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美人泪眼婆娑的说道:“真是好心计,利用糕点来对付本宫,糕点都被吃完了,你说要证据,哪里还会有什么证据!”
她紧盯着宁美人皱起了眉头,将糕点吃完然后一盆子脏水往她身上扣,想来个死无对证?
“太后娘娘,春华殿中还有一碟,跟臣妾送来的是一起做出来的,您可让徐太医检验。”
“不行。”太后还没有发话,宁美人就吼了起来,“你再做一笼出来说是一起做的,谁能证明?你毒害皇孙,不要再狡辩了。”
糕点已经被吃完,在这场较量里,她也好,宁美人也好,谁都没有证据,谁是谁非全看孙太后信谁。
她扭头看向孙太后,她阴沉着一张脸看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雪姬屈膝跪了下来,语调也放缓了:“太后娘娘,臣妾无心争宠,全然没有理由去杀害宁美人腹中的孩子。”
她话刚说完,宁美人立刻反咬:“你说你无心争宠,谁能证明?你无心争宠却日日缠着陛下做什么?为何不出宫去?”
她缓缓抬头,看着孙太后一脸的坦诚:“陛下曾言要封臣妾为贵人,臣妾回绝了,若臣妾有心,怎会回绝陛下的恩宠?太后娘娘明鉴,此事与臣妾无关,想必是宁美人弄错了什么。”
孙太后看着她的眼中划过了一丝惊讶,她多次劝她要把握君墨的心,不料想她竟回绝过君墨的册封,一时间语噎。
“你现在说的这些话谁能证明?”宁美人面露焦急之色,她也跪倒在孙太后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太后娘娘,臣妾总不至于会害自己的孩子吧?臣妾住在您的宫中,您那么的期待一个孙子定然不会对臣妾怎样,这些天,唯一来过的外人就是她,只有她,一定是她!”
孙太后思忖了片刻,转向雪姬说道:“宁溪说的没错,来过的外人只有你。”
孙太后已经被宁溪说服,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孙太后又问了她一句:“你说你回绝阿墨的册封,无心争宠,谁能证明?”
她的心全凉了,在孙太后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不争不抢的人,如今她问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是全然不信她了。
“纳兰她们可以证明。”她不甘就这样屈服于阴谋,无力的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机会,声音都充满了淡然的哀伤和苍凉。
宁美人说道:“她们是你身边的人,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足信。”
果然,这最后一丝希望是无力的,她的眼睛像是一片死灰般没有光亮,她最后问道:“太后,您真的相信是臣妾做的吗?”
从进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坦荡的,眼中没有半分东窗事发的惊慌,在这最后的关头,孙太后犹疑了,君墨还在宫外未归,若是他在,也好证实一下雪姬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思及此处,孙太后说道:“来人啊,先将雪姬软禁春华殿,待陛下回宫后再行定夺。”
这样的结果,宁美人自然不满意,她慌张的说道:“太后娘娘,此事证据确凿,您不能偏袒她啊,臣妾那死去的孩儿好可怜呐……太后,您要为您的孙儿做主啊。”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莫不出声的宫女苏烟说道:“太后,奴婢忽然想起来……”
苏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孙太后身边了,若非她开口,众人都没注意到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她忽然出声,孙太后问:“什么?”
苏烟上前跪倒了孙太后面前:“奴婢要先向太后娘娘告罪,其实奴婢将雪姬姑娘送来的桂花糕端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一个,奴婢怕您怪罪也没敢说。”
此事原因无对证而即将草草结束时,被苏烟这么一说,反倒又起了波折。
“哦?”孙太后问“那……那块掉了的糕点在哪?”
苏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手帕,在众人面前缓缓的打开了手绢中赫然放着一块桂花糕。
苏烟将头叩在地上:“糕点掉在地上不能给主子食用,扔了有可惜,奴婢就将它收了起来,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并未因此而生气,丫头们偶尔偷嘴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这次正因为苏烟的失误和贪心才保留了这样重要的证据。
“算了,烟儿你起来,把桂花糕给徐太医。”
“多谢太后。”苏烟从地上站起身将糕点给了徐太医。
徐太医接过糕点掰开看了看,双眼一亮,恭敬的将糕点捧到孙太后的面前,说道:“太后请看,这灰色的小颗粒就是附子。”
桂花糕上有附子?雪姬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桂花糕是她亲手做的,怎么可能会有附子,她看了看太后身旁的苏烟,莫非是苏烟和宁美人联合起来陷害她?
