,埋在骨头里看不见的可怕。
“嗯,知道了,我会的。”
赵郁恒小心应承着。林兰的要求,他一直是唯命是从的。
“如故她其实一直过得很不容易,很辛苦的,所以,你一定要对她很好!”
…
“林兰,你很关心如故,是吗?”
“嗯!”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啊?”
“我是说,你和她不过才一面之缘,怎么会知道她过得辛不辛苦?”
“什么嘛?我们是…”
“你们是好朋友,对吧?”
“对呀,我们是好朋友。”
“你们很早之前,在我之前,就已经是好朋友了吧?”
“你…你…你胡说什么呀!什么在你之前呀…”
林兰听到赵郁恒说到这儿,开始了莫名的紧张。她害怕极了,不会赵郁恒是听出什么来的吧。
赵郁恒打断她的话,
“如故都跟我说了,你们以前是同学,还说了…”
“她都跟你说了!还说了什么?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了,她退学的原因。”
“退学的原因!她怎么跟你说的?她说的原因是什么?”
“小尘,她的女儿小尘。”
。。
。
听到赵郁恒说起小尘,林兰就全明白了。
如故是真的都说出来了,都告诉他了。
她为什么要说出来,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吗?不是都告诉她了吗,她不会说出来的,两人就是初识呀!那现在呢?现在如故和赵郁恒,他们两人会怎样呢?
林兰窃生生地问着赵郁恒,
“那现在……,你都知道了,还能接受如故吗?”
问完之后,还没等得急赵郁恒的回答,林兰就在他面前“刷”的一下,眼泪掉了下来。她太担心了,一时之间竟然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如故好不容易遇到了赵郁恒,一个在林兰眼中最适合如故的完美伴侣,却因为她林兰的出现,担心没有办法隐藏过去而过早暴露,却因此很可能会搅黄了她美好的未来。
林兰心里说不出口的自责,又万分的担心赵郁恒会因为如故对过去的坦白,而无法接受她?
。。
。
面对突然落泪的林兰,赵郁恒手足无措,他赶紧抽出手边的纸巾,帮着林兰擦拭泪水。
赵郁恒一慌乱,就忘记了回答林兰提出的问题。
林兰的眼泪一直都具备这个神奇的功能,能让理智的赵郁恒瞬间六神无主,即使如今沉稳如斯,也还是在美人垂泪的瞬间崩塌所有理智。
见他没有回答,只顾着替自己抹眼泪,林兰已经想着最坏的打算,即使是最坏的情况,她也要为如故再努力争取一番。
林兰想着,如故既然会对赵郁恒合盘托出过去,那以如故的骄傲,必然是不会做出任何挽留的。挽留的工作,只能林兰来替她做了。做为好朋友,她曾经缺席过如故最困难的时候,现在,在如故的幸福面前,她这个好友不能再跟着她一起迟疑了。
当然,林兰所想象出来的,如故和赵郁恒的关系,也仅仅只是林兰她自己的想象而已,由赵郁恒和如故刻意营造的效果所导致的想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