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先住这儿!”老嬷嬷推开一间厢房,屋子理得很是整齐。
“谢谢,阿嬷!”陶菀轻拎裙摆跨过门槛,走进屋子,四周打量下,一张床,一展屏风,一张梳妆台,很是简约,她苦笑一番,回过身,“阿嬷,你去忙吧。”
她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那一扇重重的朱门开启的时候,她有种跨入不该跨的地方,见到的人越多,她越有这种感觉,连楚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以往,在凤栖,他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敲门时的颤抖,进屋后的手足无措,他是不愿意来,还是后悔带她来,也许是后者,不然怎会急匆匆地让老嬷嬷带着下去,也不会对妹妹的名字丝毫不提。
罢了,毕竟是她主动要求跟来,怨不得谁,事实,于他们来说她的确是陌生人。
厅堂里,楚风将晴涵从自己的怀抱轻轻地推开,他抓起她的手腕,脉搏还算正常,并没有任何告危的症状,他眉头一蹙,抬起头瞥向叶长歌,叶长歌心虚地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不是说病危吗?”楚风平淡到毫无语气地说道。
晴涵抬起手,抚平楚风额的皱痕,笑吟吟地说道:“风,不要生涵儿的错呢,也不要责怪长歌,是我让长歌这么写的!”娇嗔的语气怎会让楚风狠的下心骂她呢。
楚风的面又是一片温和:“以后不许这样了,明白不?”
晴涵乖巧地点点头,但随后小嘴一翘:“可是人家想你啊。”
楚风不知道如何接下话,他不是不明白晴涵的心意,他不是没有喜欢过晴涵,他也把她当作宝贝疼过,可至从陶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发现喜欢,爱还有另外的一种感觉,割不去抹不掉的感觉,这是他在晴涵身从未有得到过。
“风,姐姐她怎么会来呢?”晴涵笑着说道,那明朗的声音不能不让人觉得她很喜欢菀儿,可究竟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我还想着回去见她呢!”
“她在凤栖无聊,便一同而来!”楚风温和地说道,原本以为晴涵会不喜欢她,看样子他多想了,晴涵除却欢悦,便没了其它的情绪,“这儿是我的另一个家,她是我夫人,总该带她回家。”
他最真的一句话,可听在晴涵的耳里,像一根刺,这儿明明是她的家,明明是她和风的家,她一个外人怎可轻而易举的来,况且她还是陶成的女儿,风怎么可以把她带来。
但面她依旧一片笑意,重重地点点头:“嗯!我会和姐姐好好相处的。”
楚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你们也许会臭味相投!”
“那这样最好了!”晴涵笑得很贼,“那我要和姐姐一直捉弄你!”
“你确定你们能够胜利?”楚风也被她快乐的情绪感染,不再纠结着心里的感觉,挑衅地说道,“虽然你嫂子的能力你强大一点点,但你们联手也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晴涵摇摇头,随后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楚风:“姐姐那么温柔的人也会?”
楚风不语,只是将目光望向站在一边长歌身。
晴涵授意,转过头望向长歌:“真得?”
长歌点点头,晴涵碰陶菀,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晴涵小脚一跺,娇眉一横,嗔道,“那你来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一时,长歌不知如何解释,他以为她会不愿意听到他提陶菀的事,故只字不提,却没有想到……
“晴涵,别为难长歌了,他一直忙着给你弄药,哪来的时间给你说事呢!”楚风见长歌那番模样,好心地解围。
“看在风的面,我不为难你了!”晴涵好心地说道,“但罚你不许偷听我和风的悄悄话。”
她有很多话想要和楚风说,可是毕竟有旁人在,她女儿家即便在大咧咧也说不出口。
长歌朝楚风一望,识趣地退了开去,离去之时,又望了望屋子的两个人,他们的事,他不想揣摩,可他明显感觉到楚风对晴涵的感觉和以往不一样,这一切源于陶菀,而晴涵笑得也不如往日那般明媚,眸有着一片阴暗,至于陶菀,他还是没有看懂,他和她相处的不多,当初她是那么的能折腾,而今日相见,她是如此恬静优雅,那湿了且染有污渍的衣衫也都无法抹去那份端庄的气质。
