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拾妥当,几人在扬州仔仔细细的逛了个遍,专门挑人多的地方。只是如此就引的扬州城轰动不以,几乎无人不知美人的行踪。
虽然走到哪都会有人注意自己,但对陆嫣然来说却是自小便没有过的放松。
可以借此由头毫无忌惮的四处游览。心情自然是大好。心中对胡蛮儿那仅存的芥蒂也荡然无存。
就连话都比平时多了许多。返回客栈时天已经黑了。金黄的月牙儿悬于天际,与灯火下的扬州有着鲜明的对比。
几人草草的用过饭食便各自回房休息,只是都保持着警惕。只待淫贼自己送上门。
胡蛮儿坚信,自己这次谋划定然会引出此贼。胡蛮儿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月光幽幽洒在胡蛮儿身上,若此时有人见到胡蛮儿会发现此时的他竟有些凄凉。
下山多日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晴儿现在如何。是否像自己一般的挂念着他。
胡蛮儿伸出手指轻轻抚了一下老旧的窗台,望着天际的明月,落寞之感无以言表。
“晴儿此时是否与我这般望着这如画般的月呢?”胡蛮儿自言自语道。
但随即自嘲一笑,若这月真能传心达意,那这世间所有痴心的人儿会有多少诉不完的衷肠。
孰不知,此时的凌霄峰之上,一温婉美人正于灯下缝制着一件大红喜袍,一针一线红丝绕指。
若是细看会发现女子手指处已满是伤痕。这不,稍稍不注意又被针刺中了手指。
一滴鲜红的血液自伤口慢慢溢出,凝聚成珠滴落于喜袍之上,融入其中竟看不出丝毫。
女子将手指含进口中轻轻吮吸掉那与袍子同色的鲜血。抬头看了看窗外那皎洁的明月,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夜里的山风微凉,女子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纱衣,眸中隐有晶莹闪动。
只是稍作停顿便继续赶制那身喜袍。
“一定要赶在蛮儿回来之前将这件袍子制成,他说过回来便娶我。”女子这样想着,嘴角始终挂着那丝可人的微笑。
目中满是柔情。胡蛮儿伸手关上那扇岁月斑驳的木窗,缓缓走至塌前和衣而卧,只是蜷缩起了单薄的身子,一片落寞。
深夜,朦胧中屋顶传来轻微的瓦片碎落之声,胡蛮儿猛然坐起,幽幽一笑。
“来了。”随即猛然翻身下榻,猫腰行至窗前轻轻打开那扇木窗,侧耳倾听房顶的窸窣声。
随着脚步的临近,胡蛮儿伸手,五指成爪虚空一爪,安睡在床头的那柄多年来一直舍不得扔如今又被他一同带下山的破铁剑,颤抖着凌空飞起,瞬间便落入了胡蛮儿手中。
胡蛮儿握剑轻轻踏上窗台,猫着腰等待着最佳时机。片刻后有轻微落地声传至胡蛮儿耳内,胡蛮儿嘴角微翘,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无声飘出。
顺着窗外的屋檐,几步便来到陆嫣然的窗前。将手指用唾液打湿,轻轻捅破了那层薄如蝉翼的窗纸并眯起眼睛向里看去。
黑暗中屋内落针可闻,没有丝毫异样,只有静谧。甚至连呼吸声都未曾听到。
胡蛮儿觉察到似乎有些不对,再看塌上,竟然无人。胡蛮儿心下顿觉不妙,一掌击在木窗之上,木窗应声破碎。
身形一闪便踏进屋内,随即四下查看,并未见到任何人,只有淡淡清香。
胡蛮儿轻轻嗅了嗅忙用衣袖遮住口鼻,这阵阵清香竟是迷药。心道不好,当下夺门而出。
几个健步便冲上街道。深夜的扬州似是入眠的雄狮,没有一盏灯火仍然亮着。
毫无白日的那种盛世繁荣之景。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打更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借着皎洁的月光,街道上有风吹过,带起了片片落樱。胡蛮儿心下着急,满脸的肃穆。
忽的对面房顶之上有个身影转瞬即逝,胡蛮儿像抓住一课救命稻草般跃起追去。
又带起了片片樱红。只是片刻便落在了方才那人影出现的地方,但人影早已先他一步遁去。
胡蛮儿担心陆嫣然有事,不仅仅是师出同门,毕竟诱敌这一计是他胡蛮儿献的。
于情于理都要救回陆嫣然。来不及多想只得奋力追去。尽管胡蛮儿已是山上人,身法与功力都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
但却无论如何追都只是看到对方的影子而已。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胡蛮儿便已然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胡蛮儿只好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原来已经追出了扬州,追到了城郊的一处山林中。
