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江舟村的一个雨夜,住村东头的孤寡老汉老林头,家里突然进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意识模糊进门就晕倒的女人,她手里紧紧地撰着个男孩,七八岁模样,瘦瘦小小,脸色苍白苍白的。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寒冬刚过的春季,似乎在她们两母子身上,寒冷还未走远。
这对母子,老林头是知道的。
知道却不代表认识或熟悉。
他仅仅只是知道,她们从城里来,有着被那个年代所排斥的背景,是不受大家待见的。
老林头是孤儿出身,从小吃乡亲们的百家饭长大,虽不清楚她们的来历,瞧着她们在村里无依无靠的可怜样,就存起恻隐之心,尽自己所能的三不五时给予她们一些接济。
在当时,他可是整个村庄唯一敢跟她们母子接触的人。
那个人人自保的年代,反而像老林头这种世代相传的贫农身份,是过得最自由自在的。他没有家人,没有背景,没有立场,有的只是简单活下去的信念和一颗纯净善良的心。
老林头细心照料着那对母子,小男孩气色慢慢红润起来,跟老林头也熟络了,先前的拘谨少了,在老林头面前逐渐恢复小孩特有的活泼。
小男孩,就是后来的林军,林兰的父亲。
女人也渐渐好转起来。
这天早上,终于是可以勉强支撑着身体下床走动。她看到老林头带着小男孩在外面玩耍,小男孩坐在老林头的肩头,笑得那么甜那么真,她的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舒心极了。
“看来,那个雨夜鲁莽地跑来找他,倒是找对了,不然,现在我们母子二人会变成什么样,都不敢想象呀!”
是呀,她们之前的日子确实是过得太苦了,不仅物质上的匮乏,还有精神上的孤独和无依无靠。
于是,她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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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女人的身体算是恢复了,只是脸色还很是苍白。
女人的名字,叫栀子。
栀子叫来老林头,两人都坐了下来。
栀子告诉老林头,她的决定。她想带着儿子和老林头一起过日子,三人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军儿以后就跟你姓,你就是他的爹爹,行吗?”
小男孩一听,十分激动,还没等老林头答应下来,就大声喊着,
“爹爹…”
他从记事就没见过亲生父亲,一直羡慕着别的小孩叫爹爹,现在听栀子这么说,他是那么的破不急待。也可能,他们的父子缘本就是老天注定的。
老林头,听到栀子这么说,起初很是惊讶。
眼前的这个女人,刨除一切外在因素,单就一个女人来说,她可是极美的。十里八村,年近五旬的老林头都没能见到过,比眼前这个栀子更美的女人。甚至,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连可以跟她的漂亮放在一起比较的女人,都是没有的。
而老林头自身,别说又老又粗吧,还有些残疾,他的右脚前脚掌天生的弯曲,导致他行动不如常人灵活。
就算是这个栀子,她有着特别的背景,在那个年代称作成分不好,又重病卧床需要人照顾。老林头也是从没想过,要去动这个女人的脑筋。
现在,却猛的听她这么一提,那么的真心实意,老林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还有眼前这个可爱懂事的军儿,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跟自己那是特别的投缘呀。
这么美的女人,要嫁给他做老婆。
这么乖巧的孩子,叫他“爹爹”,嚷着要做他的儿子。
要说老林头,起初会有些不知所措,可在小男孩大声喊他“爹爹”的时候,他再找不到理由拒绝,羞涩地搓揉着手指,低下了头。
栀子柔声地再次追问着,
“可以吗?”
“都听你的!”