猛地,他想起她的手并没有任何包袱,他还是去询问下阿嬷,好给她准备些干净的衣裳。
陶菀静坐妆台前,望着那模糊的铜镜照出的脸庞,一个月的奔波,脸已经有了风尘仆仆的憔悴,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
也许是她生的不够讨喜,所以这么多人不曾喜欢她,无论在凤栖,还是在这儿,大家第一眼见到她,目光都含有忌讳,不过她好像一直都是个乐天派,自得自乐,如今凤栖的人算是还待见她,那么以后这儿的人也会慢慢地待见她吧,望着镜的人儿,她扯起嘴角自言自语:你太贪心了。
是啊,她何必这么贪心呢,他们不待见她与她何关,她又不是要与他们过一辈子,只要楚风待见她好,可转而她又苦笑。
进屋后,楚风几乎都没有和她说过话,而且还迫不及待地需要她离开,她果真是个多余的人啊,在他和他妹妹之间是个多余人。
那么在那个小姐的眼她更是一个多余人,因为她切身体会,当湖嫂子嫁个哥哥的时候,她一度地讨厌她,她分走了哥哥的一半爱。可现在她不会,因为哥哥将嫂子娶回来,是多了一份爱给她。
罢了,她也要学嫂子般豁达些,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没必要和小孩子吃醋,这样一想,她的眉头又慢慢地舒展开来。
这儿是她最近需要住的屋子,她还是亲自好好打扫,这儿的也真听话,她说不用,当真不来打扫了,屋子虽说很整齐,可还是有浓重的潮湿味,她离开梳妆台,将屋子的窗户通通推开,让屋外纯净的风来吹散屋的霉味。
凉风习习而来,吹得她有些发抖,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她的鞋子其实早已湿了,她在屋子寻了半圈,也不见得有双干净的鞋子供她换。
她轻叹一口气,她真得是来对地方了,来到一个自食其力的地方,即便你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也不会看到你需要什么。
还是去找人要一双鞋子和一件衣服吧,若是真当没有合适的,借一把伞也可以,她可以漫步出去买些,还有一些生活要用的物,这般光秃秃的屋子,她其实有那么点不适应,没办法,她有多少年没有过这么简单的生活了,即便当初在桃苑,即便简陋,该有的还是有。
她提起裙摆,朝着屋外走去,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她按着记忆的路往回走,总会碰到个人,缓步而行,风冷得沁骨,江南的冷带着太浓的湿气,吹得她脸都有些疼,估摸着现在已经是11月底了吧。
一路往前,不见一个人,为何楚风所有的地方,奴婢侍卫都那般少,不会是雇不起?但转而为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笑笑,她真得多想了。
但如今一个人影都不曾见到,真当很懊恼,她很冷啊,身子冷,脚也冷。
看来她只有去前厅找楚风了,他应该会帮自己弄套衣服,弄双鞋子,也不知道他的身是否有淋湿,要是淋湿,也该让他去换下,免得染风寒。
厅堂出现在眼前,她正欲跨门而入,见得他们兄妹俩依旧拥在一起,依稀还能听到她在抽泣,而他在柔情地望着她,低声安慰着她。
她赶紧地缩回脚,她若进去,便会打扰他们,免得让他妹妹更加讨厌自己,她还是闪一边为好,在她哭泣的时候,自己是个不该出现的人物,她需要的是哥哥的关怀,而不是一个突然闯进他们生活的人。
似乎每个妹妹都有恋兄情节,她也不意外。
她瞥眼望见墙角立着一把伞,是他们带来的那把油纸伞,她瞧瞧地走过去,拾起伞,便朝着那朱门走去,那老头儿不在朱门处,想必是去某个地方躲雨了,她将伞搁在肩,双手一用力,将那沉沉的朱门拉开,吱呀声来得很悠长,如一声叹息。
陶菀擎着伞跨出门槛,回身又将朱门阖。
这次她一个人走在石板路,雨巷的感觉油然而生。
有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如她现在一样,默默行着,寒冷,凄清,又惆怅。
陶菀将伞挪开一点,望向那从遥远的天倾洒下来的雨,何时才会放晴呢,是不是她该弄个晴天娃娃挂在屋子里,她才会变晴呢?
她再将伞挪到自己不会被雨淋湿的位置,加快脚下的速度,她还是趁早买好东西,早点回去,免得个她们添麻烦。
因为雨天,小摊铺都几乎看不见,而那些大门而敞开的铺子,也是门可罗雀,很是凄凉,当陶菀收起雨伞,跨入一间布行的时候,那都开始打盹的掌柜赶紧地迎来,有礼而客气:“姑娘,你需要点什么?”