林中耸立着棵棵粗壮的白桦,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丝丝点点的月光,透过浓密的枝丫落在地上。
胡蛮儿恼火的一拳击在身旁一颗枯死的白桦之上,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枝丫上的黑鸦,伴着恼人的嘎嘎声四下逃窜。
此时的胡蛮儿心中悔恨不已,若真是救不回陆嫣然,自己如何对得起众人。
是自己小看了这可恶的淫贼。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应是被踩断枯枝导致的声响。
胡蛮儿猛然拔剑回头,双目死死的盯着来人。眼前的来人身材高挑细长,着一身黑色素衣,面上蒙着一层黑纱。
朦胧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裸露在外的眉目,看上去有几分清秀,面容应是有些俊朗才是。
最主要的是此人肩上正扛着一女子,看样子应是陆嫣然无疑。胡蛮儿并没有急于出手,只是静静的望着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
从这家伙扛着一个人还能游刃有余的甩开自己来看此人的能耐应是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贸然出手若是不敌怕是会坏了救人的机会。
只能是先僵持着盼着左良卿几人能找到此处,一同出手降了此人。还未待胡蛮儿开口试探,来人却先开口询问,声音清脆却有力,又带有一丝玩味。
“这位小哥,你自客栈追在下至此,莫不是也看上这位姑娘了?这就是小哥你不对了,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姑娘可是我先看上的,凡是得讲个先来后到吧。若是你执意要强取豪夺,那可别怪在下出手了。我本无意伤人,你可别自讨苦吃。”
“我呸,无意伤人?如此说来你还是个好人喽?好人会半夜闯进姑娘家闺房?掳走人家姑娘?还专门挑漂亮姑娘?你看这几日扬州城被你祸害成什么了。得了吧。不妨告诉你,你肩上这姑娘是老子的师侄,老子是特意来救她的。顺便拿了你去问官赚个赏钱,有本事先折了我这手中的剑再说。”胡蛮儿大义凛然的晃了晃手中的剑反驳道。
对面男子眯了眯好看的丹凤眸子,略带嘲讽的回道:“我闯姑娘闺房可不是为了祸害人家,这其中缘由我无需与你解释。劝你还是回去吧,待我办完我的事,我自然会将她完好的送回去,保证不碰她一根寒毛。”
“哦?说的同真的一般,我差点就信了。淫贼就是淫贼,当真是巧舌如簧。”胡蛮儿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不屑一顾的说道。
“懒得理你。”黑衣人不想与胡蛮儿多做纠缠,转生欲走。胡蛮儿见他要走,当下也顾不了多少,抖了抖手中铁剑轻轻一挑,脚尖猛然点地,整个人瞬间弹起,手中剑便直直的朝那人后心刺去,刹那间剑尖便已至那人身前。
眼看便要刺穿此人的身子,却见此人突然凭空消失,陡然出现在胡蛮儿身后。
不知是他身法太快看不真切,还是精通某种秘法能来去自如。胡蛮儿察觉身后有异,来不及做出反应,手腕翻转瞬间将剑尖方向调转,平平的削了过去,只听噹的一声,剑身斩在了一硬物之上,擦出阵阵火星。
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精致的铁扇。不知是何材质所铸,坚硬无比。
任凭胡蛮儿如此一斩,竟不能在上面留下一丝印迹。在胡蛮儿一斩之下那黑衣人身形略有后退,只是瞬间便稳住身形。
目中闪过一丝赞许,开口道。
“不错呀,年纪轻轻跨过承泣,假以时日定有所作为。不过现在你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快回吧。我真不想伤人。”胡蛮儿略有些惊讶,惊的是此人既识承泣,必是山上人。
既为山上人又怎会做贼?一时想不明白,也懒的再想。管他是好人坏人反正现在是敌人就对了。
随即便不再理会此人的话,提剑再次前冲,只是待他再次抬头时此人身影竟再次消失。
胡蛮儿只是微微愣神,却不知自己左侧陡然出现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铁扇,结结实实的砍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胡蛮儿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缓缓的倒在了松软的地面上。最后看到的画面便是黑衣人扛着陆嫣然缓缓离去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