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记得,乔莫唯一提到过的女朋友就是他的前女友,许茉,而且提起的次数还挺频繁的。
这两人之间的事情听着让人颇感渊源很深,明明那么看重对方,却还要分手,她不理解,至少她看到的许茉是关心乔莫的,而她看到的乔莫每当提到许茉的时候,神色之中流露的皆是惋惜,与那似有若无的后悔。
“那你没想过和她复合吗,我能感觉得到,你还是爱她的。”
“小姑娘,你涉世不深,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不是所有的相爱的人都是能在一起的,相守到最后的人,有很多是没有感情的,至少是没有爱情的。”
这颇为深沉的话从乔莫的口中说出来,让苏愿又重新认识一次乔莫。
“不过啊,你看,你们的名字听起来都很有缘分,可能还是我真的不懂把。”
后来,苏愿从乔莫的背上下来了,一步一个脚印登上了山顶,登峰的那一刻,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她以前爬山从来都是半途而废,从来没有成功过。
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们又在那家古色古香的餐厅吃了顿妹妹的晚饭,然后才开回市区。
只是有件事情,被他们忽略了,而且还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和程期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去过程期之前住的地方,你们都不在。”
“我们住在……”完了,她根本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她哪里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苏愿挠头“我不知道那里的地址怎么办?”
乔莫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苏愿的头以示安慰,他掏出手机拨了程期的号码,结果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没人接,怎么办,走之前可是和程期说好的,要准时把你送回家的,不然就没有下次了,”
苏愿也傻了,她对这城市根本就不熟悉,也根本就没有注意过那地址,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值得被重视的路痴。
“不然你把我送去酒店吧,等我打通程期的电话我再跟他说,应该没什么的。”
“不行,我再试试。”
五分钟之后,乔莫终于拨通了那人的号码,着实捏了一把汗,他从来没有这么执着的拨过一个人的号码,这才还是个男的。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把人给你送回家,现在距离你说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
“……”那边的人报了地址。,
听完之后,乔莫眉眼之间顿时暗了下来,他反复斟酌着那地址,没错,出乎意料的熟悉。
“苏愿你们住的是城东那边的别墅区吗?”
“我只知道是别墅区,不知道是哪里。”
“好吧,我送你回家吧。”
苏愿看出了乔莫的异常,可连前女友这种事情都能跟她讲,她不理解到底是因为事情而让乔莫这么沉重。
“怎,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乔莫难得的沉默,他视线始终盯着前方的道路,表情无比的认真。
良久,乔莫却还是开口了“苏愿,程期有跟你说过他有一个哥哥的事情吗?”
“没有,他的事情他从来不跟我说。”她更不知道程期的那什么哥哥,程期的从不过说他的事情。
不不过听着好像有事“他哥哥怎么了?”
“前几天你家出现过一个叫许音音的女人吗?”
一听乔莫提起这个名字,苏愿立马想起了那个温婉的女人,多好的女人啊,可惜还是被程期抛弃了,想想她都不理解。
“是啊,很漂亮很有韵味的一个姐姐,她人不错的,只不过程期对她不好,。”
“程期对她不好?态度很恶劣吗?”
“不是态度,程期对许音音态度挺好的,但是你知道吗,程期居然让许音音一个人带着他们的孩子哎,你不觉得像程期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渣男吗?”
讲完最后一句,苏愿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讲的多了,乔莫是程期的朋友,有些话她不应该讲出来的。
十字路口拐弯,没有导航,乔莫似乎对这路很熟悉,想起那个女人,乔莫忽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妹妹,这次你真的是误会程期了,那两个孩子不是程期的。”
“怎么可能,那两个孩子明明和程期长得那么像,特别是那个小男孩啊,气质跟程期都很像。”
她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是她亲眼所见,
乔莫并不觉得苏愿的想法有什么不妥,毕竟一般人看见了都会有的想法。
时过境迁,人情世故,早已不复当初。
“那两个孩子真不是程期的,,他们和程期长得像是因为他们把程期叫叔叔,他们是程期哥哥的孩子。”
当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苏愿仿若吞了苍蝇,这事情反转的太快了,梁易不是才程期的孩子,那是程期的初恋和别的女人生的,而小竹和小白也不是程期的孩子,那是程期的哥哥,这么说来的话,程期目前是没有孩子的,而不是妻妾孩子成群……
“程期的哥哥?许音音是程期哥哥的老婆?那两个孩子是他的侄子侄女?”