“给我两件好的女用衣衫罗裙,和一件男式长衫。记得包的严实些,再给我弄两双鞋子。女用参照我的,男子五尺六,你照着办是。”陶菀懒得去细看衣服的模样,只要合适便可,能够御寒行。
很快,那掌柜的挑了衣衫还有鞋子出来,铺开在陶菀的面前:“姑娘,你看如何?”
“只要没什么破损,针线没有断裂,你给包起来吧!”陶菀快速地说道,她想要趁早回去换掉这身衣衫,也不能让他那样捂着。
掌柜不解地朝着陶菀看了眼,这是他有史以来见过最好迎接的客人,但随即打量下她的身着,湿漉漉的衣衫和鞋子也让他明白她为何这么急促的挑选,他严严实实地包好后,递给陶菀,笑着说道:“十两银子!”
陶菀从怀摸出十两银子交于掌柜的手,便抱着衣服鞋子匆匆离去。
雨月越下越大,好似恨不得要把天的雨水都倾尽,本想在再去买些东西,看着阴暗的天气,陶菀不得不作罢,等改日天气放晴,她再出来溜达一下,领略下杭城的美景。
俗话说:“有天堂下有苏杭。”难得来一趟,她一定要好好欣赏,免得他日没这个机会。
陶菀的顶着雨伞抱着衣服,快速地蹦跑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穿越过这条石板路,便可到那儿,很快能暖和了,这般想着,她的心里也渐渐地变得温暖。
朱门到,轻叩门,无人应。
她放下伞,用力推开,还好门未被闩,这时候,那个老头儿出现在面前,眼神紧盯着陶菀手的包裹,但今儿看到那包裹店铺的字样,他便收回目光。
“夫人,你自己去买衣衫?”但他还是开口询问道。
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头儿,陶菀还是点点头:“嗯。”
“快些回去换吧!”老头儿瞥了一眼她湿漉漉的鞋子,淡淡地说道。
可陶菀却听出一丝慈祥,不过很可能又是她错觉,毕竟前一刻看见她讳莫如深,这一刻怎可能会是慈祥呢。
她笑着朝老头儿点点头,便小跑了廊坊,现在他们应该聊好了吧,陶菀匆匆朝着厅堂的方向走去,不过没有也无事,把衣服给他,她便回屋子行。
她一边想着,一边更是加快脚下的速度。
她拐了一个弯,正欲往前面走,却远远的望见到不该望见的一幕,他们相吻在一起,如同她和楚风,她使劲地眨眨眼睛,今日,她是怎么了,总是出现幻觉,但无论她是如何眨眼,面前的那一目很真实。
她呆愣愣地站在离厅堂不远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办,脚步也压根无法挪动一步,即使她想要逃避,她的眼睛依旧直愣愣地盯在他们的身。
她睁着眼睛,眼泪慢慢地爬眼眶,汇聚成一汪清泉,这样兄妹情是不是太超然了点,还是从一开始楚风都未和她说实话,她并非他的妹妹,而是另外的一个女人,金屋藏娇,她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泪水终于抑制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干嘛这么急着跑回来,慢慢来,不会看到了,看不见了,蒙在鼓里的感觉多好啊,可偏偏……
而且他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缠绵,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动情,可不可以朝屋外看看她站在那儿,可不可以体谅下她的感受,她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好不容易以为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找楚风,好不容易以为她能够可以和他并肩相携,走完这一生的路,可还未过多久,这么美丽梦开始有了一条裂缝。
泪水肆意,她多想叫喧,叫喧心的难受,她多想走开,不去看面前的情形,可是她真得双脚真得挪动不了,她只能靠闭双眼来回避这么缠绵的一幕。
病危是假,医病是假,相思难熬才是真,而她则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子偏要硬生生地贴门,现在好了吧,被羞辱了吧。
她自嘲着,相爱哪有那么容易呢,若只是因为一起打闹,一起折腾,相爱,那她不知和以前的青梅竹马门爱过多少回了,爱过多少个了。
是不是她太傻了点,凤栖山庄那么多人明示暗示,都在告诉她,有那么一个女子在她面前是不可乱提,原本以为是不能在楚风面前提,如今看来是不能在她面前提,以免她生事。
妹妹,妹妹,矜涵阁,矜涵阁,都是面前这个貌美如画的女子晴涵吧。
“夫人,你怎么愣在这儿,不进屋?”叶长歌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夫人,你怎么愣在这儿,不进屋?”叶长歌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陶菀浑身一抖,踉跄了下,差点站不住脚,她回过头,扯着一个哭还难看的笑:“未到时候。”话毕,身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样,手的东西全部落地,而她整个人也瘫坐在地。
叶长歌望着泪眼婆娑的她,不明所以,他绕道她身后,想将她扶起,却也看到屋子的那一幕,他又回过头望着瘫在地的陶菀。