说完,老林头难掩喜悦,羞答答如十七八情窦初开的少年,扭捏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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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落幕,初夏即至,栀香满村飘洒。
江舟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栽种着栀树,是个偏爱栀香的村庄。也因为,江舟的土壤肥而不腻、湿而不滞,特别适宜种植栀子树。
就在这样的日子,栀子身体已大体恢复,她精心地打扫着老林头那破旧却温馨的小屋。半天的功夫,小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栀子又四处摘来许多的栀子花,拿碗盛着,摆满小屋的每一个角落。
老林头带着小男孩,愉悦的在屋子里唱着笑着跳着。
夜来了,栀子哄着儿子,待他睡熟,就来到老林头身边。
老林头有些紧张,
“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话一出,又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有些奇怪,脸红得不知所措。
栀子淡淡地笑着,打来一盆热水,轻柔又自然地帮老林头搽洗着身子。
老林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任这个女人摆弄着。她的动作那么轻柔,靠近他的时候,身上散发着夹杂了淡淡栀香的女人香,甚是醉人。
老林头早就似醉了一般,连自己何时躺下的都记不得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栀子已经是*赤*裸*着坐在他的身上,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这一次,却带给了老林头,他前半生从未体会过的无与伦比的刺激。
栀子上半身完整呈现着,在老林头的眼前。黑夜里,她通体洁白如雪,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映在她身上,格外光亮,亮堂了老林头的整个小屋,更是亮堂了他的心。
老林头慢慢地,被这个女人引领着,进入了一个他从不曾触及的世界,那个世界,拘谨和羞涩显得是那么的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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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头和栀子就这样在栀子花盛开的季节,结合在了一起。一切是那么自然,他们一家人相处得父慈子孝,夫妻和睦。
曾经的老林头,人生只有一个信条,就是吃饱肚子活下去。栀子就这么走来了他的世界,他开始觉得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的和栀子、和林军一家人幸福的活着。
这个女人,改变了他,改变了他的生活,改变了他的思想。让他对人生开始有了要求,有了追求。
老林头的心,彻底被这个栀子照亮了。
这就是爱,他深深地爱上了栀子。
可是,好景却不长。
因为,栀子的身体从未真正的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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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不到的时间,栀子又病倒了。这次,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闯不过这关了。
在老林头还没来得及准备好接受她的离去时,她就病逝了。
临终前,栀子告诉林军,以后的人生只有老林头一个亲人,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回报他的养育之恩,好好孝顺他。又拜托老林头,以后,林军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一定要代替她抚养林军长大,
虽然说这些都是多余,因为他们父子的感情,无需多言。
最后,她告诫老林头,永远不要再提起林军的真实身世,她会带着它长眠于世。而老林头也压根不知道,无从提起。
栀子离世的那一刻开始,注定老林头和林军是真正的亲爷俩。
栀子是带着愧疚离开的。那个雨夜,她就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之所以一直在强撑着,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只因为,他的善良还有他清白的世代贫农身份,可以让她放心托孤。却万万没能料到,会收获他的一片深情,这是她无以为报的。她的爱,早随着林军的亲生父亲长埋地下了。
所以,对老林头,她有着无限的愧疚。
老林头,眼见着栀子的离去,万般不舍又回天乏术。
这个女人,给他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可是,即使短暂,他也心存感激,感激生命中有她的出现。伴着她的离去,虽然会有痛彻心扉的无奈,会有无穷无尽的思恋,却有一段最真最美的回忆长存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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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走后,老林头爷俩思念至极,生活却还得继续,清苦着,也还安乐。
村里人是健忘的,被他们父子相依为命的融洽感染了。
因为老林头,村里人都接纳了林军。这是栀子生前就盼望的,这会儿,天上的她也会笑着瞧这一幕吧。
慢慢地,大家几乎都快忘记林军的真实来历和身份,到处传扬着这一对感人的父慈子孝!
就是家里缺了个女主人!
几年过去了,村民的热心终于有了结果。有一对和曾经的栀子命运相似的母子,被带到老林头面前。
老林头,怀着对栀子的思念,满心热忱接纳了这对母子。
然而,境遇相似,却不代表她们的性情相似。
这个女人,叫做凤娇。
她的儿子,刚到老林头家时,不过才两三岁,咿呀学语的年龄。
凤娇,不似栀子的温润如玉,不似栀子对命运对环境的淡然。
第一夜,老林头就感觉到了。
他主动将自己洗洗干净,耐心等着哄孩子睡觉的凤娇。
睡着前他都没能等到。
半夜醒来,看着她睡在身旁,老林头感觉有些愧疚,于是一把抱住她…
完事后,善良的老林头就后悔了,因为他听见她在小声地压抑着抽泣。
那之后许久,他都不敢再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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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头不仅是善良的,还是简单的。他现在又有家又有老婆了,还多了个儿子。这些,对他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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