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的战略水平高于李克用许多,他对战略目标主次明确,对突发事件总是迅速反应,灵活处理。对宣武军整肃军纪。朱温不吝财物,舍得赏赐,且赏罚较为分明。常言道:厚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宣武军将士个个英勇善战。朱温妻子张惠早年受尽战乱折磨,居无定所,对生存空间非常执着珍惜,朱温在其影响渗透下,慢慢也从早前黄巢义军的流寇做派改为稳扎稳打,珍惜地盘,每每打下州镇,必努力巩固,用心经营,绝不轻易糟蹋,损害这些州镇利益。
李克用从唐中和四年(公元884年)于上原馆和朱温结下梁子,经过十六年的纷争,由强渐弱,除了晋军首府太原外,此时能用的不过昭义,河中二藩而已。
朱温曾于公元890年和公元898年在昭义内乱时派兵夺取过,昭义是太原的重要出口,李克用不敢轻易失去,遂以太原为后援,下死劲地两次从汴州手里拼抢回来。对失而复得的二藩再不敢如以往般肆意搜刮抢劫夺取资源,而是努力维护守御。朱温意识到夺取昭义不太容易,因其离太原太近,有太原作为后盾,汴州即使争抢得到,代价会付出很高,且也很难长期据有。他决定将目标转向河中。河中居于汴晋侧翼,只要阻断太原的支援,河中容易收归囊中。
唐光化四年(公元901年)正月,朱温在大本营大会文武,慷慨陈词曰:“王珂仆竖小人,自恃李克用奥援,狂悖无以复加,今我将断此孽蛇之腰,诸公予我一绳,往缚此獠。”朱温以张存敬为帅,率部三万,自汜水渡过黄河,从含山路进击河中。张存敬有勇有胆,临危不惧,乃朱温得力大将。朱温统帅中军作为后援。张存敬先攻下绛州(今山西新绛),晋州。晋州刺史张汉瑜根本没想到宣武军来攻晋州,毫无防备,望风而降。拿下两州,朱温以二万兵马驻扎绛晋,防御接下来要攻打河中,有可能太原会出兵救援的河东军。张存敬继续作为主力先锋攻打河中,王珂不敢出兵。张存敬将河中紧紧包围,让河中动弹不得,王珂受困日久,眼见城中日渐艰难,派人分别向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和自己的岳丈李克用求救,李茂贞李克用对汴州不单畏惧,已是恐惧,齐齐拒绝王珂求救。眼看城中快无生机,王珂写信给张存敬曰:“朱公乃先父之甥,与我实为亲戚,倘若朱公能大驾光临,我愿将河中亲自交付。”张存敬向朱温报告此意,汴州僚属皆以王珂设诈建议主帅轻易不宜赴约,朱温不顾劝阻,迅速赶赴河中。他先往王重荣坟墓拜祭,祭文感谢王重荣昔日的知遇和提携之恩,动情之处,涕泗齐下,令河中各界听了甚是感动,深以为朱温乃当今明主,敦促王珂交出河中,附从汴州。王珂只好交出河中,被送往汴州再行新职,不久即被杀。
得到河中,朱温着手准备攻打李克用。
唐光化四年(公元901年)三月二十一日,宣武军兵分六路,开始了对河东的攻打。朱温以
氏叔琮领兵五万从河阳出发,越太行,先攻昭义再打太原。
魏博都将张文恭从磁州新口(今河北磁县)出兵。
葛从周率部与成德军从土门(今井径口)进击。
洛州刺史张归厚从马岭(今山西太谷东南)进军。
义武节度使王处直率部出飞狐(今河北涞源)。
代理晋州刺史候言率河中军从阴地关(今山西汾西东北)出击。
氏叔琮先攻下了太原南部门户的潞州(今山西长治),昭义节度使孟迁不战而降。
孟迁反复游走在梁晋之间,谁强就降谁,毫无节操。这次的归降,朱温恶其翻覆,杀之。
四月,张归厚率部攻打辽州(今山西左权县),辽州刺史张鄂未战而屈。
氏叔琮过芒车关,腰鼓岭,石会关(今山西武乡西北),越秦岭(今山西太谷南)直扑太原。
曾几何时都是自己的大拳头打到别人的家门口,哪有别人把拳头伸到自己的鼻子低下?面对数倍于己兵力的宣武军,李克用内心惶恐,“登城备御,不遑饮食。”
太原乃唐高祖李渊发家之地,城高墙厚。“时大雨积旬,城多颓坏,随加完补。”晋军大将李嗣昭李嗣源命令士兵将城墙表面修筑完好,却留暗门。“夜,出攻汴垒,屡有杀获。”梁军营垒难蔽雨水,士兵日夜浸泡水中,皮肤病蔓延,又砍来的柴火无法点燃,梁军饮食夹生不熟,导致“士卒虐利。”晋军雁门都知马师李存进趁梁军疾病肆虐,率部于洞涡驿(今山西清许东)狠狠地打击了氏叔琮部,梁军损失惨重。朱温知道天不作美,虽有不甘,只怕穷耗也是徒劳无益,五月,下令撤军。氏叔琮经上党南退,“河东将周德威,李嗣昭以精骑五千蹑之,杀获甚众。”
朱温输了,只是输了攻打太原,昭义重镇还是得到了。丁会留守潞州重镇,宣武军回归汴州,以稳固的后方作为支持,很快恢复元气。
李克用胜了,却除了保住太原,自己最后的二个地盘-河中,昭义都失去了。太原也受到重创,几乎气息奄奄。很长时间,李克用躲在太原城,苦舐自己伤口,不敢过问世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