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之后,苏愿手上提着一袋子的药,医生说她只是轻微的胃溃疡,并不是怀孕了,怀孕这个炸弹被成功拆除,苏愿算是放心了。
心头的大石头突然落了地,苏愿却感觉心口空落落的,特别的空,好像整个被挖开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什么都不剩下了,她始终抓着张阿姨的手臂,似乎是习惯了,又似乎还是因为紧张,他人看不见的紧张。
“愿愿,你这下放心了吧,有的时候啊,有些事情就是自己吓自己,中午想吃什么?我看你闻见螃蟹恶心,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愿现在对于吃的没有兴趣了,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了。
“嗯,张阿姨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好,上车吧,我把你送回家,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去菜市场给你买点养胃的东西,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还有隔壁的王婶人也不错的。”
“张阿姨,你直接带我去菜市场吧,我还没去过呢。”
张阿姨刚要启动车子,闻言抽了片湿巾给苏愿“不累吗,我看你的眼睛都肿了,黑眼圈很重呢,我啊年轻的时候也经过失恋,懂那是什么感觉,凡事看开点,乖啊。”
苏愿垂头,她恍然发觉她已经进入另一个人的生活中了,在这种心理上最脆弱的时候,身边有个人陪的感觉真的很好,似乎重新温暖,不再是自己孤单一个人被扔在漆黑的死胡同里,怎么都走不出去。
“没事的,多出来走走也不错的,行吗张阿姨?”
反正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张阿姨嘱咐苏愿系安全带,启动了车子“行啊,正好跟我去看看你想吃什么,需要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吗?”
“不用,我都有,”她来到g市的时候特意在行李箱里备份了几份,到现在行李箱里还有两份没用。
“那好,我带你去看看,愿愿,你以前在家你妈妈会让你做饭吗?”
“你说的继母吧,我从来没叫过她妈妈,所以她对我一直都不好,她嫌我做饭太难吃,平时都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做的。”
苏愿到现在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继母时的画面,那时候还小,她没感觉到继母的那笑容有多假,她依稀记得继母让她喊妈妈,她没喊,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见过妈妈,她的妈妈早就已经死了。
反正也就第一次见面继母对她效果,之后总会摆脸色给她看,好像她欠了她的债一样。
张阿姨开车开的很平缓,苏愿静静的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道路,她曾经以为她对这个城市已经很熟悉了,现在才发现她熟悉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在距离菜市场远一点的地方,张阿姨找了个停车位,两人越过马路向对面的菜市场慢慢走去。
苏愿从来没来过菜市场,想想还是挺期待的,这里的街道并不比失去的街道宽敞,但是这里的街道远远没有市区那么拥挤,就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她将脖子的围巾向上提了提,轻而易举的就遮住了脸,一双眼睛四处看着,玩着张阿姨的手臂跟在张阿姨的身边。
张阿姨在一个杂粮摊停了下来,那个人似乎认识张阿姨,两人聊的很熟络的样子,苏愿自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轻易的将脸上的围巾拿下来。
“老张啊,这是你女儿吗,瞧着双水灵的眼睛跟你年轻的时候挺像的,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把你女儿给找回来了啊,真幸运啊。”
“愿愿啊,愿愿她是……”
见张阿姨迟钝了,苏愿看向了那个卖杂粮的阿姨,苏愿不知道张阿姨为什么会停顿,她是在思考吗,还是为难,她明明就不是张阿姨的女儿啊。
“小姑娘啊,你妈妈很温柔吧,我和你妈妈认识这么多年呢,总算是看见你们团聚了。”
原来是认识了多年的人,那张阿姨为什么突然就不讲话了呢,苏愿只能对那阿姨点点头“是啊,她对我很好呢。”
“瞧你这个女儿,讲话的声音也是这么好听呢,好了,老张你的东西给你,女孩子喝这些啊对身体很好的。”
苏愿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东西很多,不过她能认出来的只有三样,银耳,红枣还有小米,其余的那些颜色,她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愿愿,我们走吧,这些啊,等中午给熬粥。”
走的远一些了,苏愿才好奇的开口“张阿姨,你刚刚为什么突然就不讲话了,那个阿姨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话了吗?”
