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缕笑起来，媚眼如丝：“啧啧啧……咱们是什么关系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徐绝也笑起来，阴冷可怖：“那你和那个男人，就一起死在床上吧。”
徐如缕转过身子，食指点着徐绝的胸口，“好哥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我可不是你的东西啊。”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恶劣，很差。但是，在徐绝的心里，徐如缕的一切都是她的，从头到脚乃至一根头发丝，更不用说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该是他的！
“从出生就被定好的，你永远不可能逃离我。”
这样畸形的关系，就一直延续下去吧。
他最喜欢的，就是徐如缕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那湿漉漉的眼睛，满怀惊恐与绝望，多美。
可惜，长大后徐如缕再也没露出过那种表情。他……甚是怀念呢。
暗中观察两个人的古典和阎君，此刻就在化妆间里。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阎君都看见了，而古典，则是都听见了。
因为阎君早就伸手把她眼睛挡住了。
古典自然也不会好奇的去看，毕竟声响都已经被听的一清二楚。
那种轻微的力量波动就在这两个人身上，很轻很轻，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那似曾相识的气息，或许古典都不会在意。
阎君追查这件事，因为酆都出了事。而古典追查这件事……是因为另一件事。
等到徐绝和徐如缕离开化妆间去参加晚上的聚餐，阎君和古典才显现身形。
“他们不是力量的来源，只有一些微量元素在他们身上。”古典开口。
阎君轻微颔首：“这种力量，很奇怪。我在酆都的死牢就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事情的真相无从探知，一切都像是被迷雾覆盖。那雾中隐藏的究竟是各种怪物，谁也看不见。
只能静静地等着，等着它迈动双脚，等着它露出獠牙，等着它向你扑过来，你才可以正面迎战。
因为现在，敌暗我明。
阎君没办法理出头绪，先前他以为，这些事是冲着酆都和他来的。
可是现在，他觉得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酆都、千城、古字号、古典、来历不明的玩偶、带着奇怪气息的演奏者……
这些东西缓慢的联系在一起，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这些人都锁在这之中。
他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古典，古典陷入沉思，秀气的眉轻微拢起，唇也抿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有自己的计划，可是他想知道古典的计划是什么。
古典微微一怔，她的计划里并不存在阎君。她之所以调查这件事，去插手姜藕和华西，无非因为他们身上的气息。
跟记忆里的某个人无比相似。
她想顺着这条线去把她不知道的一切真相挖掘出来，也想把那两个离开的人找回来。
这一切，她只计划了她一个人的出现。
而阎君，出现的太突然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沉默在彼此之间萦绕，气氛有些压抑。
阎君动了动眼睛，张开嘴：“先回古字号吧。”他转身，迈动一步，又停下来，没回头：“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他复又大步向前。
古典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炸了，纷纷扰扰的思绪搅乱了她静如止水的心。她已经很久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这让她看起来终于不像是一个假的人偶，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她的思虑并不比阎君的轻。
出现的玩偶、似曾相识的气息、郁清澄、千城……
这一切也是她的忧虑，她也找不出头绪。
而现在……阎君偏偏要跟她谈一谈。谈什么？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紧张，怕阎君提起从前，又怕阎君提起以后。
古典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深黑的眸子里都是懊恼：“别胡思乱想了！”
等整理了情绪，她才抬步离开。
——
灰蒙蒙的天，沉闷的气息。这座城市好像永远都不能让人心情愉悦。
因为连天气都不见有阳光灿烂的时候。
若是有阳光倾洒，也必定不是温暖的。因为阳光穿透不了那种灰蒙，落下的光也只能是黯淡，更别提带来温暖的温度了。
在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的确不合常理。
因为一年之中千城也不见湛蓝色的天空。
可是这样的天空，已经持续了八年了。似乎从那件事以后，千城的天再也没晴过。
郁清澄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她手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漂亮的脸上仍旧是端庄优雅的笑容。那笑容恐怕是已经刻在骨子里，无法泯灭了。
就像是一张尚好的假面，谁也没能力把它撕下去。
她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晃悠着脚踝，青花纹络泛着银光。
也不是没人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她，比如现在这个路过的小孩儿。
“妈，她的头发是白色的啊！”
小孩儿的妈妈抱起孩子，飞快的瞥了眼郁清澄，然后抱着孩子走了，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少跟奇奇怪怪的人说话，离他们远一点，谁知道是什么人。”
郁清澄身子前倾，手肘支着膝盖，单手撑着下巴，眸光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在里面。
“千城啊……已经变成这幅鬼样子了。”她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她在回忆着过去的千城，那个繁华温暖，天空湛蓝的城市。
那件事发生在八年前，那时候的千城就是记忆里的样子。
那天，本该是冬季的雪天。
12月21号。
湛蓝的天空燃起火烧云，侵蚀了所有蓝色，入目就是血红。那样浓稠又深沉，就像是满天的鲜血。
温度回暖，融化了积雪，仿佛是炙夏再临。
地面开出血红的花朵，不知名的花朵，淡金色的花枝，血红血红的花朵，淡金色的花蕊，糜丽妖艳。
整个千城都是血红色的，让人永远无法忘记。
那是遍地的尸体残骸，那是无数鲜血铺洒。
那是……一个让人没有生的希望的一天。
充斥着哀嚎与杀戮，充斥着血腥与残暴。
因为那一天，古字号里的那家人，后来，家破人亡。
仅剩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还有刚满周岁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