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霾,寒风阵阵,萧萧江上,离人断魂。w ww.
司徒云双眼红肿容颜憔悴,仰天一声长叹,黯然无语。都已经两天了,没有小东西和宁馨儿一丁半点的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虽然那说见不到尸体就表明还有生还的希望,但她们芳踪杳杳,岂不是要让人连肠子都愁断了啊!
最怕的是人被卷入了江底,随水流直通大海,那他们该上哪儿找人去?两天来他带领了所有人沿长江两岸一路搜索,能想到的地方全去找过了,但就是没有!
小东西和宁馨儿到底在哪里呢?
当然他料想不到宁馨儿和小东西都分别被人救起了,但两人的际遇天差地别。宁馨儿已经和大哥司徒雷相遇,而小东西就非常悲惨,竟然被个素不相识的贪财老头儿卖了!
也是天意的安排,两下里阴差阳错,让他没见到人,但就是他们恰好打听到了那对渔民老夫妻那里,人家心怀鬼胎,当然要矢口否认曾经见过小东西的,这样一来,他们又到哪里找她人去呢?
更让司徒云担心的是,三弟司徒月竟然会带着“大哥中途不见了”这样的坏消息找到他,给他凭添了烦恼。当他得知莽撞的老弟居然就这么把金英慧和一干随从们撂在了半路上的时候,更加是火上浇油,气得他把司徒月劈头盖脸地好一通臭骂。
要不是吕鸣铁在旁边苦劝的话,说不定司徒月脑袋上已经多了好几个肿包了。总算司徒月还识相,挨了顿臭骂之后一声没吭,立刻就起身找大哥司徒雷去了,司徒云则除了连连叹气之外,也只有派出一名随从,去接应金英慧他们这个权宜之计了。
打从接手了桃花坞所有珠宝商铺的生意之后,司徒云还没有试过什么叫作“焦头烂额”,现在他算是品尝够了。
这时候又有一批人马出动,再一次仔细搜索失踪人的下落,身心俱疲的司徒云忧心忡忡地走进了临时搭起来地方简易帐篷里。也多亏他常年行走在外,带的随从又多,随身物品一直都准备得够充分,应有尽有,现在远离市集靠近长江,这些东西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派了大用处。
暂时栖身几天是没问题的,但他心里非常清楚,受了重伤的雷千里情况很糟糕,这两天来一直都昏迷不醒,而且额头火烫,体温居高不下,虽然他们有治伤的良药,但却不见半点起色。红药和吟笛两位姑娘算得上非常细心了,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但也收效甚微。都在为雷千里担心,成天就只听见他们的叹息声了。
在雷千里身边坐下了,看着他死灰的脸,司徒云皱眉不语。过了一会儿,吕鸣铁回来了,对他摇摇头,他明白这就是又一次无功而返了。再等了一会儿,司徒月空着双手小心翼翼地进了帐篷,一看他那察言观色不敢先开口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尽管他一去很久,但也没能找到大哥司徒雷的行踪。
司徒云不由又叹了口气。大哥的下落就不用找也猜得到,必定和自己的人马殊途同归,不必怀疑早晚会遇上大哥,失踪的两位姑娘才是最最要紧的,但就是找不到啊,这又该怎么办呢?
帐篷里一片沉默外加郁闷。过了好一会儿才由吕鸣铁打破了寂静:“司徒兄,我们总在这里耽搁着也不是个办法,千里表弟急需要良医好药,而吟笛和红药两位姑娘是弱质身躯,捱不起风吹夜露的,该想个办法才对。”
司徒云点了点头但没说话,司徒月接茬:“难道你已经想到了好办法?”
吕鸣铁回答:“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司徒兄应该也想得到的。这么两天来司徒兄的人马没把两人找到,我们应该找人帮忙,人多好办事,搜索的范围也可以更大一点嘛?”
“没错,我早就想过了。”司徒云说,“就是表姐夫成杰他们的十八铁骑离这里还远,一时半会的联系不上,没法请他们帮忙啊!”
“司徒兄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吕鸣铁感到诧异,“这问题我憋着已经好久了,离这里才几十里地就是金陵了,武林几大家族之一的金陵宁府如此之近,而且不正是你们的外婆家吗?本来我和千里就打算过了江就去宁府的,现在出了这件事,你们不去找外婆帮忙,反而只想到自己的表姐夫吗?”