轻叹一声。
这一刻还是还得太早。
“夫人,起来吧,免得着凉!”叶长歌搀扶起陶菀,陶菀的脚步依旧不稳,她幽幽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被你们蒙着。”说完,她望向那不远处厅堂的两个人,真够忘情,屋外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可以不闻不问。
“夫人,我……”叶长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忽升起一股歉意,内疚地说道,“夫人,对不起。”
陶菀望着屋的两人,既然你们这么长情,那么她只能祝福他们,反正她本不被所有的人所待见,如今已经有人对她不错,她也该知足了。
她清凌凌地一笑:“长歌,和你无关。”说着,弯下腰拾起地的包袱,抽出楚风的衣裳和鞋子,“他的衣服和鞋子湿了,等他们结束后,让他换吧。到时候你再来找我下,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我现在需要去换身衣服。”所有的情绪都丢在心里,笑对他人,因为不是他人找她的麻烦。
“夫人,你……”叶长歌望着一直浅浅笑着的她,更是说不出话,究竟是不爱才会这般释怀,还是爱的太深,才这般迁?
他太久没有生活在凤栖,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究竟走到哪一步,但从她的泪水,他还是能够断定陶菀的心里有楚风。
陶菀摇摇头,不再说话,拿起属于自己的衣衫,一步一步的朝着那简陋的屋子走去,每一步都花掉她好大的力气。
她好恨自己,竟然那么快地喜欢一个人,才半年多点时间,她怎么可以那么快的爱一个人呢,她不是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要爱钱,爱食物,爱美景的吗?怎么可以先爱人呢?
她不是一直告诉自己钱才是最重要的吗?怎么本末倒置,把人看得这么重。
是不是来到这儿后,她的磁场发生转变,才会让她这么容易爱一个人。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她什么都还有,钱不算少,够她活一辈子了,陶菀边哭边笑地走着,像个傻瓜,还好这儿人少,不然可要丢脸了。
她笑着抹了一把泪水,不是老公出轨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乎她也有错,没事瞎掺合什么,搞个替嫁,结果把自己的心给卖了吧,人家本来已经是郎有情妾有意,她活脱脱一个小三呢。
回到屋子里,屋子里的霉味基本已经散去,但整个屋子的温度却下降了许多,她将衣服扔在一边,阖窗户,关屋门,闩门把。
抱着衣服走到屏风后,挑开身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褪去,她望着自己身的一些红点,眼泪又滑了下来,她蹲下身子,环抱着自己,她好傻,傻的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竟然将自己轻而易举的交付呢。
可谁让他对自己太好呢,明明自己都有爱的人,为何还要放纵自己来打扰她,她本来一个人生活的好好的,即便孤单,即便寂寞,但不会受伤。
楚风,我讨厌你。
陶菀搂着自己泣不成声,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正裸着身,她所有的感觉都在受伤,压根感觉不到屋内的冷意。
她应该很快乐的,记忆的她都是很快乐的,怎么现在会这么忧伤呢,这不是她,她不要这样的自己。
老公出轨,出轨吧!
又不是没了老公,活不下去了。
想到这儿,她强打起精神拿出衣衫换,可这时候她才想起她才买了外面的衣裳,里面的衣裳未曾买来,她不得已又得将那穿了好几天的衣衫穿回,她不能染风寒,人一旦生病,太过虚弱,会需要别人关怀,这样她又会一不小心陷入困扰。
因为她是因为他的几日彻夜照顾,才彻底沦陷。
那掌柜看来并没有敲诈她嘛,素绒绣花袄,用的是捻金银丝线缝制,穿自己买的衣服,心情果然会好点。
她收起地的衣服,搁在一边,回到梳妆台前,将有些淋湿的头发一一放了下来,她不会古式发式,只能将着随便用簪子挽下。
带收拾好后,她推开面前的小轩窗,迎着吹进来的微冷的风,坐等叶长歌。
叶长歌拿着那两件长衫,一双鞋子,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不得已还是背过身子,低头望着手的衣衫。
他细看下,发现这些都是新装,没有一丝烫洗的印迹,他又侧头看了下那躺在地的雨伞,瞬时也明白为何刚才他会找不到她,原来她跑出去买衣裳了。
他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但总不好受,即便再大度的女人在自己冒雨出去给自己的夫君买衣裳,回来发现这样的一幕,心情都会难以平复。
他从不会去评论自己的主子,这第一次他发现他的主子似乎做错了。
在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阵略带惊讶的声音:“长歌?”