“没什么为难的,就是想到我女儿了,不知道找到她之后,她还认不认我,我怕她会恨我,当然把她丢下了。”
苏愿挽着张阿姨的手臂,静静的走过一个有一个摊位“阿姨,你女儿啊,怎么会恨你的,你这么好,这么温柔,对你女儿肯定也很好,开心都来不及呢,有妈妈的孩子真好,我都开始羡慕你的女儿了。”
即使听了苏愿说了这样的话,张阿姨还是放不下心,很多事情说说容易,但是如同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必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愿愿喜欢喝鱼汤吗?”
苏愿摇头“不喜欢,腥腥的,鱼啊,我还是喜欢红……”苏愿闭上嘴巴就没再讲什么,她怎么又想起程期了呢,一想起那个男人,苏愿的眼睛就开始泛酸。
“你,你喜欢怎么做鱼?我去杀条鱼,中午做给你吃。”
苏愿眨眨眼睛,对张阿姨笑了笑“张阿姨,我中午不想吃鱼,我们吃点别的吧。”
“好好好。”
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两人手中提了满满的东西,买菜的时候,但凡遇到熟悉的摊主都以为她是张阿姨的女儿,见张阿姨一直都没有否认,苏愿虽然不理解张阿姨的做法,但是她还是乖乖乖的配合着张阿姨。
她也体会了一把陪妈妈逛菜市场的感觉,在人多的地方,她能够控制自己不哭出来,这一次还不错。
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苏愿跟张阿姨各走一边,上了车。
上了车,苏愿对着后视镜看了足足两分钟“张阿姨,我发觉我好像真的和你有点像哎,哈哈,是我看错了吗?”
苏愿这才发现,尤其是她的双眼皮和张阿姨的双眼皮简直就是粘贴复制,也许是因为这双眼皮像吧,她才会觉得眼睛和张阿姨很像。
张阿姨的心咯噔一下,眼神躲闪不及,只能对上苏愿的视线,乔装微笑“是吗,我也觉得像。”
“是啊,要不是我妈妈不在了,我还以为你是我妈妈呢。”苏愿绝对是把这句话当成玩笑来说的,也没怎么在意张阿姨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
这本来就是个笑话。”
院子里的阳光暖烘烘,院子的走廊被阳光占领,那里放了一排沙发。
张阿姨到家后,把需要处理的菜都搬到了那沙发前面的台阶上“愿愿啊,出来多晒晒太阳。”
苏愿刚准备上楼的脚步顿了下“好啊,我马上过来。”
以前,苏愿讨厌太阳,非常的讨厌,夏天的时候烤的人特别热,冬天冷的时候这太阳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苏愿上楼拿了手机重新回到了沙发边,暖融融的太阳照在身上,似乎还不错,没那么讨厌了。
苏愿打开手机,看完上面的未接来电和短信之后,那手机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被她扔到了一边。
“张阿姨,我帮你吧。”
“你坐着,这些我来,一会儿就做完了。”张阿姨拿着刀继续切青蒜的根,动作快速而利落。
“我还是帮你吧,这种剥皮我会的。”
苏愿跳到了张阿姨的身边,拿起一颗青蒜,小心翼翼的开始剥皮,剥去那层脏脏的外衣,里面是洁白的,特别的干净。
“张阿姨这个怎么吃啊?”
“等中午用这个炒牛肉,喜欢吃吗?”
苏愿欢喜的点头“喜欢,我要跟你学,我到现在还只会番茄炒蛋。”
“好啊,很简单的,瞧瞧,让你别干了,手都脏了。”
苏愿觉得张阿姨有点夸张了,但是一看到张阿姨那张关系的脸,她觉得心头暖暖的。
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姐姐,不好意思了,享受一下你妈妈给的温暖,暂时的享受一下了。
“阿姨,你夸张了,我的手没什么,脏是正常的啊,这个很好玩啊!”
“哈哈,能觉得摘菜好玩也就你一个了,听话,剥完这些就别弄了。”
苏愿剥完最后一棵,张阿姨将其他整理好的东西拿去了厨房,于是没有任何人阻拦的苏愿将手伸向了那颗洋葱。
用旁边的刀子划了一个小口子之后,苏愿开始了未知的作死之旅。
张阿姨出来的时候,苏愿正在咳嗽,眼睛紧紧闭着,张阿姨紧张的跑到了苏愿的身边,抓着苏愿的手“愿愿啊,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说话啊?愿愿?”
苏愿咳嗽的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张阿姨抽了纸巾递给了苏愿,苏愿擦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
“我以后再也不吃洋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