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刚一冒出来,殷溪自己就吓了一跳。她是疯了不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是形容相爱的人的。
她和巫夏……哪里相爱?
殷溪心中苦涩,嗤笑自己的想法。
巫夏察觉到身边人的走神,他侧眸看过来:“怎么了?”
殷溪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对这么好,我还真有些不适应。”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
巫夏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夫人不喜欢?”
“夫人”这个称呼,殷溪听过,却不经常听。偶尔巫夏有了兴致,就会耐着心思陪她。偶尔替她画几副画像,亦或者替她选些布料做衣裳。
温柔体贴是他,狠辣无情也是他。
这样的人,又哪里值得托付终生?
殷溪轻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在眼底都留下一片阴影。她的唇角绽开一个笑,看起来就像是极其美丽的昙花。
为什么是昙花呢?
因为那个笑仅仅存在了一瞬间,宛如昙花一现,眨眼间不知所踪。
“夫君真是兴致好,还有空打趣妾身。不过妾身向来不懂人情,怕是扫了夫君的好情致。”殷溪再抬眼,眸光流转,媚骨天成,明显就是引诱他。
巫夏的眼睛会蛊惑人心,她也不差啊。
殷溪极少露出这种表情,巫夏也被慑了心魂。不过他摆脱摄魂的速度极快,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
此刻,两个人已经走出了竹屋院落。正走在荼靡花田之中。
火烧云挂在天上,地面也是相映的血红。
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巫夏眯起眼睛,他松手将箱子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挑起殷溪的下巴。
他声音微微有些低哑:“你在诱惑我吗?”
殷溪缓慢的抬眼,对视上他的双瞳。眼中是波光潋滟,层层涟漪,其中的魅惑自然是不言而喻。她缓慢地抬起手,纤手贴合巫夏的胸口,她歪着脑袋,故作无辜:“我可没有,怕是您会错意了吧?”
巫夏不再听她讲话,低头噙住她的双唇。
就像是要生死诀别一样的抵死纠缠,呼吸都紧密相连。
巫夏沉醉在这个吻中,他闭上了眼睛。
殷溪却没有沉沦其中,她看着巫夏的眼神,那样的……哀伤?
是的,哀伤。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一个事实。
巫夏从不属于她,过去不属于她,现在不属于她,将来也不会属于她。哪怕他们拥有着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烙印在彼此的灵魂上……巫夏,也不属于她。
而她,或许从巫夏第一次见到她,选中她的时候……就注定了,无论她生或者死,她只能属于巫夏。
多么的……不公平……
所以……殷溪……永远不要拥有一颗心脏,也永远……不要有爱情,更不要……永远爱上面前这个男人。因为他和你一样,没有心,不会爱。
也许有一天你会有心,会爱。可是他永远都不会。
你要永远记住这个事实。
不要尝试踏过那条线,永远不要!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殷溪已经四肢无力的倒在巫夏怀里。她的头刚好到他的胸口正中。
巫夏揽着她的身子,像是对待宠物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还要麻烦你个几天,放心吧,我会尽快回去。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太久。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接手京城府,你也会成为京城府的族长夫人。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巫夏想的很好,然而殷溪并不这么认为。
她甚至很想煞风景的告诉他,也许京城府不是他的,也许他们会一起死在那里……
而这些话,统统不会说出口。除非她真的丧失理智,亦或者真的想要去死,她才可能说得出来。
殷溪的呼吸逐渐平复,她推搡了一下巫夏的胸膛,“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巫夏松开了她,然后再次拎起了箱子。这一次,他没有再牵着殷溪。
两个人走到荼靡花田中心的老树附近才停下脚步。巫夏将箱子递给殷溪,然后双手成诀,嘴里默念咒语。无形的风聚拢,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出现了一道光。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光团,逐渐拉长成了一束光。随后成为了一道光柱。再然后,光柱从中间展开,一道门就这么出现了。
巫夏对着她笑笑:“走吧。”
殷溪轻微颔首,然后进了光门。没有任何的犹豫停顿。
等到殷溪的身影被光芒吞噬,光门再次消失。巫夏还没有从出神的状况里抽离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心慌。这……不符合常理……
巫夏轻蹙起眉尖,那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缭绕了一瞬就消散了,让巫夏没办法捕捉到那种情绪,来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用不了多久,就要再见面了。”巫夏弯下腰,掐断了一多金枝荼靡。
荼靡花被掐断的伤口流出血红色的液体,味道馨香甜腻,从鼻孔钻入人体,沁人心脾,让人欲罢不能。
老树上落着不少的夜鸦,个个都用空洞麻木的眼睛盯着巫夏。
巫夏手指舒缓张开,握住荼靡花的花朵。下一秒,他用力的握紧。花朵被挤压,汁液尽染他的手。
夜鸦都不发出声音,死气沉沉。
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压抑的让人难受。
巫夏丢开金枝荼靡,他挑起一边的唇,露出一个邪气到不行的笑出来。紧接着,他随手一挥,安安静静在一边的夜鸦们遭了殃。
夜鸦一个个死了,鲜血不停的从身体里涌出来,血洒在树干上,那一处的树干区域微微泛起红光,斑驳的老树皮吸收了血液。
就这样,满树的夜鸦全部被巫夏清理干净。老树也汲取了不少的营养,这些养分会随着树的枝干流淌,顺着树的叶子,树的根茎。然后从地面下方,反哺那些荼靡花的根茎。
在这里,老树就等同于时间。
见不到时间的流逝固然可怕,但在这里讨论时间才是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