长歌回过身,恭敬地说道:“主子,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他不去看楚风眼里有着什么样的情绪,也不去看晴涵的眼里含着什么,他只做好他该做的行,他们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走得越近,他越能听清晴涵的娇喘,他还是不自觉的瞥眼望了下面前的两个人,晴涵的容颜带着娇羞,洋溢着一丝丝幸福,而楚风,他看不出任何其它情绪。他走到他们的面前,双手将衣服鞋子递:“这是夫人刚才出去买回来的。”
楚风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夹带着后悔,她是不是都看到了?
“她来过?”
叶长歌本想说没有,可脱口而出的还是实话:“她刚走。”
她真得看到了?只是为何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她一点都不生气吗?还是她从未爱他,所以才会这么淡漠地离开?
晴涵仰头望见他眼里一丝痛楚,轻唤道:“风?”他对她竟然产生了情感,这是她不能允许的,她的风,只能爱她一个人。
陶菀收拾好所有悲伤的心情,独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那柄木梳,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她的耳里回响起曾经在电视看到的阿嬷给要出嫁的女孩儿说的话,多么美好啊,羡慕嫉妒恨啊!
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呆太久,等着天放晴,她回去,不,她要带着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回去,而后收拾行囊过一个人的生活,舒适而惬意,她也要像寄之那样找个深山老林安静地呆着,若是有所需求,在出现在世人的眼。
一个人太孤独,两个人够幸福,她很羡慕爱情天梯的男女主角,她在家等他,他为她凿六千多的阶梯……可惜,她没有这么好的福分,一个人也足够了。
人总要自己学会走未来的路。
况且,离开他,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指数会下降许多,不是吗?如此,何乐而不为。
她这样静静地坐在小轩窗,梳妆台前,规划着自己未来的了蓝图,闲时坐看云卷云舒,忙时……她应该没有忙的时候。
若是能够找到回家的路,那更好,家那儿的城市生存这儿容易多了。
“扣扣”门外响起叩门声。
陶菀敛下神绪,在铜镜望了下自己的双眼,还好,不算很红,不算很肿,她对着铜镜微微一笑,遂起身,拔下门闩,将门打开。
来得不是长歌,是楚风。
陶菀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朝他笑笑,自以为与平常一样,嬉笑着:“你怎么来了?不忙吗?”这嬉笑包含这一丝丝苦涩,故作坚强,怕是她这个样子了。
“你……”楚风扯动下嘴角,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你换了衣服?”
他是没话找话呢,还是做贼心虚,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抑或还是不愿意多说些什么,若是知道她多希望是句安慰的话。
陶菀点点头,笑容不减:“是呢,这鞋子衣服都淋湿了,穿着怪难受,所以偷溜出去买了。”她也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吧,她俏皮一笑,“你不会怪我吧!”
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她会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他以为她见到他会骂他,打他,但她什么都没做,一脸笑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她那还有些微红的双眼,他都要以为叶长歌在对他说谎。
“不会!”楚风淡淡地说道。
“咦,长歌没有把衣服给你吗?”陶菀瞄到他并未换衣裳前来,故作讶异地问道,“还是衣服不合身啊?不过不合身也正常,我只是估摸着买。”说着,她的嘴角微微一扬,想笑,却哭难看,她自己都能感觉到。
“嗯!我还没试,是过来看看你!”
“那……是找我有事吗?”陶菀不解地询问道,“你难得回来,不去陪她吗?”他怎舍得放开那么一个温柔的怀抱来找她呢。
楚风望着她的模样,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变得有些局促不安,来得路,想过千百种情况,唯独想不到这种,她竟然假装什么都不知,他抿了抿嘴唇,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她所有的伪装丢失,她的眼泪由不得她控制,在他的面前决堤,对不起,好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最伤人的字,彻底的让她沦为泪人,她含着泪望着他:“你可以给别人拥抱,你可以对其它的女人好,但是你却忘了我还在你的身旁,是你,是你让我爱你,却又忘了我独自在一旁伤心彷徨,若是你什么都没有做,无视我,由我一个人自生自灭,那其实才是最好。”