苏烟是孙太后的贴身宫女,孙太后对她颇为信任,况且她刚才拿出桂花糕的时候,宁美人那惊讶的神色全然不似事先知情的,可如果不是,苏烟为何要害她?
如果苏烟所言是真,不是苏烟要害她,那是谁?
桂花糕是她在春华殿自己做的,然后让纳兰和长溪她们装入了食盒,是她们二人提着食盒跟随她到了太后这里,莫非在这一过程中间,她们两人中有谁偷偷换了糕点?
瞬时间,她的脑中闪过了数种可能,可最后出口的还是一句最为苍白的辩解:“这不可能。”
徐太医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桂花糕,转向她淡然说道:“姑娘若是不信,可拿怀孕的小猫一试,太后您看……?”
“试!”孙太后毫不犹豫的说道,“去捉猫来。”
丰公公立刻领了旨带着几个内监去抓猫了。
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将院中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孙太后的气愤是写在脸上的,这其中猫腻她决然不会知情。
苏烟静默的站立一旁,和平日里毫无二样。
徐太医笃定的看着她,是认定了她是凶手。
至于宁美人,则完全是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面上却还装着可怜和乖巧。
设计陷害她的,到底是这些人中的哪一个?从刚才徐太医和宁美人两人眼神的交流中可以猜出他二人是有关系的,那苏烟呢?这个在最后冒出来决定她生死的苏烟呢?
太久不操心凡间俗事,看着众人的脸色在脑中猜想一番,竟有些头疼,她堂堂一个活了两千余年的神练者,难道要栽在这后宫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之间吗?
大概两刻钟之后,丰公公抱着一只怀孕的小花猫回来了。
徐太医将手中的桂花糕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喂给了猫吃。
“回禀太后,等上一会儿,就能知道答案了。”
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丰公公怀中的猫开始叫起来,尖锐的猫叫声十分的刺耳。
夜色夜深了,猫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叫着,有些瘆人,猫挥舞着爪子挣扎,丰公公抱不住它只有撒手,猫刚落在地上就扭成了一团,身下有血流了出来。
“啊!”宁美人大叫一声,指着地上猫流出来的一滩血,说道,“太后,太后您看,真的是她,雪姬,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血迹,再次念道:“这不可能。”
“好你个雪姬!”孙太后伸手指着她说道,“枉费哀家对你如此用心,你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来人啊,拖出去,杖毙!”
杖毙!
她讶然抬眸,却正好遇到宁美人得逞的笑容。
她一直都在为出宫做准备,原来还是晚了一步吗?还是牵扯到了这后宫的斗争中去。
怀孕的猫滑胎了!
证据确凿!
凭她一张嘴怎么辩驳都是无用!
面对这宫中的事情她一直都是退避的态度,她以为不在乎不关心就能避开一切凡俗恩怨,却原来,恩怨并不肯放过她。
看着走来准备掌刑的内监们,她想过用武力挣脱,可是手腕上的锁妖石锁住了她所有的妖力,她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逃出这重重宫门。
她被拖到了旁边一个小院子里,行刑的内监们直接将她扔在地上,扬起棍子狠命的打,随着木杖的落下她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口中也有腥甜的味道,但是没有红色的血。
“啪!啪!”的声音在宫中响起。
她死死咬着牙一声也不吭,任由木杖落在自己的身上,视线渐渐的模糊,意识也变得不那么清楚。
难道,她这一世就到此为止了吗?
黑暗终于将她吞噬,晕死了过去。
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她独自彷徨,不知该到何处去,周围很安静,身上也不疼了,她环顾四周,尽是黑暗。
忽然,眼前亮起了一片紫芒,小小的,很微弱,一闪一闪的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她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朝着紫芒走去。
随着她的靠近,紫芒的光芒越演愈盛,最终,冲破了沉重的黑暗,重新迎来了光明。
她睁开眼眸,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凉爽的风从外面吹来,吹的白色窗幔不停摇曳。
又是新的一世吗?
她淡然的扭过头,发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她惊讶的叫道:“君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