那天,在公墓的下面听见那个叫小竹的小女孩喊程期爸爸,苏愿就自认为那两个孩子是程期的,结果到头来,程期还有个哥哥,她孤陋寡闻了?
“程期有个哥哥叫程昱,他们是孪生兄弟,长得几乎分不出你我。”
不过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个人性格越发的鲜明,曾经的程期不是这样的,但是曾经的程昱和现在的程期却是极为相似的,无论是讲话的语气,还是做事的方式,抑或是散发出的那种清冷,如出一辙。
如果说是孪生兄弟的话,苏愿瞬间就能理解了“那程昱呢,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听你们提过这个人。”
乔莫视线收紧,“妹妹,听话,在程期的面前不要轻易提起程昱这个名字,程昱这个名字是程期这辈子抹不去的伤了。”
“可是上次许音音来的时候,只要她和那两个孩子,,程昱根本就没有来啊。”蓦地,苏愿深切的感悟到这家人的关系好乱。
乔莫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因为程昱死了,死在五年前的秋天,忌日就是在前几天。”
“……”那那天程期去祭拜的人就是程昱吗,而许音音和那两个孩子出现在那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苏愿记忆犹深,每当看进许音音那双眼睛的时候,许音音的那双眼睛告诉她,许音音是个有故事的人。
现在,她不仅有故事,还是个悲惨的故事。
“他是怎么死的?程昱?”
又一个拐弯,乔莫的车速渐渐降了下来,车厢里不再有乔莫说笑的声音,两人都变得很严肃。
“为了就程期死的,所以程昱是程期心里这辈子抹不掉的伤的,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为了你能少触碰一些程期的雷点,还有程期的父亲,那也是他的雷点,千万不要在程期的面前提起。”
程期的那已经断绝了关系的父亲,如今的市长,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当年那件惨案就不会发生,而程期可能还在他热爱的医学领域奋斗着,程昱和许音音儿女双全,相亲相爱,而不是如今许音音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流落在外,每次回g市给程昱扫墓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
一路上谁都没再讲话,从苏愿有记忆到现在,她唯一经历过的失去亲人的痛苦,就是六岁那年。
她放学跑回家,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姥姥正躺在床上睡觉,鞋子没脱,她打了盆温水给姥姥洗完脚之后,小身子爬上床给姥姥盖好被子,等她吃完饭,姥姥还是没有醒来。
到了深夜,很晚很晚,她年纪小,最后真的是熬不住了,就抱着姥姥的身体睡着了,冬天的时候她总是抱着姥姥的身体取暖,可以一夜都是暖暖的,非常的舒服,可那一晚上,姥姥的身体却是冷的,怎么捂都捂不热,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抱紧姥姥,想把自己的温度分一点给姥姥。
第二天早上,苏愿醒来的时候姥姥还在睡觉,眼看着就要迟到了,苏愿给姥姥擦了把脸之后就匆匆忙忙跑去学校了,中午是在学校吃得饭。
下午她回家的时候,桌子空空荡荡的,姥姥还在睡觉,苏愿怎么叫都不能把姥姥叫醒。
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她不会做饭,她没有钱,只能躺在床上等姥姥醒来。
可姥姥再也没有醒来,而她醒来的时候却在医院,眼前站着一对陌生的男人,说是她的爸爸妈妈。
苏愿不相信,她是孤儿,她爸爸早就死了,妈妈生她之后也死了。
他们说姥姥死了,她没动,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
趁着中午混乱的时候,她从医院跑了出来,一直跑到黄昏,她终于跑到了家。
门两边的大红灯笼换成了白色的,除了黑就是白,对着门的那间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口笨重的棺材,舅舅在哭,所有人都在围着那棺材哭,苏愿知道,村里只有死了人才会这样,他们说姥姥死了。
她被人抱起来了,被人遮住了眼睛。
那一刻,她明白了,她最爱最爱的人不在了,她最爱的人变成了一把灰,放在那个笨重的木房子里长眠于地下,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面对着眼前的黑暗,她哭得无声无息,姥姥说,女孩子哭的时候要小点声,这样子才能惹人疼。
可自那以后再也没人疼她了,因为最疼爱她的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