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溱知只是笑笑,依旧很淡。
只是那淡中,似乎带了些苦涩。
她现在似乎只会这样笑了,因为发自真心很累,累到她已经忘了。
反正,只要别人觉得她是真诚的就好了。
而在熟悉的人面前,只要陆溱知她自己觉得是真心的就可以了。
现在呢,她是否真诚,又可否带了真心,她不知道……
只是,修炼是会很累的,在那之前,陆溱知真的很想很想喝橙汁了。
因为她害怕,以后怕是喝不了了。
风易枨疑惑:“这里是卖酒的,怎么会有橙汁呢?”他又仔细看看了小铺,觉得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陆溱知努努嘴,齿咬着唇:“只要你能在这里待着,肯定是会有的。”
“???”
“你等我……”
“……”
还不待风易枨反应过来,陆溱知就朝着那家小铺去了。唯独留风易枨一人,在夏日里戚戚冷冷,只能看着那道小巧的身影,愈离愈远。
风易枨就看着少女在和老板说着什么,又比了比,脸涨得通红。
猛然间,见得她朝自己一看,然而转头也是十分快的,快到风易枨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明明离得很远,风易枨似乎还是看到了少女通红的耳根子,微微搓动的双手。
她到底在那边和酒家老板说什么?风易枨的心在躁动,手也在躁动。
他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好好地……不,狠狠地把那老板揍一顿!
差点就直冲了过去,在风易枨即将挪动脚步的时候,他才看到陆溱知走了出来。
少女娉婷,手里还提着什么,缓缓向他这边走过来。
就好像当年,她扶着他,一起走过。现在,她在向着他走来,就很像是他在等着自己的妻子,然后他们又一起归家……
不不不,他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得魔怔的。
也不知是愣了多久,风易枨才发觉眼前多了几个坛子。
“这是什么?”风易枨想起陆溱知是去买橙汁的,可是这不像是橙汁反而像是酒啊,“这……是酒吧……”他皱着眉,似乎对陆溱知喝酒一事不太满意。
“小小年纪,不许饮酒。”
清澈的声音中,明显带了些强制。
“这是橙汁啊,而且你不也是在仙督山酿酒了吗?”陆溱知反驳,“说好一年后要喝的。”
“……”似乎,他是真的酿了那啥啥了……不过,他当时其实就是突发奇想,自创配方,也不知道那酒究竟能不能喝。
主要是,就算那酒不能喝,那也有一个很好的寓意啊。
酒的名字好,就算不能喝,哪怕一辈子就那么放着,将此收藏,那也是极好的呀。
“橙汁吗?”风易枨真不信,因为他已经闻到酒香了,清香扑鼻,让人难忘。
“是酒吧。”风易枨道,他还用鼻子努力嗅了嗅,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掺了橙汁的酒啊,早就听说这一家的酒很好喝的,现在终于能有机会了呢。”陆溱知飞速瞥了风易枨一眼,眼中似有哀怨,“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啊。”
“早就听说?你不是和我一起来的吗,怎么就早听说了?”风易枨想要接过陆溱知手中的坛子,欲减轻她的负担。
“就是听说啊,这几天的事情吧,严格说来,也的确不算是早啦。”
风易枨自然地伸手,陆溱知也没有犹豫,直接将坛子递给了他。
好像他们早就相识相熟那般,熟稔得不得了啊。
“你也尝尝吧,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趁着风易枨接酒的空隙,陆溱知赶忙开了一坛,一饮而下。
“哎,你才二八,怎能饮酒呢?”风易枨自然是阻止失败了。
“十六也是成年了,我长大了,我可以喝酒了,你……”酒入肚,理智灰飞烟灭,“你不能管我的……”前几句满腹豪情,后一句直接娇羞入了心。
由于陆溱知她怕风易枨真的不让她喝酒,她这一坛下肚,可差点没被呛死。
说好的修炼呢,她怎么就去买酒喝酒了呢?
如果陆溱知此时脑袋要是清醒的话,她也一定是会诧异的。
许是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沉重而焦躁,她早就想着要发泄一番了。
又或是,她的心情,无人能听,因而才想着一醉解忧。只是这不是果酒吗,怎么她就一下子醉了呢?
还是说,满城繁华,即将风雨扫荡,陆溱知终是舍不得一种名字很有意义的酒,她不想之后都品尝不到了,才想着现在正巧便就买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而她也品到了酒,只是结果是出乎意料的。
如今,陆溱知只觉得天花乱坠,之前她没有喝过酒,自然不知道喝酒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试的,哪怕此酒映衬着陆溱知的希望。
明明是个从天高手,如今却被一坛酒给治住了。这更加让风易枨坚定了不能让陆溱知喝酒的决心。本来是看陆溱知年纪小,现在是看她酒量不好。
喝醉倒是不打紧,只是修炼之事怕是得搁置了。看着近在眼前红扑扑的脸蛋,风易枨忍不住地去戳了一戳,柔软得不像话。
风易枨接过陆溱知手中的另一个空坛子,只是叹气。无奈,他终是将她带了回去,回到了洞天学府。
刚刚开合门,刚闭上,风易枨就能够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很像女儿香,他正不能专心思考的时候,陆溱知就在他的怀中蹭了又蹭。
一下,两下,……,九下,十下。
风易枨还未见过这样的陆溱知,实在是可爱得不像话。
他正想将陆溱知扶到床上去,让她好好休息。
却不料,眼前的少女,眼中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一眨都不眨地盯着风易枨看。
盯着盯着,风易枨就觉得很不好意思来。
然后,黑暗中传来女孩的声音。
“你不懂,我真的好累。”
风易枨听到,没有立马回答什么,只是待陆溱知沉沉睡过去了,他还在床边坐了许久许久。
他道:“你也不懂,我也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