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风雪连天,齐天城的格局变化太大太大,大如刘奇不得不御驾亲征,小到这辈子也许都不知打仗是什么场景的二世祖圈子也变化了。
在那一夜之前,齐天城的年轻势力分两类,一类沈刘二人,一类是其他人。
沈平安和刘信是齐天城顶尖公子哥,是公子小姐们心照不宣的事情,特别是那夜来临之前,沈平安一剑砍了同为四大公子之一的闫毅,还有那一锅特别的火锅,至今都让公子小姐们心有余悸。那一刻,他们才真正认识到,他们和安公子的相差,不是一点两点。
而那夜之后,还真的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一座压在公子小姐们心里的大山不见后,他们忽然发现,原来天空是这么明媚,原来齐天城的风景是这么好,然后,这帮很难知道生活艰辛的金枝玉叶又聚在一起,当然,他们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去琼华酒家吃火锅了。
闫毅被安公子一剑送进坟堆里后,之前被沈平安在忘乡居打成猪头的秦温,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新的领头人,至于那些皇子皇孙,没有因为二皇子倒台而被牵连的,现在乖巧的很,没人敢乱蹦跶,万一被代替刘奇处理奏折的皇太孙刘信撞见,不死都要脱一层皮,所以秦温在年轻一辈的贵圈里,地位愈发的牢固。
某家秦温重新定为据点的酒家,以秦温为首的二十多个公子小姐正在开怀畅饮,酒是好酒,一边喝着,还一边寻思着冒着现在禁止酿酒的风险,偷偷酿一点这种百斤上好粮食最多只能出三十斤的酒,真是山下冻死骨,山上酒肉臭啊。
“秦公子,你说这什么鬼天气啊,这么冷,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升温了。”一人烤着火,抱怨道。
“还好吧,估计就这两天该回温了,而且,你也别抱怨了,看看你,白天热酒好肉厚衣衫,晚上软枕被褥美娇娘,让山下那些饥民知道,还不咒死你?”秦温淡淡笑道。
那人瘪嘴冷笑道:“他们也只敢在我不知道的骂骂,有本事当着我的面骂骂试试?一群贱民,死哪里不好,非要到死在摘星山下,听说山下都快成坟场了,本来我还打算去沧海城避寒的,听说那里没下雪,因为地理位置特俗,暖和得很,但是一想会看到山下那群贱民,我就什么心情都没有。对了,你说刘信怎么想的?好好一座齐天城,都快成贱民集中营了,城里安排不下了,还安排到城外,命城防军帮忙安营,唉,算了,不说了,若不是你遣人相邀,我真不想出家门。”
秦温脸色微微一边,微微邹眉道:“你想死吗?现在特殊时期,你还敢乱说。”
那人不以为意,倒了一杯酒,拿起来哈哈笑道:“怕什么?听我爹说,刘信现在早起晚睡处理什么天下事,难道还有闲功夫来看看我们在干什么?再说了,这里还有人会出卖我不成?”
说完,那人一口引下热酒,舒服的长吁一声,又咬牙切齿道:“他娘的,说来,刘信和沈平安那****的不在后,我们的日子潇洒得太多了,特别是沈平安那挨千刀的,成了丧家之犬还死要面子,美名其曰下山游历,依我看,保不准就死在哪里了,千万别让我知道了,不然我一定让人去把他的坟刨了,挖出来带回齐天城狠狠鞭打一顿,再让人剁了喂狗。”
“啪!”秦温猛然拍了一下桌子,脸瞬间就垮下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其他公子和小姐都眼观鼻鼻观心,冷声道:“宗云飞,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不拦你,你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齐天城!”
宗云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多愚蠢,也没有认错的意思,他被沈平安压了这么年,现在沈平安滚下齐天城了,他自然要使劲蹦跶,狠狠宣泄一下,谁知这一宣泄,就停不下了,太爽了,这他娘的才是人过的日子,平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秦温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如果宗云飞继续得意忘形,他一定会让宗云飞滚蛋,心中骂着宗云飞的老子那么聪明,这王八蛋怎么就蠢得如驴一般?真晦气,要不是爹需要他老子帮忙,本公子才不跟这傻子说话。
“消遣也消遣了,该谈谈正事了,上次吩咐你们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秦温扫视着其他人,这才是他邀请众人出来的真正原因。
话音刚落,还没有人回答,一个人突然从楼上的房间走出来,嘎吱的开门,让秦温等人都把目光移了过去。
那人身着太阴宫的云泽袍,腰系青天带,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用一根碧绿的玉簪子别着。他儒雅英俊的脸展现出淡笑,一副将秦温当小孩子过家家看的神情。
秦温一愣,心想他怎么在这里?有人在这里,掌柜怎么没跟我说?一种不好的预感升到心头,想起宗云飞刚才那些足以砍脑袋的话,他缓缓站起了,对楼上的人作揖笑道:“不知张凤雏也在这里,秦温斗胆,想请张凤雏饮一杯酒,还望张凤雏不要拒绝。”
张凤雏,太阴宫现在带着凤雏簪的张姓人,只有一个号称直追沈定西的张志远,这位青年才俊上次被沈平安打击的不轻,现在看上去好像恢复了,轻笑道:“秦公子,这杯酒,志远可不敢喝,还望勿怪。”
秦温点头一笑,柔声笑道:“秦温怎敢责怪张凤雏,要怪,也只怪秦温没有这份薄面。张凤雏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喝酒了?”
张志远笑容不改,却没有再看秦温,低头用左手轻抚着右手食指,淡淡道:“秦公子严重了,若是平时,秦公子相邀,这杯酒,志远是不能拒绝了,至于志远怎么突然想起来这里喝酒这个问题嘛,不是志远要来,是志远必须陪一个人来。”
话一出,张志远又抬起头看着秦温,脸上笑容灿烂了两分,如此让秦温的心跳开始加快,他想起了一个人,却不敢直说,硬着皮头强笑着问,期盼千万不要是那个人。
“哦?敢问志远是陪那位朋友来的啊?”
“他陪我来的,一个你们觉得脑子有病的人。”秦温刚说完,又一个人走出了房间,他衣着一如既往的朴素,没有半点张扬的味道,不认识他的人,也只会把他当成一般的读书人。
秦温的心猛烈跳动一下,身后的其他人被吓到了,难怪有人来了,掌柜也不敢跟他说,真的是这位来了啊!
噗通一声,秦温立刻跪下,面色苍白无比,叩首道:“参见皇太孙殿下!”
“参见皇太孙殿下。”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唯有刚才大放狂辞的宗云飞,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刘信居高临下,淡淡看着下面只要他一句话,就会去天牢里蹲着的金枝玉叶们,他没由的心中感慨起来。
平安,你说得对,踩这些人,实在无趣得很啊,可又不得不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