司徒云又一声叹息:“不瞒吕兄说,这一条我早就想过了,但就是不太方便去向老太太开口求助。”
和自己的外婆还这么生分,还要顾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吕鸣铁更加搞不懂了。
司徒云轻轻摇头,司徒月忍不住又插上话:“我知道二哥是在担心,我们认她这个外婆,她却不一定愿意认我们这几个外孙,万一我们求上门去,她老人家脾气大是出了名的,把我们赶了出来的话,我们的面子又该往哪儿搁?”
不至于的吧?吕鸣铁怀疑,宁家老太太的脾气他知道,但她为人仗义,这一点也是有口皆碑的。他有缘见过宁老太太几次,她对小辈们一向都很爱护,又怎可能对自己的外孙这么狠心呢?
“这个嘛事出有因。”司徒月看了一眼二哥,挠挠头询问他的意见,“二哥,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司徒云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已经在说了嘛,还问我干什么!”
“也对。”司徒月嘿嘿一笑,“那我就不瞒吕兄你了。说起来呢,这事得怨我爹,想当年我爹在江湖上名气也算得上很响的了,大老远的跑到宁府来跟老太太提亲,要娶我娘,但老太太不想把自己女儿嫁给我爹,她的理由是我爹看着愣头愣脑的样子,虽然是塞外桃花坞的传人,但却不入她的眼,把我爹三言两语地就给打了。”
“居然还有这段往事的吗?后来又怎么样了呢?”吕鸣铁听出了点兴趣来,连忙追问。
“后来的故事精彩着呐!”司徒月说,“我爹当然不死心啦,因为那时候他和我娘已经私定了终生,但老太太从中作梗又该怎么办呢?他们两个就暗中商量定了,让我爹夜半三更摸进宁府,把我娘给‘偷’出来。”
“偷?这倒是个好主意嘛?”吕鸣铁不由微笑了起来。
“主意是不错。”司徒月说,“但不巧的是被人给现了,我爹就干脆把‘偷’变成了‘抢’,就这么着,把我娘给抢到了桃花坞。”
“果然精彩。”吕鸣铁笑着说,“司徒老伯可谓是胆大包天,敢凭一人之力就去搅和宁府一大家子,只不过老太太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不是?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司徒月一摊手,那还能怎么样?老太太带了一大帮人马,一路追杀到桃花坞,当时桃花坞老当家的还在世,当然要袒护自己儿子司徒申的了,双方从斗口一直到斗武,闹了个不亦乐乎。宁老太太那时候甚至扬言要把桃花坞拆成废墟!
后来宁巧嫣看见事情闹得太大,生怕不好收拾善后,就跪着苦苦请求宁老太太成全他们两个一段好姻缘。娘亲终究还是疼爱女儿的,敌不住她的眼泪,再加上当时她已经身怀司徒家的骨血,所以最终老太太还是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那怀的就是我大哥了。”司徒月说,“只不过离开的时候她老人家还是怒气冲冲的,不肯轻易原谅我爹。”
司徒云听着,轻轻摇了摇头,这时候也不去纠正三弟的错误了,当时娘亲宁巧嫣怀上的不是大哥司徒雷,而就是他司徒云,只不过司徒月一直都不知道大哥并非爹娘亲生,所以一直这么误会着。
吕鸣铁可就觉得惊奇了,说:“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轰动江湖才对,怎么我居然从来都没有听谁说起过的?莫非是宁老太太认为这是宁家的耻辱事,所以对外一直缄默不语?”
司徒月说:“不然还能是为什么?我娘就说了,外婆特要面子,那种事情就是打死了她都不会往外说的,最多心里恨得不行。我爹娘总不至于对我们还说谎的吧?这事绝对假不了的!”
吕鸣铁说:“那么就是从此以后塞外桃花坞和金陵宁府不相往来的了?”
“也不是。”司徒月说,“女儿不绝娘家路,我娘毕竟是外婆最疼爱的一个女儿,有什么不愉快的,看在她的面儿上慢慢地总会淡去,何况每一次我娘生了孩子都要千里迢迢地抱回金陵让外婆看一看的。看到我们几个可爱的孩子,再多的怨恨也会烟消云散了是不是?”
司徒云看了三弟一眼,心想你倒真会夸自己,还“可爱”呢!就现在这个样子,人家都能想像你小时候到底调皮成什么样。不过他这时候没心思和三弟抬杠,就由着他说去吧。
司徒月接着说:“要不是后来出了华山上那件事,外婆也绝不至于就和我爹断绝了往来,唉!说到底还是那个魔教惹出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